?若瑤雙臂不由自主地環住趙淩的脖頸，心頭莫名地發酸。人之初性本善，剛生下來人心都是柔軟的，所謂的堅強不過是後來被冰冷殘酷的現實磨出了繭子。世道滄桑，就算趙淩這樣冷硬如鐵的男人，也有疲憊的時候阿！
輕輕撫著趙淩結實的後背，若瑤柔聲道：“六郎小睡一會可好？我讓廚房煮些參湯，你醒了正好能喝。要是不想喝參湯，煮些雞筍粥喝好不好？”
趙淩聽見若瑤輕揉軟糯的聲音不由得好笑，這個女人把他當小孩子哄嗎？雞筍粥都想到了，再說下去是不是要派人到街上給他買糖人？
“這樣就好！”方才是他陷進往事一時失態，可女人的身子很軟，抱著很舒服，舒服得令他不想放手。趙淩索性將若瑤摟進懷裏讓她坐在自已的膝蓋上，把臉埋在她頸間閉目養神。女人平素從不在臉上擦脂粉，身上清清爽漺的很極新鮮的嫩竹葉，細聞又似乎夾雜了叫不出名字的香氣，幽幽細細沁人心脾……
“六爺！你…快放開…”若瑤大窘，光天化日的被男人抱在懷裏像什麽樣子，話剛出口腰間已被男人用力掐了一把，她馬上改口，盡可能把聲調放的輕柔，“六郎，這樣……不…不合規矩……”
“我就是規矩！”趙淩閉著眼把若瑤摟的更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卻特有的女兒香，心頭的陰霾已煙消雲散。
對上趙淩這種強勢的男人，跟他講道理無異對牛彈琴，若瑤識趣地閉上嘴。稍微扭動身體調整姿勢，讓自已坐的舒服些。剛扭了兩下，卻聽趙淩聲音暗沉地低喝，“別亂動，其他書友正在看:！你想我現在吃了你？”
若瑤臉倏地燒成一塊火炭，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怎麽會不明白男人身體瞬間的變化。可是……他也太敏感了吧！
“夫人，我折了梅花給您……”未經通稟，房門突然被打開，粉妝玉琢的玉姐兒抱著一枝袖梅，一腳踏進來。跟在她身後的秋姨娘抬頭看見屋裏的情形登時傻在那兒，一把捂住玉姐兒的嘴，扯著她就往外走。
若瑤蹭地從趙淩懷裏掙出來，瞧見玉姐兒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往她身上撇，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尷尬地笑道：“玉姐兒來了！快進來……”
從未想到趙淩竟有這樣的旖旎柔情，秋姨娘酸苦難辨地朝他臉上偷瞧了一眼。見趙淩臉色明顯陰下來，秋姨娘膝蓋發軟，跪在門外哆嗦著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六爺在……”
趙淩臉色益發陰沉，抓起披風起身就往外走，“我去京兆府衙，晚上不必等我用膳！”
經過門口時見玉姐兒躲在門後，他不由得站住腳。玉姐兒一身合體的粉袖色緞子小襖，襯得她骨目如畫，像個瓷娃娃似的十分討喜。看著她跟自已有幾分相像的眉眼，趙淩不由得心生恍惚，他居然有這麽大的一個女兒？
他伸手想去摸摸玉姐粉嘟嘟的小臉蛋，誰知玉姐像瞧見鬼似的，尖叫一聲扔了手裏的梅花就往後退，撞到身後的磚牆才‘撲通’一聲跪下來哭道：“父親別打我，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也饒了姨娘，我們再也不敢沒規矩了！”
趙淩伸出去的手一僵，轉臉看了看跪在他腳邊的母女，“都起來吧！”
“外麵冷，有什麽話進來說！”看見趙淩眸底鬱鬱的失落，若瑤暗中替他歎了口氣，天天掛著那張冷臉，別說玉姐兒，這府裏誰敢跟你親近？
趙淩走了半晌，秋姨娘母女仍戰戰兢兢的魂不守舍，若瑤不由得苦笑，若不是她深知趙淩沒有苛待這對母子，瞧見這模樣，肯定以為這母子倆以前過的水深火熱呢。
轉眼看見桌上昨晚捏的蠟像還沒收起來，若瑤將玉姐兒叫到跟前，把蠟像拿給她，“這是你父親昨天在燈會上特地給你買回來的玩意，喜歡嗎？”
“真的？”玉姐兒眼中一亮，一手攥著蠟虎一手攥著蠟兔子，左瞧右看高興地笑道：“喜歡！”說完又咬著嘴唇，看著若瑤猶豫地道：“我能不去跟父親道謝嗎？”
若瑤輕聲笑道：“你很怕你父親？”
“怕的。”玉姐兒低著頭，半晌才囁嚅道：“她們說父親殺人不眨眼，要是我不乖，父親……會殺了我，也會……殺了我姨娘。”
“這是她們嚇唬你的，你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萬夫不擋的大將軍。有他在，才能保住咱們一家人不受外人欺負。六爺最喜歡玉姐兒了，要不然怎麽會單給你買玩意兒？旁人都沒有的。這次玉姐兒可以不去跟父親道謝，但是下次一定要去。要不然父親傷心了，就不給玉姐買玩意了。以後早晚記著來給父親請安，想要什麽自已跟父親說。”
若瑤笑著攏了攏玉姐兒小髽鬏上的絲帶，眉眼含笑地解釋著，暗中卻掃了秋姨娘一眼。這人平時是怎麽教導孩子的？雖然趙淩麵目森冷不好接近，可他必竟是玉姐兒的親生父親，好看的:。不想辦法讓玉姐兒對他心生孺慕，反倒說這些不靠譜的話嚇唬孩子？
聽玉姐兒說趙淩殺人不眨眼，秋姨娘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發覺若瑤目光凜冽地看著她，她又慌又怕，兩條腿哆嗦的差點坐不住椅子，忙吩咐玉姐兒道：“快謝謝夫人的教導！”
玉姐兒立刻給若瑤跪下磕頭，“多謝夫人的教導，您的話玉姐兒都記住了。”
看玉姐兒兩隻小手緊緊攥著蠟像，生怕她把東西要回去似地，若瑤不由得失笑，吩咐剛改名叫美玉的春桃把玉姐兒帶出去吃點心。
玉姐兒剛出門，秋姨娘就‘撲通’一聲跪到若瑤跟前，“那些話不是奴婢說的，夫人明察……”
若瑤冷冷地打斷她，“那是誰說的？即便不是你說的，姑娘身邊有這種黑了心的東西，你這個做姨娘的不知道管教？你管教不了的，不知道來回我？我沒嫁進來的時候，你不知道去回六爺？挑撥玉姐兒跟六爺不親近，這樣黑心的東西就該亂棍打死！”
“奴婢不知道！”秋姨娘嚇的一激靈，先前金姨娘那樣鬧騰夫人不過是點到為止，並沒有疾言厲色地嗬斥。她本以為這次夫人最多警告她幾句，沒想到竟說出亂棍打死這樣的狠話。
若瑤盯著臉色慘白的秋姨娘，‘啪’地一拍桌子，“養在你身邊的姑娘都要被人教歪了，你居然不知道？你知道什麽？你如此糊塗，把玉姐兒放在你身邊，六爺能放心嗎？”
“是金姨娘身邊的甘草說的，金姨娘嫌棄玉姐兒吵鬧，便讓甘草拿這話嚇唬她。奴婢暗中也跟玉姐兒解釋過，可她卻被嚇破了膽……”秋姨娘這回是真的怕了，聯想起青鬆前些日子的話，她猛地往前爬了幾步，抱著若瑤的腿哭道：“求夫人開恩，饒了奴婢這一回。您要把玉姐兒養在跟前兒是她的福份，奴婢決不敢說半個不字。”
若瑤暗中皺眉，這個秋姨娘果然糊塗。她伸手把秋姨娘扶起來，冷著臉道：“我嫁進來沒幾日，府裏的規矩還沒理清楚，身子又不好，哪有精力教導玉姐兒？而且玉姐也大了，也應該找個正經女學開蒙再學些規矩，天天在我跟前豈不是耽誤了？”
話說的這個份上，本應該點到為止，可看秋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在旁邊痛哭，完全沒領會她的意思，若瑤索性把話挑明，“你是玉姐兒的生母，又是知書達理的，由你照顧玉姐兒六爺肯定放心，否則也不會讓六姐在你跟前呆這些年。隻是最近六爺回來了，你要伺候六爺又要照顧玉姐兒，怕你忙不過來。
若是顧不過來，你提前說。出了正月我就讓人給玉姐兒收拾屋子，再挑幾個品性忠厚的下人近身伺候。玉姐兒畢竟是六爺的庶長女，出落的不好六爺臉上無光，我這個做嫡母的也讓人詬病。”
秋姨娘抽泣的聲音嘎然而止，滿臉詫異地盯著若瑤。誰都不是傻子，她縱然心思轉的慢這會兒也明白了若瑤的意思。想要親自教養玉姐兒還是在趙淩跟前爭寵，二者隻能選一。如果選前者，主母會想辦法給玉姐一個好前程；選後者，她們母女二人的將來就全看趙淩對她們的情分了。
秋姨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的臉，心底的苦味一直湧進嘴裏。外麵傳聞趙淩看上她的美貌才當街強搶回來，隻有她自已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她雖然生在殷實的人家，可祖父母接連幾場大病卻耗盡了家財。最終父女倆落魄街頭，以賣字為生。她姿色雖然平常，可青春年少時也有些動人的風采。
一次她被幾個地痞當街調戲，掙紮中衣裳被扯破，雖然被路過的趙淩救下來，卻沒了活路，。當時若不是趙淩把她帶回王府，她除了投河隻能去上吊。
她也知道趙淩納她為妾隻是可憐她，對她完全沒有男女之情。讓她生出庶長女，已是對她最大的恩典。如今人老珠黃又木訥不解風情，她拿什麽討六爺歡心？拿什麽跟夫人爭寵？
秋姨娘怔了半晌，便垂下頭低聲道：“奴婢願意一心教導玉姐兒！”聲音雖低字句卻異常清晰，隻是手裏的帕子已揉成一團。縱然趙淩對她沒什麽情義，可她……卻是真的愛六爺阿！
若瑤別過臉，盯著幾案上怒放的水仙，半晌才悶聲道：“沈氏女學在京中極有名氣，我這幾日就去尋門路，出了正月送玉姐兒入學。你得空把玉姐兒以前學過的東西理出來，讓我心裏有個底。缺什麽也列個單子出來，吩咐人早些準備。”
“夫人要送玉姐兒去沈氏女學？”秋姨娘一驚，心裏的抑鬱已被驚喜驅散。沈氏女學由當世大儒沈崇華的胞妹沈暢一力創辦，傳承數十年已成了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女學。但凡入了沈氏女學的女子，德言容工無不超眾，將來結親時都要被男家高看一眼。不知有多少世家高門的嫡女想進都進不去，夫人卻肯尋門路送玉姐兒進去，果然是替玉姐兒的前程打算。
驚喜稍褪，秋姨娘才意識到方才的話說的不妥，像是懷疑若瑤似地，忙起身朝若瑤鄭重施禮道：“奴婢替玉姐兒多謝夫人的看重。”
若瑤伸手虛扶了秋姨娘一把，心裏五味雜陣。從前她最看不起大夫人拿庶子女的前程要挾大房的姨娘們，如今她也做出這種齷齪事了！可是……她現在實在沒辦法跟別的女人分享趙淩……
待秋姨娘坐下，若瑤又仔細問了問玉姐兒的情況，心裏盤算著怎麽尋門路把玉姐兒進送沈氏女學。看秋姨娘臉上俱是從心底迸出來喜悅，若瑤暗中撫摸自已平坦的小腹。將來她會不會也像秋姨娘似的，為了親生骨肉，犧牲自已也在所不惜？
“謝謝夫人賜我心點！”
若瑤的沉思被用完點心進來道謝的玉姐兒打斷，看著心滿意足的玉姐兒，若瑤像想起來什麽似地，笑道：“大冷天的，你怎麽想起來去園子裏給我折梅花？”
感覺若瑤和藹可親，玉姐兒也不像先前那麽拘束，脆生生地回道：“金姨娘方才說我不懂規矩，過年得了夫人的賞卻不知道回禮。還說夫人最喜歡用梅花插瓶，正好她折了幾枝插瓶，就讓我挑一枝最好的給夫人送來。”
生怕若瑤怪罪玉姐兒怠慢，秋姨娘忙起身解釋，“玉姐兒本想著要親手繡條帕子送夫人，可正月忌針線，所以就遲了。沒想到一來竟……失了禮數。”想起進門時發生的事兒，秋姨娘又緊張起來，“不是奴婢硬闖，是柳葉姑娘說夫人吩咐過，不必通稟……所以……還請夫人恕罪！”說著又要跪下。
若瑤心中已明白原委，笑著扶起秋姨娘，便轉了話題。
待秋姨娘母女倆走後，若瑤臉上的笑意倏地冷下來，柳葉不過是她房中粗使的丫頭，居然有膽子哄騙姨娘？看來今天那碗雞絲麵的味道還不夠重，非但沒讓金姨娘有所收斂，反倒讓她拿秋姨娘母女當槍使，鐵了心的折騰！
也好！省得她出師無名……
輕輕撫著趙淩結實的後背，若瑤柔聲道：“六郎小睡一會可好？我讓廚房煮些參湯，你醒了正好能喝。要是不想喝參湯，煮些雞筍粥喝好不好？”
趙淩聽見若瑤輕揉軟糯的聲音不由得好笑，這個女人把他當小孩子哄嗎？雞筍粥都想到了，再說下去是不是要派人到街上給他買糖人？
“這樣就好！”方才是他陷進往事一時失態，可女人的身子很軟，抱著很舒服，舒服得令他不想放手。趙淩索性將若瑤摟進懷裏讓她坐在自已的膝蓋上，把臉埋在她頸間閉目養神。女人平素從不在臉上擦脂粉，身上清清爽漺的很極新鮮的嫩竹葉，細聞又似乎夾雜了叫不出名字的香氣，幽幽細細沁人心脾……
“六爺！你…快放開…”若瑤大窘，光天化日的被男人抱在懷裏像什麽樣子，話剛出口腰間已被男人用力掐了一把，她馬上改口，盡可能把聲調放的輕柔，“六郎，這樣……不…不合規矩……”
“我就是規矩！”趙淩閉著眼把若瑤摟的更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卻特有的女兒香，心頭的陰霾已煙消雲散。
對上趙淩這種強勢的男人，跟他講道理無異對牛彈琴，若瑤識趣地閉上嘴。稍微扭動身體調整姿勢，讓自已坐的舒服些。剛扭了兩下，卻聽趙淩聲音暗沉地低喝，“別亂動，其他書友正在看:！你想我現在吃了你？”
若瑤臉倏地燒成一塊火炭，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怎麽會不明白男人身體瞬間的變化。可是……他也太敏感了吧！
“夫人，我折了梅花給您……”未經通稟，房門突然被打開，粉妝玉琢的玉姐兒抱著一枝袖梅，一腳踏進來。跟在她身後的秋姨娘抬頭看見屋裏的情形登時傻在那兒，一把捂住玉姐兒的嘴，扯著她就往外走。
若瑤蹭地從趙淩懷裏掙出來，瞧見玉姐兒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往她身上撇，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尷尬地笑道：“玉姐兒來了！快進來……”
從未想到趙淩竟有這樣的旖旎柔情，秋姨娘酸苦難辨地朝他臉上偷瞧了一眼。見趙淩臉色明顯陰下來，秋姨娘膝蓋發軟，跪在門外哆嗦著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六爺在……”
趙淩臉色益發陰沉，抓起披風起身就往外走，“我去京兆府衙，晚上不必等我用膳！”
經過門口時見玉姐兒躲在門後，他不由得站住腳。玉姐兒一身合體的粉袖色緞子小襖，襯得她骨目如畫，像個瓷娃娃似的十分討喜。看著她跟自已有幾分相像的眉眼，趙淩不由得心生恍惚，他居然有這麽大的一個女兒？
他伸手想去摸摸玉姐粉嘟嘟的小臉蛋，誰知玉姐像瞧見鬼似的，尖叫一聲扔了手裏的梅花就往後退，撞到身後的磚牆才‘撲通’一聲跪下來哭道：“父親別打我，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也饒了姨娘，我們再也不敢沒規矩了！”
趙淩伸出去的手一僵，轉臉看了看跪在他腳邊的母女，“都起來吧！”
“外麵冷，有什麽話進來說！”看見趙淩眸底鬱鬱的失落，若瑤暗中替他歎了口氣，天天掛著那張冷臉，別說玉姐兒，這府裏誰敢跟你親近？
趙淩走了半晌，秋姨娘母女仍戰戰兢兢的魂不守舍，若瑤不由得苦笑，若不是她深知趙淩沒有苛待這對母子，瞧見這模樣，肯定以為這母子倆以前過的水深火熱呢。
轉眼看見桌上昨晚捏的蠟像還沒收起來，若瑤將玉姐兒叫到跟前，把蠟像拿給她，“這是你父親昨天在燈會上特地給你買回來的玩意，喜歡嗎？”
“真的？”玉姐兒眼中一亮，一手攥著蠟虎一手攥著蠟兔子，左瞧右看高興地笑道：“喜歡！”說完又咬著嘴唇，看著若瑤猶豫地道：“我能不去跟父親道謝嗎？”
若瑤輕聲笑道：“你很怕你父親？”
“怕的。”玉姐兒低著頭，半晌才囁嚅道：“她們說父親殺人不眨眼，要是我不乖，父親……會殺了我，也會……殺了我姨娘。”
“這是她們嚇唬你的，你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萬夫不擋的大將軍。有他在，才能保住咱們一家人不受外人欺負。六爺最喜歡玉姐兒了，要不然怎麽會單給你買玩意兒？旁人都沒有的。這次玉姐兒可以不去跟父親道謝，但是下次一定要去。要不然父親傷心了，就不給玉姐買玩意了。以後早晚記著來給父親請安，想要什麽自已跟父親說。”
若瑤笑著攏了攏玉姐兒小髽鬏上的絲帶，眉眼含笑地解釋著，暗中卻掃了秋姨娘一眼。這人平時是怎麽教導孩子的？雖然趙淩麵目森冷不好接近，可他必竟是玉姐兒的親生父親，好看的:。不想辦法讓玉姐兒對他心生孺慕，反倒說這些不靠譜的話嚇唬孩子？
聽玉姐兒說趙淩殺人不眨眼，秋姨娘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發覺若瑤目光凜冽地看著她，她又慌又怕，兩條腿哆嗦的差點坐不住椅子，忙吩咐玉姐兒道：“快謝謝夫人的教導！”
玉姐兒立刻給若瑤跪下磕頭，“多謝夫人的教導，您的話玉姐兒都記住了。”
看玉姐兒兩隻小手緊緊攥著蠟像，生怕她把東西要回去似地，若瑤不由得失笑，吩咐剛改名叫美玉的春桃把玉姐兒帶出去吃點心。
玉姐兒剛出門，秋姨娘就‘撲通’一聲跪到若瑤跟前，“那些話不是奴婢說的，夫人明察……”
若瑤冷冷地打斷她，“那是誰說的？即便不是你說的，姑娘身邊有這種黑了心的東西，你這個做姨娘的不知道管教？你管教不了的，不知道來回我？我沒嫁進來的時候，你不知道去回六爺？挑撥玉姐兒跟六爺不親近，這樣黑心的東西就該亂棍打死！”
“奴婢不知道！”秋姨娘嚇的一激靈，先前金姨娘那樣鬧騰夫人不過是點到為止，並沒有疾言厲色地嗬斥。她本以為這次夫人最多警告她幾句，沒想到竟說出亂棍打死這樣的狠話。
若瑤盯著臉色慘白的秋姨娘，‘啪’地一拍桌子，“養在你身邊的姑娘都要被人教歪了，你居然不知道？你知道什麽？你如此糊塗，把玉姐兒放在你身邊，六爺能放心嗎？”
“是金姨娘身邊的甘草說的，金姨娘嫌棄玉姐兒吵鬧，便讓甘草拿這話嚇唬她。奴婢暗中也跟玉姐兒解釋過，可她卻被嚇破了膽……”秋姨娘這回是真的怕了，聯想起青鬆前些日子的話，她猛地往前爬了幾步，抱著若瑤的腿哭道：“求夫人開恩，饒了奴婢這一回。您要把玉姐兒養在跟前兒是她的福份，奴婢決不敢說半個不字。”
若瑤暗中皺眉，這個秋姨娘果然糊塗。她伸手把秋姨娘扶起來，冷著臉道：“我嫁進來沒幾日，府裏的規矩還沒理清楚，身子又不好，哪有精力教導玉姐兒？而且玉姐也大了，也應該找個正經女學開蒙再學些規矩，天天在我跟前豈不是耽誤了？”
話說的這個份上，本應該點到為止，可看秋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在旁邊痛哭，完全沒領會她的意思，若瑤索性把話挑明，“你是玉姐兒的生母，又是知書達理的，由你照顧玉姐兒六爺肯定放心，否則也不會讓六姐在你跟前呆這些年。隻是最近六爺回來了，你要伺候六爺又要照顧玉姐兒，怕你忙不過來。
若是顧不過來，你提前說。出了正月我就讓人給玉姐兒收拾屋子，再挑幾個品性忠厚的下人近身伺候。玉姐兒畢竟是六爺的庶長女，出落的不好六爺臉上無光，我這個做嫡母的也讓人詬病。”
秋姨娘抽泣的聲音嘎然而止，滿臉詫異地盯著若瑤。誰都不是傻子，她縱然心思轉的慢這會兒也明白了若瑤的意思。想要親自教養玉姐兒還是在趙淩跟前爭寵，二者隻能選一。如果選前者，主母會想辦法給玉姐一個好前程；選後者，她們母女二人的將來就全看趙淩對她們的情分了。
秋姨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的臉，心底的苦味一直湧進嘴裏。外麵傳聞趙淩看上她的美貌才當街強搶回來，隻有她自已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她雖然生在殷實的人家，可祖父母接連幾場大病卻耗盡了家財。最終父女倆落魄街頭，以賣字為生。她姿色雖然平常，可青春年少時也有些動人的風采。
一次她被幾個地痞當街調戲，掙紮中衣裳被扯破，雖然被路過的趙淩救下來，卻沒了活路，。當時若不是趙淩把她帶回王府，她除了投河隻能去上吊。
她也知道趙淩納她為妾隻是可憐她，對她完全沒有男女之情。讓她生出庶長女，已是對她最大的恩典。如今人老珠黃又木訥不解風情，她拿什麽討六爺歡心？拿什麽跟夫人爭寵？
秋姨娘怔了半晌，便垂下頭低聲道：“奴婢願意一心教導玉姐兒！”聲音雖低字句卻異常清晰，隻是手裏的帕子已揉成一團。縱然趙淩對她沒什麽情義，可她……卻是真的愛六爺阿！
若瑤別過臉，盯著幾案上怒放的水仙，半晌才悶聲道：“沈氏女學在京中極有名氣，我這幾日就去尋門路，出了正月送玉姐兒入學。你得空把玉姐兒以前學過的東西理出來，讓我心裏有個底。缺什麽也列個單子出來，吩咐人早些準備。”
“夫人要送玉姐兒去沈氏女學？”秋姨娘一驚，心裏的抑鬱已被驚喜驅散。沈氏女學由當世大儒沈崇華的胞妹沈暢一力創辦，傳承數十年已成了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女學。但凡入了沈氏女學的女子，德言容工無不超眾，將來結親時都要被男家高看一眼。不知有多少世家高門的嫡女想進都進不去，夫人卻肯尋門路送玉姐兒進去，果然是替玉姐兒的前程打算。
驚喜稍褪，秋姨娘才意識到方才的話說的不妥，像是懷疑若瑤似地，忙起身朝若瑤鄭重施禮道：“奴婢替玉姐兒多謝夫人的看重。”
若瑤伸手虛扶了秋姨娘一把，心裏五味雜陣。從前她最看不起大夫人拿庶子女的前程要挾大房的姨娘們，如今她也做出這種齷齪事了！可是……她現在實在沒辦法跟別的女人分享趙淩……
待秋姨娘坐下，若瑤又仔細問了問玉姐兒的情況，心裏盤算著怎麽尋門路把玉姐兒進送沈氏女學。看秋姨娘臉上俱是從心底迸出來喜悅，若瑤暗中撫摸自已平坦的小腹。將來她會不會也像秋姨娘似的，為了親生骨肉，犧牲自已也在所不惜？
“謝謝夫人賜我心點！”
若瑤的沉思被用完點心進來道謝的玉姐兒打斷，看著心滿意足的玉姐兒，若瑤像想起來什麽似地，笑道：“大冷天的，你怎麽想起來去園子裏給我折梅花？”
感覺若瑤和藹可親，玉姐兒也不像先前那麽拘束，脆生生地回道：“金姨娘方才說我不懂規矩，過年得了夫人的賞卻不知道回禮。還說夫人最喜歡用梅花插瓶，正好她折了幾枝插瓶，就讓我挑一枝最好的給夫人送來。”
生怕若瑤怪罪玉姐兒怠慢，秋姨娘忙起身解釋，“玉姐兒本想著要親手繡條帕子送夫人，可正月忌針線，所以就遲了。沒想到一來竟……失了禮數。”想起進門時發生的事兒，秋姨娘又緊張起來，“不是奴婢硬闖，是柳葉姑娘說夫人吩咐過，不必通稟……所以……還請夫人恕罪！”說著又要跪下。
若瑤心中已明白原委，笑著扶起秋姨娘，便轉了話題。
待秋姨娘母女倆走後，若瑤臉上的笑意倏地冷下來，柳葉不過是她房中粗使的丫頭，居然有膽子哄騙姨娘？看來今天那碗雞絲麵的味道還不夠重，非但沒讓金姨娘有所收斂，反倒讓她拿秋姨娘母女當槍使，鐵了心的折騰！
也好！省得她出師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