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局支援中心解剖處。


    下午三點鍾剛過,處裏的同事們紛紛前來上班。


    解剖處平時雖然工作製度寬鬆一些,但是一旦工作起來還是很嚴謹的。


    來的最晚的馬麗華也僅僅是三點十五就到了,僅僅遲到了十五分鍾。


    大家紛紛換上防護服,進入了解剖室內。


    又來了一堆新活兒。


    特點是全都沒有頭。


    由於昨天的理發師換頭案已經成為係列大型案件的一部分,整個案件整體升格,已經達到了全局協調辦案的程度,這件事的偵破也就和解剖處沒有了關係。


    處長吳謙看到李凡之後,立刻眉開眼笑,說道:


    “凡啊,本來想讓你來個破案開門紅,沒想到直接立功了,我跟你說,這個案子已經升級到了A級大案要案的級別,據說和清潔協會的收藏家有關,反正你這個首發是跑不了了。”


    李凡一臉茫然:


    “吳處,什麽首發?”


    我這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怎麽又給我來這麽一出?


    吳謙拍了拍李凡的肩膀:


    “首發就是首次發現上報啊!這種集體聯合辦理的案件之中,除了重點破案人,首發基本上就是功勞最大的了。”


    隨後又抽了抽嘴角,略微擔心地說道:


    “你這也是運氣好,我得到消息之後也是一陣後怕,那可是收藏家啊,萬一讓你遇上正主,那可就徹底完了……”


    隨後壓低聲音道:


    “我跟你說,這個案件的後續偵破,你千萬不要參與進去,我已經跟指揮中心說了,最近的異常屍體太多,咱們處缺人手,先得讓你緊著解剖異常的工作來,至於什麽辦案破案,等忙完再說……”


    “清潔協會的收藏家如果真的出手,除了守夜人,估計咱們全局沒一個能擋得住的,要是偵破團隊在辦案過程中真的遇上了收藏家,那估計大家都得英烈了,你可別瞎摻和。”


    李凡聽了這一番話,已經不知道是該埋怨還是感動,歎息一聲,點點頭,換上防護服,進了解剖室。


    大解剖室中,一張張解剖床上,此時放著二十幾具屍體。


    其中兩具李凡還比較熟悉,就是昨天被他找到的黃世傑和陶勇。


    剩下的屍體分為兩波。


    一波還新鮮,還有血水滲出來,明顯是今天剛搞出來的。


    另一波全身長滿了蘑菇和青苔,看上去這些蘑菇青苔已經在他們體內紮根了很多天,而且有腐爛發酵的味道飄散。


    這是那波蘑菇屍。


    這些屍體的共同點就在於,全都沒有腦袋。


    不過那幾具新鮮屍體,除了其中一個脖子上頂著個大號花椰菜之外,其他的腦袋就放在旁邊。


    還算是留了個全屍。


    其他的,有脖子上接大蘑菇的,接樹枝的,接野菜的,接老式唱片機大喇叭的,接老式橡膠模型的。


    五花八門,各種各樣,有的貼近自然,有的貼近生活。


    那個藏在背後的家夥,倒是沒有虧欠了接頭霸王這個代號。


    大家此時陸續到崗,紛紛選了一具無頭屍就開始了解剖作業。


    李凡仍然是和柯珂一組,選了黃世傑這個老熟人。


    拿起手鋸熟練地將黃世傑的屍體剖開,一點點記錄著內部情況,並沒有發現什麽比較明顯的異常。


    隨後兩人又合力把黃世傑的屍體翻麵,繼續檢查,內髒基本掏了一遍,仍然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就在這時,柯珂突然“咦”了一聲,說道:


    “這個黃世傑上火很厲害啊。”


    李凡順著柯珂的目光看過去,立刻看到了黃世傑肩膀後方的一個火癤子。


    這個火癤子實在不小,簡直有金絲小棗那麽大個兒。


    李凡眉毛一挑,直接手鋸伺候,上去兩下就把這火癤子給切開了。


    裏麵似乎有一團東西。


    拿鑷子伸進去掏了掏,用力一拽,一小團碎片被掏了出來。


    丟進水中,這些東西逐漸伸展開來,上麵的血跡退去,露出了本來麵目。


    這是一些毛發和塑膠碎片。


    是那個老式的頭顱模型上麵的碎片!


    李凡眉頭微蹙,和柯珂對視一眼,兩人再次將這具屍體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第二個火癤子。


    這具屍體也再沒有其他異常。


    柯珂皺眉道:


    “怎麽有點像泰國鬼片裏麵的那種咒術?不對,應該叫降頭術。”


    降頭術?


    李凡眼睛一眯,已經瞬間想到了什麽。


    他們立刻又換了一具屍體,這次是一具蘑菇屍。


    跟張紅兵他們待久了,李凡現在的動作也比較粗暴。


    直接上了個刨子,先把屍體上的蘑菇木耳什麽的都刨幹淨了,然後開始仔細檢查。


    果然,在這具屍體的左肩後方,同樣發現了一個鼓起的小包。


    切開之後,裏麵是一些已經開始腐爛的幹蘑菇的碎片。


    然後是陶勇的屍體,同樣在左肩上找到了火癤子。


    裏麵是一點破碎的漆皮和膠片碎片,應該屬於那台老式的唱片機。


    緊接著是那個脖子上接著花椰菜的哥們兒,肩膀上的火癤子裏,就有一朵小小的花椰菜。


    本來這幾具屍體是張紅兵他們正在解剖的,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異常點,此時被李凡和柯珂找出這些古怪的火癤子,立刻大喜過望。


    可以到點兒下班了。


    有了方向性,眾人的工作速度立刻加快了許多,剛到四點半,就已經把所有的屍體全部解剖完畢,然後處理好裝進了地下的停屍櫃裏。


    至於那些在屍體中找出來的古怪碎片,直接裝在了收容盒裏,給研究部送了過去。


    隻是沒想到剛準備脫下防護服換衣服,又是兩輛拉著屍體的車停在了解剖處的辦公大樓外。


    隨後調查部的幾個人推著幾具屍體送到了解剖室中。


    同樣是脖子上麵接著古怪的東西,這次是清一色六根高爾夫球杆。


    吳謙此時也剛剛接了指揮中心的電話,無奈地宣布道:


    “剛又發生了幾起無頭案,這些屍體就是受害者,咱們要繼續工作了,大家加把勁兒,盡量在下班前搞定。”


    眾人抬頭看看表,已經是四點三十五,再看看眼前這六具屍體,對視一眼,立刻開始嫻熟的配合,迅速解剖,掏膛,檢查火癤子,切開,封裝,送入停屍房。


    他們的火癤子裏,是高爾夫球的碎片。


    終於在五點鍾差一分的時候搞定。


    隨後帶著愉快的心情換了衣服作鳥獸散。


    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後,李凡同樣下班開車回家。


    坐在車裏,他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看樣子,那份名單確實是被那個隱藏在幕後的冒充者拿到了。


    剛剛送來的這六具屍體,異常局已經確認了身份,是名為穆九的一個礦山老板和他的五個馬仔。


    當然,所謂的礦山老板隻是穆九在明麵上的身份。


    其實這貨同樣擅長邊境線上的各種犯罪活動,手上的人命也不少。


    之前城南區基本就是洪發祖和穆九兩人的天下,私底下沒少動過刀槍,相互都死了幾個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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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血名單上,穆九的排名同樣也比較靠前。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冒充者確實是衝著清潔協會,特別是衝著收藏家來的。


    不過對方這手段實在是古怪,在明白其原理之前,根本防不勝防。


    哪怕李凡想要利用對方布置一場守夜人大戰收藏家的戲碼,起碼也要了解了對方的戰力戰術才行。


    好在今天的解剖之後,已經算是了解了對方的一些特點,可以去找人問問了。


    不,確切地說,是去找頭問問。


    回到花園別墅,清潔協會五人組依然不在家裏,應該是去想方設法圍捕那個冒充者了。


    不過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接頭霸王完全是利用被感染的普通人行事,想要抓住他應該沒那麽容易。


    雖然清潔協會五人組同樣變態又詭異,但既然大家都是變態,相互之間的習性都能了解,想要抓住對方也就難了。


    將臥室的門鎖好,李凡打開電腦先找了一些非洲新聞,隨後用打印機打印了下來。


    拿著這幾張打印好的外文新聞,李凡深吸一口氣,掌心的鑰匙圖案再次變得赤紅灼熱,抓住套房的門輕輕拉開,隨後邁步走了進去。


    鎮獄之中,依舊一片寂靜昏暗。


    隻是對於現在的李凡來說,這一切已經十分熟悉。


    如果排除八手以及那些潛藏在深淵暗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的強大存在,李凡甚至感覺有些親切。


    別的不說,深淵之中和現實相比,反而是一個比較單純的地方。


    隻有單純的瘋狂和殺戮。


    來到鎮獄書房門外,熟悉的竊竊私語聊天的聲音繼續從裏麵傳來。


    李凡輕車熟路地將門打開,走到書桌旁點燃了那半截永遠燒不完的殘燭。


    讚美聲立刻蜂擁而至:


    “哦,是至高無上的惡魔大人!”


    “光明,是美好的光明!從上帝手中守護世界的惡魔戰士,再次帶來的光明!”


    “讚美您,偉大的惡魔!”


    “為了全人類,向您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書架上的上百個頭顱瘋狂拍馬屁,生怕自己落後了。


    李凡根本懶得理會這些舔狗頭,緩緩走到死靈巫師龐加的麵前,將手中的幾張紙放在他的眼前,森然笑道:


    “你的獎勵來了。”


    紙上是關於非洲開發銀行和埃塞俄比亞政局的新聞。


    龐加雙眼放光,伸出舌頭朝那幾張紙舔去。


    這是陽間的消息,對他們這些死人來說,簡直就是來自於未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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