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光微茫,人間燈火萬丈,低雲鎖於天際,月光透之成華....


    夜晚航行的飛機有一種神秘般的夢幻,機身上閃爍的燈光,流光溢彩的Logo在夜空中總會成為一道風景。


    小董從睡夢中醒來,頭等艙裏很是安靜, 隻有暖色的燈暈和人輕微的酣睡聲,抬眼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已是晚上十點一刻,算下路程差不多一小半了。


    他沒有繼續入睡,小董坐在艙窗的位置低頭朝下俯瞰,因為飛機沒有直接飛躍太平洋, 是繞了下圈從北極圈路過,所以此刻的下方是城市的萬家燈火。


    透過雲層去, 若隱若現, 如繁星點點,宛若宇宙星空的地圖....


    “唉....我在自己的星球上都是如此的渺小,放在宇宙中,我又算個啥那?”


    小董不由得在心裏反問自己,自從看過《叁體》後,他的叁觀便受到了衝擊,開始對宇宙產生了恐懼感。


    宇宙幾乎是沒有邊界的,誰都知道沒有邊界的東西是無法用想象來描繪的,而在《叁體》裏,宇宙卻被陳天弘用無與倫比的想象力描繪了出來....


    隻是書中的描繪太過於黑暗,黑暗到小董在看的時候甚至都接受不了。


    甩了甩腦袋,他將恐懼感甩走,將目光從艦窗外收回,不過收回的時候, 眼睛卻略過了夜空,看到了那千萬繁星。


    “星星從不屬於任何人,但它在一刻, 的確照亮過我!”


    小董低聲說了一句很有文藝範的話,在作協總部呆久了,他身上也沾染了些文人的多愁善感。


    看到星星,這不禁又讓他想起了程心與AA同學去往的目的地,雲天明買下的那顆星星。


    ......


    程心終於到達了與雲天明約會的地方,不過卻不是最大的那顆恒星,而是附屬的行星,這顆行星的環境與地球有些相似,表麵亦是藍色的,但那不是海洋,是森林。


    她們將其稱呼為藍星,並在藍星上發現了一架飛行器,旁邊還站著一個帥氣男人的背影,可惜,他不是雲天明,是萬有引力號上的研究員關一帆,跟隨一支考察隊來此尋找外星文明蹤跡的。


    藍色空間號和萬有引力號的艦隊成員,已經在宇宙中開枝散葉,為人類文明播下了火種。


    他們之所以不選擇在藍星生存, 是因為這裏經常有外星文明經過,太過於危險。


    關一帆留在這裏, 就是等待她們倆,邀請她們到一個開辟好的小世界中,至於程心關心的雲天明,他所在的叁體第一艦隊不知道在哪,倒是第二艦隊有消息,它們與另一個文明發生了遭遇戰,結果未知,可能已全軍覆沒。


    程心答應了關一帆,因為她知道自己追逐的約定是一個遙遠的夢,可能在藍星等到生命盡頭也等不來向往的愛情。


    於是他們決定在藍星再待一天就起航離開,午夜,關一帆發現有外星飛船落在了藍星旁邊的另一顆行星上,待了幾十分鍾後才離開。


    關一帆決定前去探查一下,程心也要前去,因為她覺得那飛行器可能與雲天明有關....


    ......


    忽然,機艙內的燈光熄滅了,陷入了一片黑暗,這讓小董打了個寒顫,他急忙控製了下座位開關,將上方單獨的照明燈具打開,待暖色的燈暈重新籠罩身體,這才平靜下來。


    這倒不是小董膽子小,很怕黑,而是他想到了接下來程心與關一帆的對話,對話中說出了宇宙的真相,是比黑暗森林還要殘酷的真相,亦是嚴善清未說出來的第二個大招。


    .....


    關一帆告訴程心,他所在的新世界比地球上的人類提前一個世紀製造出了光速飛船,因此他們想象到自己可以在有生之年跨越時空,在空間上到達宇宙的邊緣,在時間上到達宇宙的末日....


    曾經一些觸不可及的東西,也變得有跡可循!


    聽到這裏,程心不由心生淒涼,新人類已經開始探尋宇宙末日這種哲學,地球的人類直到變成了一幅畫,宇宙對於他們仍然是個奇跡。


    關一帆卻說,這沒什麽可遺憾的,宇宙的真相,還是不知道的好!


    他指了指銀河係的星海道:


    【這一切,暗無天日....】


    程心以為他所指的是宇宙黑暗森林打擊,關一帆搖了搖頭,黑暗森林讓人類恐懼,可對於宇宙來說僅是一件小事。


    如果宇宙是一個大戰場,黑暗森林不過是戰鬥中的冷槍,是狙擊手們射殺對方不慎暴露的人,在真正的星際戰爭中,對於那些神級文明來說,最具有威懾力的武器是宇宙規律,最常用的事空間維度和降低光速。


    其實太陽係受到的維度打擊,是最頂級的攻擊方式,這也是一種榮譽,不是那個文明都值得動用維度打擊的!


    因為一旦使用維度打擊,那麽意味著維度的降低將不會停止,總有一天整個宇宙都會變成二維,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聽上去這是同歸於盡的辦法,其實不是,就如同魔戒所說的那樣,【把海弄幹的魚在海幹前上了陸地】。


    這些上岸的魚指的類似於歌者的超級文明,他們在進行維度打擊前,會把自己改造成低維生命,可以在二維空間中存活,以此便沒有了後顧之憂。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降低光速營造黑域,以求自保!


    當然,這都是犧牲自己現有的生存環境,或者是蟲子保命的辦法,神級文明則不屑與此,他們的攻擊手段更高明,就是動用宇宙規律。


    人類當前的認知僅限於叁維空間的認知,而他們甚至見識過十維宇宙的田園生活,這其中的差距不亞於神與螻蟻。


    如嚴善清猜測的那樣,正是田園時代以後的戰爭,讓宇宙一個又一個維度的降到現在,它正在慢慢死去!


    至此宇宙黑暗的麵紗又被揭開一層.....


    ......


    這時,飛機突然輕微的波動了一下,小董知道這是遇到了氣流。


    “董哥,還沒睡嗎?怎麽還沒有想明白程心?”


    卻是一直在沉睡中的陳天弘被飛機的波動晃醒了,他看到小董呆呆的望著窗外,便出聲詢問。


    “沒....我想明白了,你寫程心這個角色,是在隱喻抨擊那些在現實中無法認清自己的人吧?”


    “程心令人惱火的不是她的愛和善良,讓我感到氣憤的是她認不清自己,又不自量力的攬下責任,她象征著人類的傲慢和天真,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傲慢才是真正的自我毀滅....”


    小董說出了自己的理解,陳天弘聞言笑了笑,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其實小董理解的沒錯,但這隻是其中的一層含義,還有另外的含義。


    隻是說起來話就多了,這也是陳天弘當時不願說的原因。


    “嗬嗬,差不多吧!董哥,那你剛在想什麽?”


    “我在回想《叁體》裏的故事,就是程心與關一帆對話那段....”


    話說到一半,小董想到了後麵的劇情,他憤憤不平的開始吐槽陳天弘。


    “哎,天弘,要我說你也太殘忍了,叁部裏麵就沒有哪個主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愛情的,汪淼連老婆沒出現,羅輯倒是找了個漂亮老婆,可成為執劍人後,老婆和孩子就離開了他。”


    “程心....呸,嘴裏說著向往愛情,記著約定,轉臉就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唉....我可憐的雲天明啊!”


    陳天弘:“.....”


    這話讓他一時半會還真沒法接,因為他也挺心疼雲天明的。


    這位憑借童話故事在第叁部封神,甚至在叁體人那裏都成為一方首領的男人,結果“舔”到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


    程心和關一帆在交談中來到了另一顆行星上,他們看到了神秘來訪者留下的東西,那是超大曲率驅動的留下的航跡,也叫死線,在裏麵的光速為零。


    這是程心見過的宇宙中最黑的東西,關一帆卻說,這是宇宙中最死的東西,零光速代表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蘊意著萬物的歸宿!


    死線是被歸零者弄出來的,也叫重啟者,它們可能是一群智慧個體,也可能是一個或幾個文明,是絕對的神級文明,比歌者還要強大的存在。


    它們的目的是想要重新啟動宇宙,回到田園時代!


    就宇宙規則而言把一個已經跌入低維度的宇宙重新拉回高維,幾乎不可能,所以它們反其道行之,把宇宙降到零維,然後繼續降維,就可能從零的方向回到最初,重回十維,就像反撥時鍾一樣。


    但這與程心他們沒關係,他們要立即離開,不然一旦死線出現波動,會造成大麵積的低光速黑洞。


    這時AA發來了通信,原來叁體人的第一艦隊在附近有新的殖民地,雲天明來了,並且他還帶來了一件禮物。


    一件比星星還要足夠浪漫,足夠驚喜的禮物!


    程心激動的無以複加,難道等待了幾個世紀的幸福就要修成正果了嘛!


    答桉是否定的,他們在返程的路上陷入了低光速黑洞,在低光速下,光速飛船仍然有效,不過卻會在飛船中產生鍾慢效應(即船內一秒,藍星百年!)。


    對於程心和雲天明來說,這一刻,滄海桑田。


    等他們出來後,外界已然過去了千萬年,她與雲天明徹底錯過了!


    程心自此和關一帆成為了亞當與夏娃,作為人類最後的男人和女人,無論他們是否真心相愛,僅從人類的延續來講,已經由不得他們去選擇了。


    ......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即使到了宇宙坍塌的時候,雲天明的愛情還頑強地活著,因為程心活著,畢竟她生活在雲天明送的新禮物裏,這讓她能活到了宇宙毀滅的那一刻,隻要她在,雲天明的愛就一直存在.....”


    “或許是我理解不了你們科幻的浪漫吧,唉,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小董見陳天弘久久不言語,以為他還是讓自己去悟,於是便將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最後還長歎了口氣,又說出了一句很文藝的話。


    然而,殊不知他的這番話讓陳天弘也大感意外,小董從另一個角度解讀了雲天明的愛情,並且還挺有意思的,最起碼聽起來感覺雲天明的愛情沒有那麽卑微了。


    “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隻夠愛一人....看到董哥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要不分享一下你的故事?”


    陳天弘看到小董在說完話之後,眼神深邃,臉帶追憶,顯然,這位代入進去了,而能代入雲天明與程心愛情的,這就證明他肯定經曆過類似的事情。


    “啊....沒有,沒有,那啥,天弘我困了啊!睡了啊!”


    小董臉色一紅,也不再問陳天弘關於《叁體》的問題了,直接關上了頭頂的照明燈,悶頭閉眼睡覺去了。


    陳天弘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雲天明這種性格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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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小董不願意說,他也不會追問的,誰還沒有為愛情衝動過啊!


    有一種愛情,注定是飛蛾撲火!


    “是否冥冥之中,注定你我沒有結果,為何還要飛蛾撲火....是被情所困,是為愛蹉跎。是傻是對還是錯.....舊日如夢我被舊日淹沒,除了回憶還剩什麽....”


    陳天弘在心裏吟唱著這首前世傷感的愛情歌曲,飛蛾撲火,再次沉沉的睡去。


    ......


    天上的風景很好,可惜飛機總要到站,在飛行了十幾個小時候,陳天弘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世界文化之都,紐約!


    陳天弘走下舷梯,大口呼吸了一下大洋彼岸的氣息,然後狠狠的吐了口氣,改成了小口。


    空氣質量一般,不如華夏的空氣來的親切!


    “天弘,別發呆了,走吧!嚴老還在出站口等著我們來。”


    鄒應德見陳天弘在原地做有氧呼吸運動,拍了拍肩膀催促道。


    “好勒!”


    陳天弘應聲加快了腳步,他已經從老師曹興奎那裏知道了,鄒應德嘴裏的嚴老在評比中幫了不少忙。


    雖說催更催的挺著急的,可他心裏還是挺尊重這位老人的。


    等陳天弘走出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了來接他們的嚴善清一行人。


    很好認,就憑借那兩道濃密的花白劍眉,還有那身上流露出的儒雅氣息,即便陳天弘第一次見,他還是對上號了。


    與此同時,嚴善清也認出了陳天弘,就屬他最為年輕!


    不過,嚴善清還是出聲問了句。


    “哪一位是陳天弘?”


    “嗬嗬,嚴老,他就是老曹的寶貝徒弟,咱們作協最年輕的作家,也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子。”


    鄒應德朝陳天弘一指,笑嗬嗬的介紹。


    陳天弘亦是臉帶尊敬,就要禮貌的打招呼,隻是還沒等他說出口,就感覺屁股上微微一疼。


    “好小子,總算讓我抓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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