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擋住安靜仙的少女,自然是朱玉,就在水仙的心念一閃之間,朱玉也在上下打量著行君,隨即奇道:“你是誰?”


    行君看著這絕美的少女,麵上卻是波瀾不驚,淡然道:“在下蕭宗赫,行雲是我師兄。”


    朱玉一怔,未想今日遇到了一個邊魁,又再遇到一個行君,這二人的年紀都不大,可卻都對自己的容貌毫不在意,心下更是好奇,朱玉便是問道:“行雲在萬劍宗的師弟不是行君麽?怎地又多了個蕭宗赫?”


    行君聞言,輕點了點頭道:“行君便是蕭宗赫,蕭宗赫便是行君。”


    說罷,行君也不再與朱玉多言,便任由她在一旁思索,自己則轉過頭了,直視安靜仙。


    雖然行君方才二十剛過,安靜仙則是點蒼掌門便做了幾近二十年,此刻又在盛怒之時,可誰知被行君這一直視,安靜仙的心頭卻是猛然一震!狂怒更是散了個無影無蹤!


    方才劍媚引得一行人來到那堵牆,隨後趁安靜仙等因心係奉劍閣藏書而稍有疏忽之機,便是舉手偷襲。劍媚的武功本也還算不錯,又是趁了安靜仙等人心貪之時,時機也選的恰好。隻可惜名門之長終究是名門之長,雖不可能永不被騙,但也非是劍媚所能偷襲的了。安靜仙雖被那藏書迷了些許心竅,可暗裏的防範卻是始終未去。雖說那防範多是對了唐冷等人,甚至那黃一民、許南清。


    所以劍媚失算,便失算在她未能想到安靜仙一直沒有鬆懈下防範,手中劍方是一出,安靜仙便回過神來,他的神劍更快,劍媚哪能抵擋?登時倒在地上!也幸虧朱玉見機的早,出劍架了住,雖然仍讓劍媚受了傷,可終究沒有傷及性命。隻不過朱玉和安靜仙的這兩劍一交,大力震下,便連廣袖也一並震倒地上。


    安靜仙如今怎都算是天下第三大名門的掌門,此刻又是夜踏萬劍宗本院,人生正得意之時,卻被劍媚於這許多人的麵前出言相誆,而後還敢出手偷襲,這麵子可是落了,哪不憤怒?


    可先有朱玉以劍擋住,隨後這行君與水仙忽至,此刻那行君直視自己,眼神竟比之廣通大師等還要深邃許多,望之竟令人心頭暗駭,倒似自己見了長輩一般!


    好似俯視!


    行君這一眼,竟將堂堂點蒼之長,看的心頭暗生慌亂!


    不說安靜仙,便連唐冷,雖然不被行君直視,可就自行君自天而降後,那股懾人的威勢,便令他暗裏心驚!


    唐逸也是感覺了到,不禁暗念:“這等的威勢,全不關武功修為,而是久居人上,且天生不凡所成之氣魄,如此格局甚至連等閑名門之長都是難做匹敵!如此氣魄,德皇前輩有之,飄渺天宮主人身上有之,就算那胡人也有些,不過這些人能有如此氣魄,倒也還不甚稀奇,可怎地這行君竟也如此?”


    關於行君,唐逸倒是聽聞過,雖然所聞並不詳細,但其身為行雲的師弟,二人一同於青城習武,隨後行雲做了萬劍宗的宗主,而行君則去了峨眉,之後回了萬劍宗,這個大概卻不會錯。且行君原本是萬劍宗中朝劍門的門主蕭壽臣之子,隻不過那蕭壽臣於門中反叛,後被行雲平定,其後雖然仍讓行君做了朝劍門主,可他卻是閉關至今。


    當然,這些都是外人所能知曉的,至於其中究竟有多少隱情,就非唐逸所能明了的了。不過這行君就算沒有閉關,而一直做那朝劍門的門主,也難有如今這般的氣勢!


    這等骨子裏睥睨天下的氣概,便連唐冷都是難及!安靜仙這點蒼之長被懾的一怔,實是意料之中,可行君又怎麽會如此,卻是令人不解。


    不過安靜仙終究是名門之長,雖然一時被行君的氣勢所懾,可終究回過神來,舉止上並未出什麽大的紕漏,在那沉聲道:“既然你自承是行宗主的師弟,那今日東盟戰敗,你那師兄戰前也曾立下誓言,勝敗自負!那我等上山,你門下侍女卻有心報複,這可如何算來?”


    安靜仙說著,手中神劍卻是一橫,凝神戒備,以防行君驟然發難。


    這行君的武功雖然還沒有施展過,可人在眼前,安靜仙卻怎也看不通透,也便是說,這少年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一時安靜仙大覺自己上這太室有些個急了,如今山下殘局,必然需要有長輩在那主持,自己師叔分不得身。否則眼下隻要多來一二化形級的高手,也不至於如此捉襟見肘。


    稍一瞥一旁的水仙,這女子的輕功本就駭人,再有這少年,隻這兩人的實力就足夠強悍。雖然自己一方可算有五六個魂級高手,更有數十各門下好手,但若真個戰將起來,勝負難說!甚至敗多勝少,最少這二人真要想走,卻難留得住。


    安靜仙的心念電轉,行君望著安靜仙起劍自守,則淡然的多,聞聽安靜仙之言,隻是緩道:“我師兄立下過什麽誓言?”


    安靜仙當下便道:“行宗主以東盟之首的身份與廣通大師同聲起誓,便道決戰堂堂乃是為了恩怨,不應再添新仇。所以勝敗自負,戰後更不得再有人記恨!為的是中原武林不至仇殺四起,難以控製。”


    行君聞言,稍一掃周圍人等,雖然這些人的表情各有不同,但對於安靜仙所言,卻都沒有異議。


    “如此看來,安靜仙此言卻是無錯。”


    行君一念及此,當下點了點頭道:“萬劍宗今日戰敗,我並不在場,不過既然師兄有立誓言,我自然不會不認。”可說到這裏,行君再是問道:“但安掌門說我萬劍宗的侍女害你乃是為了報複,這卻是如何斷定?”


    這一語方落,唐逸的眼角一跳,忽覺那行君身子微微有一動,心下登時暗道:“他要出手?”


    這時行君要是出手,為行雲報仇,在場的這些人還真難抵擋,不過如此一來,點蒼停於山下的整門之力,卻也不會善罷甘休!且此報複之例一開,怕是決戰的目的就再難達到!


    唐逸的所想所念,不過一瞬,那行君動作極快!隻見他身後的劍光一閃,神劍轉瞬出鞘,直朝安靜仙而去!


    安靜仙本就在戒備,他雖然沒有唐逸的眼利,可也在行君一動的同時感覺到了不妙!畢竟似他這等的高手,感覺亦是敏銳的緊。所以行君這一劍雖然來的疾快,可安靜仙卻自覺仍能擋住!


    但也就在這時,奇景忽現!便見行君那道劍光飛斬,本是自上而下,安靜仙也是舉劍去擋,這應對正是恰當。但誰知行君的劍堪堪斬到一半,眼看就要與安靜仙舉來的劍撞在一起之時,那劍光竟然就此而折,反倒圈了個圈子,自底而上撩來!


    一人使劍,自然可以半途而改,借那劍勢不定來炫敵耳目。這等便是虛招,各派皆有。不過既然要半途變招,自然就要留有餘力。一個人的修為武功到了安靜仙這等地步,對手這一劍而來,是不是留有餘力變招,還是盡力而至,可不難看出。就似行君這一劍,雖然出奇不意,但這一劍斬下,滿是有去無回的勢頭,絕不會假!也正因為這一劍施展,有去無回,才能較之一般的劍法更顯威力,也更加快速。


    所以安靜仙信心滿滿的舉劍去架,雖然知道自己的功力可能不如這個行君,一架之下,必會被震出些內傷出來,可怎都不會被劍斬到,這一劍隻要擋住,其後唐冷等人自然便會出手。畢竟萬劍宗要報起仇來,也不會隻尋了點蒼一派。


    可大違常理的是,行君這一劍竟然半途而改!一人下了決心,轉瞬便做更改,且如此的幹脆果斷!就好像轉眼換做另外一人一樣!這等劍法心境簡直聞所未聞!


    便是旁觀者,就如唐冷等人,心中都是大驚,更不說首當其衝的安靜仙!


    安靜仙本是舉劍朝上,行君這忽然把劍反轉,正撩向他下麵的空門,安靜仙心急無奈之下,隻有退步擰身,雖知難以趕在劍到之前躲避開來,可總也要盡力!


    也便在這時,許南清這才反應過來,神劍一展,便朝行君刺去,行的是那圍魏救趙之法,口中則道:“還不住手?”


    唐冷的眉頭一擰,飛蝗緊扣,不過他沒有去攻行君,而是將一旁的水仙鎖了住,黃一民離的稍遠些,也隻得出劍遙指水仙,要她無法出手相助。


    這些高手各有反應,惟有唐逸沒動。他的眼利,所以比這些魂級高手還要早一步看到行君的異動,但也正因為他的眼利,所以看到行君的眼中的神色竟然在連番變化!


    起先的一劍,自上而下的斬向安靜仙,在出手之前,那行君的眼中神色就是一變,這一變,遠不如之前行君的那般深邃自信,而滿是悲憤!那一刻,唐逸忽然覺得,這才應該是那行雲師弟的正常反應。


    可那劍僅到一半,行君的眼神再度變幻,卻重又恢複之前的深邃,這劍也是驟然而返,自下朝上而去!而且這反手一劍,在旁人的眼中雖然凶險無比,可唐逸卻是自那行君的眼中看出,他並沒有殺死安靜仙之意!


    也就是說,行君這一劍,便是沒人阻止,也不會真個殺了安靜仙!


    行君忽然出劍,安靜仙匆忙抵擋,行君大違常理的倒轉神劍,旁人高手出手相助,這些都不過在一瞬之間,隨即便聽一陣亂響,行君那一劍劃過安靜仙的下擺,將其身上衣衫割開好大一道!但就如唐逸所見,並沒有當真傷到了安靜仙。


    隨後那行君轉身回劍,又是一劍劈開許南清!許南清的昆侖派雖然不是名門大派,可實力也強的很,他這掌門人的武功並不下於安靜仙。但此刻,竟然被行君輕描淡寫的一劍劈了開去,雖然許南清隻是腳下後撤半步,但終究再難有遞劍之力!


    一時,許南清望著行君,心下不由得大駭!


    行君前後各是一劍,隨即也不再進,把劍在半空一轉,隨即回鞘,冷道:“安掌門,我這可是報複?”


    出劍迅如急電,收劍立若淵亭,這行君一動一靜,竟然讓人大覺虛幻!


    水仙似是對行君的武功大有信心,所以她站在原地,根本便沒動。也正因此,她所牽製的唐冷和黃一民也沒有出手。這兩相裏一合,攻亦是行君來攻,停也是行君收手而停,一行一止之間,竟將這場中主動盡握,視兩大名門之長,這許多魂級高手如無物!


    至於那四派門下的武功,則要差些,直到行君停下,這才反應過來。但此刻行君收劍而立,安靜仙和許南清無力回招,水仙等人互相牽製,一時竟然再無人動手!場中變化突然,直看的這些人真不知如何應對。


    朱玉在旁,與他身後的杜、樂二人,卻是一直旁觀,沒有插手,不過行君的表現,看的朱玉眼中異彩連連,螓首微不可察的連點。


    安靜仙被行君一劍劃破了衣衫,雖然落了顏麵,可卻也知道,行君的劍下是留了情的。眼前這少年雖然年輕,可其武功修為隻怕已晉化形!那水仙的輕功莫測,也是超絕高手,這二人真要全力,自己一方雖然有數十人,可不僅難以留住他們,甚至真戰將起來,有些死傷都在所難免!


    名門之長,怎不會審時度勢?且那行君收了劍去,顯然也不想再來動手,安靜仙又怎會再來引戰?


    “不過以這少年的武功,為什麽不借此時機動手報仇?”


    安靜仙可非是衝動之人,當下強按下心中的惡氣,隨即也是明白過來,心道:“他必然知道萬劍宗的門下還有許多在我等手裏,所以這才投鼠忌器!”


    如此,場中一時竟然沉默下來,安靜的出奇。人人心中都在回憶方才那詭異之極的一劍,餘下的,還有行君方才所問的問題。


    “安掌門,我這可是報複?”


    行君見安靜仙沒有回答,當下再是重複一遍。說話間看了看地上的劍媚,見她仍然未起,當下朝水仙示意,水仙登時明白過來,也不去管唐冷和黃一民在旁,略一閃身,救治劍媚去了。


    水仙這一動,又是令在場眾人心驚,她這速度之快,就算唐冷和黃一民出手,都難留的下來!


    安靜仙此刻平下氣來,沒有立刻回答,行君這一番做作,顯然有其目的,這一句問話必然是個陷阱,自己若真答了,便立刻入了他的彀中,弄不好便就理虧!尤其此刻的武力並不占優,又是人多口雜,真要行錯說錯,可難再強做遮掩。


    安靜仙一念及此,當下悶聲道:“你欲何為,心中自然有數,且安某身為名門之長,與你家宗主平而論之,自也不與你這門下計較。”說到這裏,安靜仙暗道自己謹慎,隨即再一指劍媚道:“那女子意圖傷我,便是不爭事實。不過安某刺了她一劍,也算是兩相抵了,也便不再追究也就是了。”


    安靜仙的口氣軟了許多,行君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隨即冷道:“劍媚有心傷人不假,可出自什麽原由,這才起了傷人之意,卻不得不察。”


    一回頭,見那廣袖已經站了起來,雖然神色不佳,可還算沒什麽大礙,當下行君便是問道:“廣袖,劍媚為何帶他們來此?這不過是門下居所而已,又無什麽寶物。”


    廣袖聞言一怔,行君將那寶物二字念的頗重,似有所指,廣袖當下暗想了想,忽然有些明白,便道:“回門主,劍媚隻道這裏有我門人和奉劍閣藏書藏匿,安掌門他們便跟著尋來了。”


    廣袖這話一出,安靜仙的麵色登時一變!


    本來上山,安靜仙的托詞不過是要尋到行雲的妻子萬劍宗的殘餘門下,然後將其安置下來,好盡同道之力,也免得他們日後誤入歧途。但如今劍媚指路,尋到萬劍宗殘餘門下還好說,可若是落個為的搜尋萬劍宗藏書秘籍的名聲,那可就難以向世人交代了。


    一心不想被這行君用言語陷住,可未想這少年的口舌也是如此之利!不過安靜仙卻也了得,當下麵色一整,沉聲道:“那女子引路,她以話來誆人,暫且不提,便是當真尋到萬劍宗的門下和藏書,我等也隻會將那人手安置,藏書怎都不會動去。決戰過後,中原武林死傷大半,我等元氣已失,正需好好靜養,安某怎會行此卑鄙之事?”


    說到這裏,安靜仙瞥了眼一直沒有開口的唐冷,暗道了句麵冷心詐,然後把手一指,正色道:“唐門主、黃師兄、許掌門亦是在場,個個都是我輩正義之士,你不信安某,莫非連這在場的各派掌門的品性一並不認了麽?”


    安靜仙忽然將唐冷等人攀扯了上,一時唐冷、黃一民、許南清等再難置身事外,隻得幫他言語。說將起來,這些人倒還真不是與安靜仙一個心思,最少,黃一民就沒有打那奉劍閣的主意。不過既然此刻都跟了那劍媚而來,自然也就沾染了嫌疑。


    安靜仙此話說完,便看著那行君,看他又做何言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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