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雖然心下滿是憤恨,卻並沒有對劉步衡發怒,畢竟他救過自己母子不止一次,這冤有頭債有主,少年還是分的清楚,所以當下按了怒氣,問道:“那神醫看,若我不答應入贅,是不是這性命就沒了?”


    劉步衡見狀,心下暗歎:“回來的途中,還曾與我那侄女相商,言到這少年恩怨分明,唐門絕不能似崆峒一般,不僅不能將這等良才收入囊中,反迫成敵人。如今可真的難說了。”


    想到這裏,劉步衡沉吟道:“公子可知為什麽老爺子一直閉了眼睛?”


    唐逸眉頭一皺,劉步衡突出奇兵,反說起那唐懷,卻不知何意,當下搖頭道:“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由頭?我當他是為了增添威儀。”


    劉步衡道:“老爺子哪需這般做作?他整日合了眼睛的原因雖是秘密,可門中知道的卻也不少。其實老爺子年少時,耳力很差,學習暗器大是吃虧,當時老爺子便硬是整日裏閉緊雙目,以鍛煉耳力。公子應知這堡內機關處處,閉了眼目之後的凶險有多大,可老爺子卻是硬挨了下來,練就如今唐門第一人。”


    唐逸聞言,心下一明,已經知道劉步衡的言下之意,那便是要告訴自己,那唐懷的脾氣亦是硬的很,若自己執意不肯入贅唐門,那唐懷可不會有什麽妥協,到頭來怕還是自己吃虧。劉步衡之所以繞了這麽個大彎,不過是為了照顧自己執拗的性子而已。


    “說到底,卻還是我這天賦赤瞳太過引人注目。”唐逸眉頭暗皺,可若沒這赤瞳天賦,自己早在逃難途中便被惡匪流民殺了。


    “不對。”


    唐逸仔細咀嚼劉步衡方才所言,心下忽然一動,問道:“方才神醫提起那唐懷苦練耳力,想這暗器要練的極好,眼耳都不可缺,對否?”


    劉步衡點頭道:“正是此理,目視雖然重要,可聽聲辨位亦不容疏。”


    唐逸點頭道:“那為何方才唐懷隻試了我這眼睛?要是我耳力一般,那是不是唐門便不會如此迫我了?”


    劉步衡歎了口氣道:“公子的天賦赤瞳已是千載難覓,如此一來隻要耳朵與常人相仿便是足矣,這世上哪有那般完美之人?有一項天賦已是驚人了。”


    可說到這裏,劉步衡的眼睛忽是一亮,低頭沉吟道:“不過公子這麽一說,老朽倒是想到了個法子,或可說服老爺子,隻是需要公子委屈一二。”


    唐逸聞言一喜,隨即笑道:“神醫於在下母子恩比天厚,哪有什麽委屈一說?”


    劉步衡點了點頭道:“公子可還記得老朽前些日裏曾經說過,說我這手裏還有一套鍛煉耳力的法門?”


    唐逸心下一動,點頭道:“記得,而且神醫說時還似有些顧慮,言道那法子對男人有些個為難,在下為此還頗傷了些腦筋,卻一直想不通透。”


    劉步衡微笑道:“那法子確實於男子有些為難。而且老朽之所以沒有再與公子提起,也是因為那法子沒有成例,貿然用上,成敗還是難說,成了自然耳力突飛猛進,可抵本門弟子數年苦修,但若敗了,怕是聽力大損,這暗器一道就再難學了。”


    唐逸眉頭暗皺,劉步衡不是妄言之人,他既然這麽說了,那這法子定是危險。不過這還不重要,唐逸有些不解的是,他與自己說這個是為了什麽?


    當下也不避諱,唐逸便直言道:“在下身懷赤瞳,便已經惹了這許多麻煩,若再添上靈敏的耳朵,那豈不更加糟糕?”


    劉步衡搖頭道:“老朽這法子全是自創,毫無前例印證,要想成功,便需有人舍身相試。可唐門中哪有人會拿自己的耳力來開玩笑?再者,耳上穴道最密,一個差池,不隻是耳力損失,失聰甚或落下一身頑疾都有可能。“頓了一頓,劉步衡再道:”更況且這以身相試之人的資質也不能低了,否則就算當真成功,效果也不顯著,卻是無從判斷了。”


    無論是誰,隻要習武,就算你再是努力,也要講個資質,可資質好的人哪個不是前途光明?誰會放棄大好前途來賭這一把?所以劉步衡空有想法卻沒法印證。


    聽劉步衡這一說,唐逸心下已經全然明白,道:“神醫是要在下舍身來換唐門武功?”


    劉步衡點頭道:“名門大派,以名傳世,以武立足。無名則不成名門,少武則難以立派,一套新的武功法門,對小門小派固然重要無比,對名門大派亦是難以置之不理,尤其那功法還是為本門特製,更是重要無比,就連老爺子也不能無視。一旦這次成功,唐門便多了個習武捷徑,公子的功勞可就大了,一切便好商議。”


    賭!


    唐逸暗道:“我肚中百毒丸還未解,唐門要是有什麽心思,隻要拖上幾日,我這條性命便算交代在這,與其如此,倒不如搏上一搏!”


    想到這裏,唐逸抱拳堅道:“那便有勞神醫了!”


    劉步衡眼中暗閃過一絲的敬佩,其實唐門裏如他這般外姓人家不少,雖然都是各有本領,可終究低人一頭,眼看這少年卻是硬氣的很,怎不令老人感慨?


    劉步衡當下笑道:“公子不必多禮,這也是出自老朽私心,若這法子成功,老朽也算是創了門功法,這是何等的榮耀?”


    唐逸當下笑笑,隨即問道:“不過在下還有一點不明,這法子不過是和耳上穴道有關,又怎會讓男子為難?”唐逸自聽到劉步衡提起這增強耳力的法子會讓男子為難後,便一直納悶,今日終是問了出來。


    劉步衡聞言一頓,似是有些猶豫,唐逸更奇。終於,劉步衡一歎,自袖裏取出一把物事出來,唐逸把眼看去,登覺有些啼笑皆非:“果然令男子為難。”


    卻原來劉步衡手中一把小小金環,雖然毫無修飾,可既然都說了那法子是要在耳朵上做功夫,這些金環要戴在哪裏,不言自明。


    “耳環?”唐逸望著劉步衡。


    就見摸著這些金環,劉步衡慢道:“老朽行醫多年,所遇疑難雜症數不勝數,可真正難解的卻是不多。其中便有兩例困擾多年。”頓了一頓,劉步衡繼續道:“那是一對婆媳,婆婆年老,身體各處都已衰敗不堪,可惟獨耳不聾眼不花。反觀那年輕媳婦,身體雖然尚佳,但卻眼耳俱殘,老朽當時大為不解,隻好開了些尋常藥物,之後便是注意到和耳眼有關的奇病,倒是女子比男子多些。直到前些日裏重讀明目經,才是靈光忽現!”


    說到這裏,劉步衡眼中滿是光彩道:“這些異事多是發生在女子身上,何解?那定是與女子的特異之處有關,女子與男子有異的地方,除了髒腑外,便是這小小金環了。”


    唐逸聞言暗思,隨即奇道:“難不成那耳聰眼明的老婦人是因為耳環湊巧紮對了穴道,而那年輕婦人則是不小心紮的錯了?”


    耳上穴道密集,女孩子家自幼紮耳眼時,大都是其母親代勞,自然沒個講究,隻要摘在耳珠上便是了。可這經過劉步衡今日一提,卻不一般。


    劉步衡聞言不禁搖頭道:“公子當真是聰慧,一點便透。”隨即點頭道:“確實是這耳環。所以老朽便突發奇想,要是能用這耳環代替金針,揀那有用的穴道貫通,形成環陣以鎮耳脈,界時耳聰目明便水到渠成。且年年日日固定在耳上,不似練功一般還需時刻操心。”


    唐逸聞言,心下暗讚:“劉神醫果然不一般,竟能因一對患者而聯係到這武功上來。”


    隻不過這男子戴上耳環,確實難以見人。雖說男人戴耳環的不是沒有,可那都是夷狄,中原卻無。可想到這裏,唐逸心下卻是一動,暗道:“千多年裏,那草原諸部依仗騎射屢犯中原,憑的便是馬快箭準。可他們亦不過是人,與中原不同之處,除了自幼便練習騎射外,那些部族男子都佩有耳環,難不成這耳環當真能令人耳聰目明?”


    唐逸看著劉步衡手中的小小金環,暗一思忖,隨即將心一橫,點了點頭道:“那便有勞神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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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腳腳當初設計的時候,不論唐逸的眼睛還是耳朵,以及他的習武曆程乃至最後的超人成就,都是比較出新的。不過比起其他的設定來,這環陣的設定會不會引起爭議,一直令腳腳心下忐忑(畢竟是男人戴耳環嘛)。對此,大家有什麽想法,盡管來書評區中提,腳腳也好心中有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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