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閉了眼晴,刺痛有所緩解,緊接著陣陣疲憊襲來,想他連日奔波,半年來從來未有一日能真正的塌實休息過,今日終是安穩下來,不覺中便守著母親床邊睡了去。


    這一睡,直睡到早晨,唐逸忽然被院中的動靜驚醒過來。


    一時有些迷糊,片刻之後,唐逸才省起自己已是住進馮家,而非是露宿荒郊,轉頭看了看床上的母親,就見唐氏仍在沉睡,麵色比之以往紅潤了不少。


    “應給母親弄些吃食。”


    一念及此,唐逸起了身子,忽然見那院中伊人俏立,不是馮茹是誰?


    雖然還未到中秋,可這平涼地處西北,清晨已有些個冷了,馮茹手裏提了個食盒,小臉凍通紅,顯然在院裏等了不短的時間。


    見唐逸推門出來,馮茹麵上一喜,立刻迎了上來道:“表兄睡的可好?”說著指了食盒道:“這裏有些蛋花粥,是給嬸嬸的,還熱著。其他的還有些饃饃跟小菜,表兄先吃些。”


    唐逸接過食盒,笑道:“多謝茹妹了,我方才還想要為母親準備些什麽合口的早點,未想茹妹如此細心。”


    馮茹聞言一笑,不過那笑容卻有些忐忑,唐逸看著馮茹的俏臉,心下一動便是明了,暗歎了歎道:“茹妹可還在擔心昨晚之事?”


    馮茹被唐逸說破了心事,俏臉更紅。


    正如唐逸所料,少女今日這麽早的守在門口,為的便是昨晚的那場爭執。


    “我那弟弟不懂事,昨天晚上可是惹了表兄生氣,本來我也想請爹爹好好懲罰他的,可又擔心爹爹生氣,壞了身子,所以,所以……”


    馮茹心下忐忑,不知自己這番說辭能否見效,更怕唐逸因覺得自己包庇馮平而對自己厭惡,所以這話越說越是小聲,全沒有昨日初見時的大方。


    唐逸心道果然如此,馮茹的借口,他怎麽會看不透?不過人家畢竟是親姐弟,有意回護倒也是天經地意。更何況昨晚母親再三叮囑自己,唐逸已是存了忍讓之心,當下一笑道:“昨晚之事便算了,茹妹且放寬心。”


    馮茹聞言一喜,昨天晚上唐逸那凶厲的眼神當真嚇壞了她,一夜未能睡著,隻道唐逸定不會放過馮平,卻沒想到唐逸卻是不再追究了。


    唐逸不再追究,那是好事,馮茹心裏一喜,似也回複了幾分往日神采,當下笑道:“那蛋花粥倒不怕冷的,一等嬸嬸醒了,我再去熱來也就是了。不過這些早點卻是為表兄準備的,表兄要快點吃了才是。”


    唐逸見馮茹的話中隱有催促之意,奇道:“可是馮伯有事交代?”


    馮茹搖頭道:“爹爹待人最是和善,就是店裏的夥計也不會這麽早便指使他們勞作,更不要說是表兄了。”


    唐逸聞言再想,失笑道:“我卻是忘了,那劉神醫早上要來。”


    馮茹笑道:“正是這事,我就怕表兄忘記,所以來提個醒,劉伯伯白日裏還要坐堂,所以說了早上來,定是要極早的。”


    唐逸點了點頭,忽是想起一事,問道:“那劉神醫的姓名如何?我知了他姓名,日後也好感謝。”


    馮茹輕笑道:“劉伯伯是長輩,我隻是聽爹爹曾喚他步衡,想是名字了吧。”


    少女正說到這裏,就見外麵腳步聲響,馮謙與劉神醫談笑的聲音傳來,馮茹朝唐逸一笑,卻是她說的準了,那劉神醫來的果然極早。


    “逸兒,一會劉神醫為你診治,你可要仔細認真,莫要將自己的身體當做兒戲。”


    馮謙見女兒也在,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麽,隻是一再叮囑唐逸。


    唐逸當下應了,馮謙也不多留,過些日子就要出關,出行的上下打點,貨物準備,事情多的很,老人自有他需要忙的。


    馮謙走後,那劉神醫也不囉嗦,當下自懷中取出一本枯黃舊冊,薄薄的一本,頁數不多,看其古舊程度,想是大有年頭了。


    “這本冊子是我早年偶得,名曰明目經,乃是古人所著,不過那古人的姓名卻被黑墨塗了去,已不可考。這明目經的內容也不繁雜,隻是些護眼歌謠,所以那賣書之人也未當是什麽寶物。”


    頓了一頓,劉神醫繼續道:“不過我在閑暇之餘,將這明目經前後看了一遍,卻發現那最後幾頁記載了些特異的眼疾以及療法,試了幾次,竟當真大有收獲。”


    看了看唐逸,劉神醫道:“你那赤瞳便是出自這裏,而且醫治之法也在其中。”


    馮茹笑道:“那劉伯伯就幫表兄治了吧。”


    劉神醫哈哈一笑道:“侄女莫急,劉伯伯今日來了,自然會為他醫治。”說著,轉頭看著唐逸,笑道:“你這眼有兩種治法,其一是十日治愈,此後再無任何隱患。其二則最少要十年之功,還很有可能前功盡棄。”


    唐逸聞言一怔,隨即沉吟道:“神醫可否說說這二者的不同?”


    劉神醫點了點頭,讚許道:“不錯,常人要是聽了我這一說,定是選那頭前一種,你既然來問這兩者區別,而不急於定奪,顯然大是聰慧。”


    馮茹起先秀眉一皺,卻也隨即醒悟過來,捂了小嘴輕笑。


    唐逸微笑道:“這卻也沒什麽,如果這兩種方法果真是一個十日根治,一個十年都難,沒有其他的隱情在其中,神醫也不會多費唇舌讓小子選擇了。”


    劉神醫點頭道:“不錯,說起來,兩種方法各有優劣。那十日根治卻也簡單,老夫為你施金針之法,依了明目經上所注的穴位一一行針,不讓這氣血隨怒氣逆湧眼上,便如此一日一次,依老夫的手段,十日之後保你根治。


    不過這法子雖是簡單有效,能根治你的赤瞳,但問題卻也出在這根治之上。想這赤瞳萬中無一,乃是天賦異稟,憑白放棄,卻也可惜。”


    說到這裏,劉神醫看著唐逸道:“當然,如何決定,還要看你。”


    唐逸聽到這裏,心念電轉,想起昨日射箭時的異景,唐逸心裏也不願放棄這有些怪異的赤瞳,畢竟日後安身立命,這箭技是一大保證,不說遠了,就是眼前出關,自己所依仗的,也隻有手中這張弓和箭。如果想這箭技更上一層,怕沒有這赤瞳之助不行。


    想到這裏,唐逸道:“那小子妄測,第二個法子可是能保住這赤瞳,卻又不至失明?”


    見唐逸問來,那劉神醫毫不猶豫道:“不錯。”


    指了指自己的臉,劉神醫道:“這第二個辦法正與第一個法子相反,並不是要去堵住那氣血上湧,而是以金針之法疏通眼麵經絡,為的卻是讓這氣血更易入眼。”


    馮茹聽的一驚,顫聲道:“那,那血都湧了上來,表兄眼睛不更容易壞了?”


    劉神醫笑道:“莫驚,這個法子分為通、護兩麵,通者擴其經脈,護者保其雙目。如此一來,經絡順通卻又不至過溢失明,不僅治了這眼睛,還能保住這赤瞳異稟,功成之日,這赤瞳可以隨意施展,有如常人一般。”


    說到這裏,劉神醫肅道:“從金針擴其經脈,有我在,卻是容易的很,可護其雙目卻是要你自己依那明目經上的穴道行功,這才是難處,也是為什麽要十年還不見得會竟全功的原因。”


    把眼來看著唐逸,劉神醫道:“你選哪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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