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答道:“吾師正陽真人,居崆峒山四皓峰,受仙訣於東華真人。”


    正陽真人?那是個什麽鳥?名不見經傳的,也不知是哪裏的野路子成仙,我‘女’兒拜入你的‘門’下,實是明珠暗投之至!


    陳諾看出龍王不屑,微微笑道:“正陽真人可是了不得,現在雖然聲名不顯,但百多年後,集八仙之威,過你長兄敖廣的宅子跟閑庭信步一般,成就金仙業位隻在眼前,龍王可不能小覷了他。”


    敖順驚道:“他與我兄有何過節?為何要集八仙挑釁?”


    “呃……這個嘛,天機不可泄漏,總之你隻要記著他很厲害就行了,不可也別擔心,有令愛在,保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氣生財,紅包拿來。”


    四海龍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個很厲害的仙人準備召齊八個打手找自己兄長的茬,這無論如何是要探聽明白的,敖順的假意肅客便成了殷切挽留,弓腰拱手道:“上仙且住,上仙且住,既是舊日同僚,難得來我西海,若不飲些酒水,品點佳肴,豈不是笑我敖順不知禮數?如今小‘女’又拜在上仙……的道僮‘門’下,算起來也是一家人,哪有家人到訪,空腹而回的道理?”


    敖淼亦道:“請師父、老爺移駕水晶宮,容我親治羹湯,敬奉尊長。”


    荷仙姑頜首微笑:“難得你有這份孝心,那我們就叨擾一二,順便觀瞻觀瞻西海龍宮的景致,老龍王可嫌惡客否?”


    敖順連忙說道:“豈有此理?!上仙駕臨寒家,正是蓬蓽生輝的造化,焉敢說個嫌字?——來人!速傳我旨:著四方水族將臣,著朝服,配儀劍,大開水晶宮中‘門’,於宮前迎候。”


    陳諾暗道這可是檢閱儀仗隊的待遇了,非靈霄殿實職天師、天王,各在位星君不能享也,虧他敖順抹得開臉,不過憑他舉報親兒子打碎‘玉’帝禦賜夜明珠來保全自身的稟‘性’,做起來倒是理所當然。


    仙姑欣然移步,難得龍王客氣,嗯,那便不取西海水氣了,不過前些時日已經化作甘‘露’的卻是萬萬不會歸還的,還需告個罪先:“我等真可謂不打不相識,前番多有得罪,老龍王但請海涵!”


    敖順連道不敢,擺開儀仗徑往水晶宮行來,果然是天賜的福地,禦封的藩鎮,那水底之下,靈氣豐沛,一派欣榮,號稱臣民億萬也不為過,龍王拈須晃腦,指點四下說道:“上仙觀我西海,還可入得法眼?”


    不過一群魚蝦貝蟹,便有再多,也隻是餐桌物耳,仙姑剛剛告過罪,不好表‘露’出鄙夷的眼‘色’來,隻道:“龍王治下,物種倒也興旺。”


    敖順聞言一拍巴掌,頗有些知已難求的意思,“若說文臣,我不敢比肩東海大兄,若說武將,也不敢媲美北海二兄,但說到這物種嘛,嘿嘿,任他地域如何廣博,卻少我西海一樣奇珍。”


    陳諾自仙姑收敖淼為徒起便默運易數,想探究出個吉凶禍福,卻是隻見‘混’沌一片,正自傷神,聽說西海有寶,立時拋卻心頭算計,‘插’口道:“噢?西海還有東海缺少的珍物兒?莫非你有兩條定海神珍鐵?且拿來瞧瞧!”


    龍王微微笑道:“定海神珍天下僅有,我一條都無,去哪裏找得出兩條來?上仙稍安勿燥,今日治宴,一賀你我兩家笑泯恩仇,二賀小‘女’得拜明師,豈能無酒?不如先嚐嚐我這壺禦賜的仙釀‘玉’液,待酒酣神暢之時,自然予你瞧個分明。來來來,請入上座。”


    陳諾依言,卻是細細瞧了那酒壺一眼,唏噓而歎:“果然是仙釀‘玉’液,當日儀狄製得此酒,頭鍋便被那隻鬧天宮的猴子嚐了個新,幾百年歲月彈指而過,酒倒是老酒,人卻非舊人,世事變幻,真真無常。”


    那龍‘女’敖淼奇道:“天庭來使賞賜此酒時,說是‘玉’帝專享之物,念我父王檢舉……之功,特恩賞一壺為彰,怎的卻是連猴子都能隨便吃的?”


    官家口也能輕易信得?敖順倒是深知此道,叱一聲:“我兒噤言!”


    又朝陳諾說道:“上仙見聞廣博,這儀仙製酒之秘,也能如數家珍,小王佩服,但我亦聽說‘玉’帝不滿這酒名太俗,曾想改作樽難受,意思是倒出半杯就忍不住要喝掉,那酒樽常年不滿,可不難受?隻是儀狄脾氣,跟那茅坑裏的石頭也似,竟然抗命不遵,隻說隨緣得酒,若是改名,那便無酒。‘玉’帝寬宏,一笑隨他,故此酒仍是叫做仙釀‘玉’液。”


    秀消息靈通?


    陳諾點頭道:“儀仙風骨,慨然可佩!此酒初現之日,他亦說仙釀‘玉’液太俗,問我求名,我對他說:酒應手而生,名應口而起,當是緣法,緣來是當惜,緣去時當隨,故要隨緣,這酒無需他名,就叫仙釀‘玉’液。難為他敢諍帝命,以隨緣得酒抗之,來日再見,必浮一大白也。”


    仙姑等得不耐煩,誰有興趣聽你們說這些,那西海奇珍倒是看不看了?


    敖順忙道:“好個緣來當惜,緣去當隨,如同今時,也是一個緣字。我兒,速去治宴,為父要與上仙一醉方休,以全緣法。”


    賓主落座,龍宮仙樂頓起,自有蚌‘精’獻舞筵前,手中彩帶,原是各‘色’魚類銜尾,飄然靈動,更勝綢帛;又有鯊兵搏擊較技,取牙為劍,張口便見破空利氣,狠辣凶猛,堪比神兵。


    敖淼早將菜肴奉上,有海獅膽、海馬‘唇’、海牛須、海象睛,山珍全無,海味盡有。


    仙姑持素,隻撿些佐餐的海帶、海‘花’,略嚐幾口,說個好字相酬弟子孝心,便停箸靜等西海奇珍。


    酒過三巡,龍王一拍巴掌,那筵前的鯊兵蚌‘精’俱都散退,遠處似有清亮歌聲且‘吟’且近,待到近前,卻是位深目高鼻,頭發棕黃的‘女’子。


    西行路上多的是大食人、‘色’目人,雖與這‘女’子相類,但遠不及她麵相完美,不過也隻是完美而已,怎的就能當得起奇珍之謂?


    ‘女’子口中所‘吟’,非宮非商,非角非羽,唱的是奇聲怪調,吐的是異邦之音,糜糜中生出勾人魔‘性’,卻又毫無半點法力道行,純粹以音律‘惑’人,雖奇,亦不敢稱珍!


    仙姑疑道:“這便是西海奇珍?”


    龍王自得而笑:“然也,此奇珍天上難得,海下僅有,四海之中,唯有我西海能見,不是奇珍,又是什麽?”


    忽見道人凝眉,也是怵他廣博,便問:“上仙可知此奇珍來曆?”


    陳諾道:“龍王可令她褪去衣裙……”


    仙姑大怒,抓起身前案桌劈頭摔過去,喝道:“下流胚子,你敢?”


    古時名節為重,要一個‘女’子當眾脫衣,說下流已經算是很給麵子的委婉說法了,這時便冠上個‘色’中餓鬼、流氓變態也毫不為過,隻是陳諾揮袖將案桌掃回原位,湯汁都不曾灑落一滴,仍是說道:“老龍王可令她褪去衣裙?”


    仙姑撥下發釵,卻被敖淼攔住,輕聲道:“師父莫怒,老爺已知奇珍之奇也。”


    脫個衣服就叫奇,你敢是哄鬼?


    隻聽敖順打個哈哈,說道:“萬事難逃上仙法眼,小王五體投地,這奇珍就在裙下。”說罷又拍了兩下巴掌,那番邦‘女’子順從解衣,袒‘胸’‘露’腹,隻有兩片扇貝遮掩,又脫裙裾,底下片縷不著。


    幾人盯住細看,仙姑竟然不怒,連連搖頭:“原來如此,與妖物化形不同,這倒是個天生的,果然算得上奇珍了。”


    原來‘女’子解衣之後,下身現出的,竟是一截碩大的魚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兵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葉孤城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葉孤城雪並收藏天兵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