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得知,忙於識海發聲:“緩且圖之,不可造次!地形都還沒‘摸’熟,派係也未‘弄’清,現在耍橫,怕人家整不死你麽?”


    清玄悻悻作罷,陳諾又授些機宜,叮嚀妥當,方才領著荷仙姑往西前行,正好早了唐僧一日路程。行不多遠,忽見猛虎在道,似貓兒般溫馴匐地,看那‘毛’‘色’,果然油光鋥亮,真真是做小短裙的好物料。


    陳諾想起成龍打的那個公益廣告: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說的可不就是老虎?也是憐它死得冤,便道:“你先往南,行到日落複見日出,然後向東不停,待看到有嶺如雙叉,便去那裏落戶,當可保全‘性’命。”


    那虎低哮一聲,俯首三匝,轉身衝著南方去了,仙姑說道:“倒看不出,你還有顆善心,隻是你放它生,可曾想那滿山**,又落虎口?如此觀來,一善之善難抵百惡之惡,終還是做下業了。”


    陳諾嗤道:“你懂個屁!鯰魚效應聽過沒有?……估計你也沒有,那狼群效應呢?……也沒有?算了,對牛彈琴的事我做不來,你隻管老老實實當好道童,把老爺我‘侍’候舒坦了,有你好處!”


    仙姑怒道:“你還敢說?!當初是怎麽定約的?說什麽個把月路程,那是飛騰之術的路程,這光拿腳板走,十萬八千裏,怕是要走到猴年馬月?明天就是三十日整數,把黑龍‘交’出來,咱們一拍兩散!”


    陳諾伸出左手,掰著數道:“頭一****不聽老爺吩咐,白幹扣工分;第二日反倒是老爺替你‘弄’飯,白幹還要倒欠工分;第三****可憐一個乞兒,施展點石成金給他,化去的卻正是我口袋裏的錢財;第四日……還要不要數?呀哈!不死心,第二十八日,也就是昨天,老爺我與人說話,你倒‘插’嘴削我麵子,豈不聞麵子比天大?你再幹兩個月看還得清工分不?”


    仙姑肩膀一垮,氣勢怒火瞬間跑得無影無蹤,老老實實當先走了,再不敢提散夥二字。這一行幾日,就到了處懸崖峭壁崎嶇路,迭嶺層巒險峻山,不遠處有水聲噪耳,及抵近觀,隻見摩崖之上,刻著“雙龍潭”三字。


    陳諾奇道:“我記得此處明明是蛇盤山鷹愁澗,怎的卻變成了雙龍潭?敢是走錯路也!”


    仙姑無垢拂一抖,塵尾暴漲數十丈,似鋼刷子般照那壁上剮刨,片刻工夫,那摩崖苔衣剝盡,現出底字,隱約正是鷹愁澗!


    陳諾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毀人山‘門’如同挖人祖墳,你的麻煩來了。”腳下一墊,遠遠跳開。


    果然潭中嘩啦水響,鑽出條白鱗四爪龍來,裹著巨‘浪’卷向荷仙姑,血盆大口生出無邊吸力,竟是想要囫圇活吞。


    仙姑藝高膽大,腳下如釘立穩崖邊,塵絲卻如孔雀開屏,護住周身,間有兩點銀絲急取白龍雙目,頓時一場好打:龍爪如鉤來索命,拂塵似網困虯身;一個要展‘露’西海太子能,一個還爭奪天班仙‘女’勝。所謂風從虎,雲從龍,隻見潭水蒸騰攏於崖頂,托起兩個升到半空,來來往往鬥得‘精’神。


    白龍畢竟天生的神力,家傳的絕招,使出噴沙吐水諸般法術,又用身繞爪撓百樣狠著,迫得仙姑連連後退,心頭火起,厲叱一聲,摘了發釵往天上一拋,卻聽得頭頂怒‘吟’,發釵化作青龍照白龍後背咬去!白龍返身來戰,兩龍穿雲鑽霧,首尾糾纏,引動百裏方圓水氣,冬月時分,已然漱漱灑灑下起雪來。


    陳諾瞧得有趣,這青蓮劍不過一杆蓮莖,以劍訣法術賦形,竟得龍身,並非虛妄,實乃切真,更有無邊妙用,使將出來,與龍王太子也是打得難解難分。


    不同比武,還要講個公平公正。既已‘交’鋒,那便各出本事,也各安天命,自然要往死裏打。仙姑一路上盡受窩蘘氣,被那野道老爺欺負到死,此時有了泄火處,哪會客氣?一甩拂塵,正要加入戰圈,卻見遠處飄來一團雲氣,隱有聲音傳來:“住手!快快住手!”


    白龍似甚聽話,虛晃一招跳開,仙姑也喚回青龍護在身後,靜待那團雲氣靠近,赫然又是一條龍。這龍遊到白龍跟前,變了人形,原是個‘女’子相貌,說道:“上仙當麵,豈敢亮爪?還不速速與我同去謝罪。”


    仙姑心中頓時覺得有總算找著了做天仙的優越感,瞧瞧,連龍都要禮敬的,所以看這龍‘女’就分外順眼,擺開個矜持的姿態,正要開口客套,卻見白龍也化了人樣,被那龍‘女’一拉,已往下方去了。


    正落陳諾跟前,雙雙跪倒,拜道:“上仙恕罪,雲兒得上仙造化之恩,五百年前化龍下界,安居此處。年前有西海龍王三太子遭貶流放到此,雲兒見他可憐,便‘私’配了婚姻。今日不過出外訪友,留他看家,卻是衝撞了上仙大駕,有罪有罪。”


    陳諾咂咂嘴,當年一氣化二清之時,運用道法造化得一雲龍,隻知來了下界,卻不料有這般巧法,居然與小白龍作了夫妻,嘿嘿,有牆角不挖不如王八,且收了他來,看你如來佛祖怎麽封這八部天龍馬?


    心下愉悅,不由笑出聲道:“且起身!原來是你,五百年不見,竟然得了真龍之身,已可翔雲遊海,無所羈矣。”


    龍‘女’麵上羞澀,瞟了小白龍一眼,說道:“雲兒本來無此福報,原想以假龍之形修煉千載,再曆天劫搏那一絲機緣,所幸與他配了夫‘婦’,得他‘精’‘露’灌溉,自然生出龍氣滋神,不過數月,已得真身也。”


    陳諾點頭歎道:“你本天生,受仙氣熏陶多年,有此福緣也在理中!隻是畢竟龍身得來不正,入不得主流,小白龍又是個遭罪的,怕是難保日後受他家歧視,卻要受氣。”


    自家‘女’人麵前哪能丟人?小白龍亢聲便道:“我已得觀世音菩薩保舉,教我做大唐取經人的腳力,隻待功德圓滿,自然脫去業障,超越凡龍,還許了我金身正果,到時誰敢讓她受氣?!”


    陳諾哂道:“金身正果?好大的名頭!打得過我家道僮否?”


    仙姑早落在附近,聽得一肚子鬱悶,怎麽到哪兒都有人朝這野道納頭便拜的?聞言又要發飆,我是你道僮還是打手?被陳諾一個眼‘色’甩來,看那口形,分明是“工分”二字,隻好哼哼不再作聲。


    龍‘女’忙道:“上仙尊童,已是天仙,又習得好本事,耍得好術法,自然不敢企及。還望上仙指點,該當何如才可入了他家‘門’第,不被他人所欺?”


    陳諾道:“婚姻嫁娶,講究一個‘門’當戶對,若無娘家撐持,到了婆家自然要被看輕,逆來順受倒也能保生活,最怕心高氣傲萬事好強的,恐多不遂。”


    龍‘女’是個有主意的,不然也不會壓得小白龍伏伏貼貼,打得就是以後回西海與妯娌們爭風的心思。這刻撿了話頭,急又拜道:“蘭兒本是上仙點化,正是我娘家親人,憑上仙位份本事,量配他區區西海,綽綽有餘。”


    陳諾似笑非笑:“你可是想差了,我至今還是個人仙,比你強不到哪裏去的。”


    龍‘女’果然滿臉沮喪,那容‘色’頓時便成了灰白模樣,苦道:“如此,我還呆在潭中修行罷了。龍宮雖好,又怎比得上此地的自在逍遙?”


    仙姑見不得野道騙人,‘插’嘴道:“你信他?!漫說是個人仙,就算仙都不是,西海龍宮也算高攀。你隻管去!萬事有他頂著,多羅菩薩見他都要具禮參拜,敖閏龍王還能翻天?”


    龍‘女’大喜,上仙果然根底不凡,不若拜為師尊,定下名份,才好與西海群龍叫板,殊不知草根也是有脾氣的?


    陳諾知她想法,也是需要護教神獸,這收一個還搭一個,何樂而不為?就道:“既如此,我便收你為徒,今日趁機與你補了婚禮,免得有人說你‘私’配,壞了自家名聲。”


    龍‘女’與小白龍連忙答謝,陳諾便立崖前,問小白龍:“你確信這段姻緣是上天恩賜,願意接納蘭兒為你的妻子嗎?”


    小白龍道:“我願意!”


    陳諾又問:“上天予你生命,你當以溫柔耐心照顧你的妻子,敬愛她,尊重她,你願意盡你丈夫本份,予他恩**榮耀嗎?”


    “我願意!”


    陳諾點點頭,再問蘭兒:“你確信這段姻緣乃是天賜,並願意承認小白龍是你的丈夫嗎?”


    “我願意!”


    “我予你生命,你當溫柔端莊,來順服這個人,敬愛他,幫助他,你願意盡你妻子本份,予他光榮讚美嗎?”


    “我願意!”


    “那麽我宣布,你們結為夫妻,受上天的庇佑和人世的祝福,誰敢不爽,卻讓他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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