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我還是邁步走出這清涼殿。[**]相救蹇碩,是值得還是不值得,此刻我已經不再多想,畢竟,當聽到半個月之前,還是跟自己把手言歡的一個上軍校尉竟然在半個月之內,被打入刑獄大牢,我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和司藥邁步走出清涼殿,沿著門前小徑走出數十丈,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司藥看著我,目光閃動,沉聲道:“方校尉,咱們現在去哪裏?”


    我環顧四周,見身周隻有夜風浮動,暗夜之中靜謐無人,隨即一雙眼睛望著司藥,慢慢道:“我想去那關押蹇大人的地方,你知道怎麽走嗎?”


    司藥沉聲道:“方大人是要去那刑獄大牢,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


    司藥隨即道:“那刑獄大牢便在這南宮的東麵,咱們沿著這小路出去,經過侍中廬,往西麵一拐,再繞過那金馬殿,平朔殿,經過那南朱雀門,再往東一拐,走出裏許便到了那刑獄大牢了。就是不知道現在掌管刑獄大牢的是不是以前的揚廷尉。”


    我目光閃動,問道:“你認識楊廷尉?”


    司藥點點頭,沉聲道:“以前跟我師父郭太醫去過那刑獄大牢幾次,和那楊廷尉見過幾次麵。”


    我奇道:“你和你師父去那刑獄大牢做什麽?”


    司藥道:“那刑獄大牢之中有一座虎牢,虎牢之中關押的都是一些窮凶極惡之徒,但這些人之中,有的便是要反,不能讓他輕易死去,這些虎牢的重犯要犯生病之後,有時候便會延請太醫前去就診,將那些生病的重犯恢複健康,不致死在這虎牢之中。”


    我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沉思片刻,我對司藥道:“司藥,現在你就帶我去那刑獄大牢,我要見一見那蹇大人。”


    司藥點點頭道:“好,方大人,你跟我來。”一句話說完,這司藥隨機當先帶路。


    我緊隨其後,按照司藥所說的路線,一路經過侍中廬,複又繞過金馬殿,經過平朔殿,逶迤來到那南朱雀門的宮門所在。


    到得朱雀門前,抬頭望去,隻見那朱雀門前,數十名持槍的禦林軍分站兩旁,嚴密把守。


    這數十人看到我夜半出巡,都是一鄂。隨即數十人俱都躬身行禮道:“卑職參見方大人。”


    我一擺手道:“免了。”微微一笑道:“大家辛苦了。”


    一眾禦林軍紛紛道:“不辛苦,不辛苦。方大人夜半還要出來,這才是辛苦了。”


    我笑道:“大家都是給皇上辦事的,辛苦點是應該的。最近新皇即位,大家更要留意一些莫要被壞人混進宮來,那樣大家就都吃不了兜著走了。”說罷,我嘿嘿一笑。


    一眾禦林軍齊聲道:“方大人說的甚是。”


    我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本校尉奉了皇帝的密令,出宮有要事辦理。”隨即眼望那南朱雀門的緊閉著的大門。


    那為首的一名統領遲疑一下,還是快步走到那朱雀門的門前,招呼幾名禦林軍將大門打開,讓我出去。


    我和司藥邁步走了出去,回身向那名統領一抱拳道:“多謝多謝,日後在皇上麵前,自是不會忘了諸位。”


    那一名統領大喜,口中連聲道:“方大人慢走。卑職在這裏盼望大人完成任務,早日回來,卑職還在這裏恭候大人。”


    我哈哈一笑道:“客氣客氣。”一轉身,帶著司藥向東麵揚長而去。


    那一名統領喜悅之後,隨即想起,這一位下軍校尉大人還未曾問過自己的姓名,那麽日後遇到皇上之際,又如何提起?不行,自己一定要在這裏等到這一位方大人回來。


    我和司藥走出二三十丈之後,那司藥見背後無人,這才加快腳步,當先而行,帶著我一路來到那刑獄大牢的門前。


    抬頭望去,隻見刑獄大牢的門前左右各有四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站立兩側。


    那八名大漢看到夜半時分,一名身穿宦官衣服的年輕男子在一名宮女的帶領之下,來到這刑獄大牢門前,不禁一呆。


    其中一名彪形大漢笑嘻嘻的道:“這位小哥,夜都這麽深了,來這裏有何貴幹?”


    我聽這彪形大漢語氣油滑,心中厭惡,隻是冷冷的看了這大漢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在鼻孔之中冷哼一聲。


    那彪形大漢咦了一聲道:“這位小哥我問錯了嗎?”臉上還是賊態兮兮的。


    我還是不理不睬。


    那司藥瞪了那彪形大漢一眼,冷聲道:“你是什麽東西?敢這麽跟這位下軍校尉方大人說話?不想幹了是吧?”


    那八名守門的彪形大漢都是一怔,適才問話的那一名賊態兮兮的大漢更是脊背冒出冷汗,一雙眼睛快速的向這我身上掃了兩遍,我心裏暗自得意,心道:“想不到我這冒牌方陣雖然十來天沒有出現,但是依舊聲名遠揚。連這刑獄大牢的看門的也都知道。”


    我後來才知道,這後宮之中,朝廷內外,洛陽城裏,無一不在述說著我這一位下軍校尉的事情。


    人人都在紛紛傳說,這下軍校尉乃是建寧帝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物,沒想到這一位下軍校尉在大靠山建寧帝死了之後,竟然又和那辯皇子搭上了線,這辯皇子的母後何芷煙更是將那一座清涼殿賜予這一位下軍校尉居住,足以想見這何皇後對於這一位下軍校尉是何等的寵信。


    這建寧帝一死,辯皇子立即升為太子,不數日又登基為帝,是為光熹帝。


    這下軍校尉深得何皇後的寵信,那麽自然便是這光熹帝未來的強有力的臂助。待得這兩天,那上軍校尉蹇碩被大將軍何進抓起來之後,坊間更是紛紛傳聞,這下軍校尉有可能接替那蹇碩的位置,而就任上軍校尉一職,總領後宮禁軍禦林軍以及一眾帶刀侍衛。


    這下軍校尉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那彪形大漢雖然並沒有見過這下軍校尉,但是看到這一位臉上那滿臉冷漠,不可一世的神情,再加上司藥的這一番述說,自是立時明白,眼前的這一位年紀輕輕的宦官自是這幾天來,後宮之中朝廷之上議論紛紛的那一位紅得發紫的人物--下軍校尉方陣。


    那大漢臉上現出尷尬之色,急忙躬身行禮道:“在下周振,不知道是方大人大駕光臨,還請方大人恕罪恕罪。”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這個道理自是懂得。我點了點頭道:“你們刑獄現在是那一位廷尉當值?”


    那周振急忙恭恭敬敬的道:“是楊毅楊廷尉大人。”


    我點點頭道:“好,你去將他叫來,我有皇帝密旨相宣。”


    周振急忙點頭道:“是,方大人在此稍後,卑職這就去相招楊大人。”


    說罷,轉身急匆匆的奔進刑獄大門之中。


    我站在門口負手而立,司藥則站在我身後,二人都是靜靜相侯。


    過不多時,隻聽刑獄裏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跟著便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方大人來了,是吧,快請進,快請進,卑職楊毅來晚了,抱歉抱歉。”


    人未到,那聲音已經從裏麵遠遠的傳了出來。


    我心裏一動,心道:照這個樣子,這個什麽楊廷尉也是一個極其擅於溜須拍馬的主,要不然不會離得老遠的就招呼自己。”當下聲色不動,隻是站在那裏,望著刑獄裏麵。


    過不多時,隻見一個中年男子從那刑獄大門裏麵奔了出來。


    這中年男子身上穿著青袍,頭戴法冠,一張臉孔之上留著三縷長髯。看到我的時候,臉上立時堆起笑意,笑眯眯的道:“這一位便是方大人是吧?卑職迎迓來遲,失敬失敬。”


    我笑道:“楊大人客氣了。”


    那楊廷尉楊毅目光骨碌碌轉動,笑眯眯的道:不知道方大人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我淡淡道:“不知道適才這一位跟楊大人通報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楊大人在下是奉了皇帝的密旨前來此地宣示的嗎?”


    那周振站在一旁,臉上露出委屈之色。


    楊毅臉上神色不覺微微一變,急忙低頭道:“方大人,卑職一時疏忽,有所疏漏,還請方大人宣示皇上密旨。”


    我更是臉色一沉,冷冷道:“難道楊大人是要方某在這大街之上,宣示那密旨的內容嗎?這可好的很啊。”說罷,冷笑不已。


    楊毅更是心神一亂,一著急,額頭的汗水淚水流了下來。


    我看著這楊毅滿臉惶恐的樣子,心裏暗暗好笑。


    楊毅定了定神,這才賠笑道:“方大人,卑職聽得皇上有旨意宣告,心情激動,不免緊張,還請方大人寬宏則個。方大人裏麵請。”隨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我點了點頭,帶著司藥,邁步而入。


    楊毅急忙跟了進去。待得這三人進去之後,周振等人急忙將那刑獄大門緊緊關閉。


    周振心裏卻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覺慢慢升起,似乎這一位下軍校尉的到來,也帶來了無邊禍患。


    夜風徐來,天上一輪圓月也隱匿到了那流雲之中,這夜越發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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