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後知道那薛異人的名字,就是由薛異人所犯下的那一宗宗血案這才得知的。黑岩穀;||


    這薛異人每殺一人就會在被殺者的牆壁之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殺人者薛異人。


    薛異人這個名字也就由這牆壁之上那六個血字慢慢傳遍天下。


    薛異人殺人的時候從來沒有失過手。一次也沒有。


    所以請他來殺人的雇主也就越來越多。


    而薛異人的傭金也是越來越高。


    即使這樣,這薛異人的生意還是供不應求。


    隻不過薛異人有一個怪癖,那就是他自己定下的規矩--三不殺。


    這三不殺第一個不殺就是好人。


    薛異人好人堅決不殺,無論你出多大的價錢,也不可以。


    薛異人接到雇主傳來的任務之後,就會先去調查一番,然後自己判定那一個雇主想要殺的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是壞人的話,那自然是二話不說,一劍斬首。


    是好人的話,那麽薛異人心情好的情況之下,就會將雇主預付的銀兩退了回去。否則的話,就會不要一分錢,反而將那雇主殺掉--因為薛異人心中總是認定一個道理,好人不會害人,也就沒有誅殺的理由。


    而那雇主想要殺掉一個好人,自然是其心不正,居心叵測,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是以,後來出了大價錢想要請來薛異人刺殺他人的雇主一般就會掂量掂量,自己所要殺的這個人是不是罪大惡極,是不是非殺不可?否則的話,反而會自招禍患。


    薛異人這第二不殺就是女人。


    薛異人一直認為女人是需要嗬護的人,怎麽可以對女人動刀動劍?動手都不可以,那麽誅殺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女人薛異人也不殺。


    第三個不殺的是窮人。


    薛異人總是認為隻有富人才為富不仁,哪有窮人生事,謀害他人的呢?這一點雖然很多人都不大認同,但是這天下第一刺客薛異人就是這麽想的,誰也改變不了。


    薛異人就是不殺窮人,一個都不殺,哪怕這窮人有非殺不可的理由,薛異人也會說服自己,不殺那個窮人。


    也許這隻因為薛異人原來就是一個窮人,他知道窮人的無奈,窮人的悲傷。


    他知道窮人都是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鋌而走險。


    就好像他自己此刻,是沒有辦法才當這麽一個刺客,雖然這個刺客收入不菲,雖然這個刺客天下聞名,但其實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隻是一份安安靜靜的生活,和自己的兄弟薛木人平平安安到老。


    但即使這些,這麽簡單的要求,他也無法做到,隻因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一條刺客的路隻要他薛異人踏上,那麽他就隻能走下去,一直到死。


    別無選擇。


    這也許就是薛異人的悲哀,這也是薛異人作為一個窮人的悲哀。


    他的人有情,他的劍卻無情。


    竇太後看著那薛木人,低聲對我道:“你要是殺了這薛木人,那薛異人就一定會前來找你報仇。因為這個薛木人是薛異人唯一的親人。”


    我看著那薛木人,薛木人也在用一雙眼睛瞪著我。


    我慢慢道:“薛木人隻要你告訴我們是誰派你來行刺的,來此有何目的?我們就放了你。”


    那薛木人冷冷一笑,眼中露出譏嘲之色,道:“你以為薛某人是貪生怕死之輩嗎,告訴你,還是趕快將我殺了,要想從我的這一張嘴中得到半點消息,你們就做夢去吧。”說罷,嘿嘿冷笑不已。


    我看著那薛木人臉上的笑容,沒有生氣,過的一會,我也笑了起來。


    那薛木人一陣愕然,問道:“你笑什麽?笑薛某人不自量力嗎?”


    我笑道:“你豈止是不自量力,嘿嘿,你還無見無識,愚蠢之至。”


    薛木人大怒,向著我大聲喝道:“你算什麽東西,你不過是一個在皇上麵前唯唯諾諾的小黃門,竟然敢這麽辱罵於我,不想活了嗎?”便欲伸手拔劍,這一伸手臂,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的那一條手臂已經被我斬了下來,掉在地上,而自己手中的那一把劍,已然在片刻之前被我手中的那一把中興之劍斬為兩半。


    一念及此,薛木人歎了口氣,頹然躺倒在地,斷臂之處觸碰到地麵之上,這薛木人又是臉現痛苦之色。


    姬子君看著這薛木人如此痛苦,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低聲對我道:“咱們,咱們還是將他扶起來吧,靠在牆上好不好?”


    我想了想,這才點了點頭。


    姬子君一喜,急忙奔了過去,慢慢扶起那薛木人。


    薛木人見姬子君扶他,一怔之下,隨即便欲躲開。這麽一動之下,又是一陣劇痛隱隱傳來。當下歎了口氣,不再掙紮。


    姬子君將那薛木人扶了起來,然後使出渾身力氣,這才將薛木人拖到牆邊,坐定。待得薛木人靠在牆上之後,姬子君這才滿臉關切,低聲問道:“好一些了嗎?”


    這時的姬子君似乎渾然忘了適才是這個薛木人要親手殺死己方三人的性命。


    那薛木人此時有感於姬子君的殷殷關切之意,斷臂傷口雖然依舊劇痛,但還是不忍讓姬子君失望,點了點頭。


    竇太後看的有些不悅,向那姬子君冷冷道:“傻丫頭,你忘了,適才可是這個奸賊要殺了我們三人。”


    姬子君臉上一紅,急忙站起,走到我和竇太後的身旁,低聲分辨道:“可是,可是,現在這個人受傷了啊?難道不應該救嗎?”


    竇太後冷冷道:“婦人之仁。”一句話說完之後,再也不看姬子君。而是眼睛望著我,看我如何示下。


    我雙目望著那薛木人,冷冷道:“薛木人,你難道真的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嗎?”


    那薛木人鼻孔之中哼了一聲,並未作答。但是看這薛木人的臉上神情,滿是不屑,似乎還真的是不大相信我能夠猜出他背後的主使為誰。


    我慢慢道:“派你來此行刺的是何芷煙,對不對?”說罷這一句話,我的一雙眼睛筆直的盯著那薛木人。似要從薛木人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那薛木人果然一鄂。臉上隨即露出一絲慌亂之色。向我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何皇後怎麽會派我來行刺你們?”


    薛木人這一句話卻是立時便露出破綻。


    我立即冷笑道:“薛木人,我又沒有說是何皇後,你自己怎麽提起何皇後來了?難道這世上隻有何皇後的名字叫做何芷煙嗎?看來你跟何皇後很熟啊?嘿嘿。”


    這一句話薛木人自是無言可辯。


    我慢慢道:“那何皇後派你來行刺我們,是不是還要追問出是誰將那王貴人的屍身搬到嘉德殿的大門之前吧?”


    薛木人默然片刻,終於開口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要來問我。”


    我冷冷一笑道:“我隻不過是來驗證一下自己所猜測的正不正確。--看來我的猜測百分之百正確無誤。”


    竇太後雖然聽不大懂這百分之百正確無誤是什麽意思,但是依舊在一旁附和道:“沒錯,沒錯,百分之百正確無誤。”


    我冷冷的看著那薛木人,問道:“薛木人你還有什麽話說?”


    薛木人朗聲道:“薛某人既然被你斬斷一臂,成為你手下敗將,自然無話可說,你這就殺了我吧。”說完,閉上雙目,竟似是靜等一死。


    姬子君和竇太後都是一怔,我看了看那薛木人,慢慢道:“我也不殺你,你走吧。”


    這一句話一出,姬子君和竇太後還有那靠在牆壁之上的薛木人都是大吃一驚。


    竇太後吃吃道:“你,你就這樣將他放了?你就不怕他出去將咱們藏在這裏的訊息告訴何芷煙那個賤人?”


    姬子君眨眨眼,似乎全然不相信,我竟然就這樣讓這個想要殺死三人的薛木人就此離去?


    一時間怔怔的看著我。


    那薛木人更是摸不著半點頭腦,看著我,喃喃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我笑道:“這個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薛木人還是有些不大相信,喃喃道:“難道就沒有其他條件?”


    我目光閃動道:“條件隻有一個,就是你要守口如瓶,放你走之後,不許將看到我們三個人的事情告訴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頓了一頓,我慢慢道:“薛木人,最好你現在就此離開這皇宮,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走得晚了,恐怕你的這一條性命就此送在這裏,到那時可就悔之莫及。”


    那薛木人遲疑一下,慢慢道:“你就這麽相信我?不怕我出去到處亂說?”一雙眼睛更是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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