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那個圓鼓鼓的大墳包和高大的墓碑顯得特別瘮人,舒雅卻絲毫不害怕似的靜靜地在墓碑前作揖,嘴裏念叨著求死者勿怪她前來打擾的話。


    在她的要求下,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在墓碑前行了一禮,剛回首,竟然見到舒雅坐在了墓碑前的一個石條椅上。


    那應該是為方便死者家屬前來掃墓時短暫休息而設下的石條椅,舒雅竟然招了招手,讓我坐在了她身邊。


    她微微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也不說一句話。我坐在她邊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忍受著她發絲在微微夜風的吹拂下擦在我臉上的奇癢,環顧著四周那靜謐得讓人心顫的環境,心中是說不出的感受。


    看著她一言不發,隻是欣賞月夜景色,我實在忍不住了,不知她什麽時候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哪知我剛輕聲問了一句,她突然輕聲說道:“噓!小聲些!小沐哥,你記得我的話,不論你看到或聽到什麽,你都要克製住,千萬不能發出一點動靜。”


    我緊張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看到夜色下那暗白點點的墓碑、暗黝黝的鬆柏,並沒有看到什麽駭人的景象,甚至可以說看不到任何一樣能動的東西。她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心中既緊張又疑惑,視線集中到了墓碑遠處山腳下那座怪異的小屋子上。


    難道她是看到了屋子中有什麽動靜?難道這個看公墓的老黃頭真的和那塊太極陰陽魚圖有關?可是,我看了好久,楞是沒有看出那屋子有什麽不對。


    既然答應了舒雅,陪她前來公墓中賞月,那我也隻有忍了下來。我心中暗暗祈禱她的這一份‘雅興’趕緊消失,那樣就可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更讓我難受的是,舒雅既不準我說話,又不準我抽煙,更不允許我站起來走動,我儼然如墳墓前守墓的石像一般,端坐在她身邊。


    也不知過了許久,我心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覺,我隻覺得腳下的山地在微微顫動,似乎還有隱隱的敲擊聲傳入我耳朵。隻是那敲擊聲顯得很悶,就似是從地底下發出來似的。


    我緊張地瞥了一眼四周,仍是沒發覺任何異常。我實在忍不住了,俯在舒雅耳邊悄聲問道:“舒雅,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舒雅輕聲道:“小沐哥,記住我所說的,不論你聽到或看到什麽,千萬不要驚動了亡魂。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她說得真是莫名其妙,難道她知道今天夜裏這個公墓中會鬧鬼,所以才會拉著我一起來的麽?我真想不通,前幾次見到鬼魂嚇得尖叫的舒雅,今天的膽子怎麽會這麽大。


    我不敢再出聲,閉上眼睛,耳朵卻盡力在搜索著任何一絲可疑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隻覺得腳下的顫動越來越厲害了。


    心中驚異的我,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墳前的水泥地。這並不是我的幻覺,我幾乎可以確定了,因為我看到了麵前的那塊地似是‘活’了,把一塊水泥地麵都漲裂了。


    舒雅卻突然在我耳邊輕聲道:“不好,計劃有變。小沐哥,你得趕緊作好準備,若是發生什麽事,你可得保護好我。”


    她的話聲雖然很低,可我已經覺察到她已經失去了剛才的淡定,言語之中多了一絲驚恐。我看著麵前的水泥地在慢慢碎裂,生怕那地麵突然塌陷了下去,生吞了我和舒雅。正想拉著舒雅逃離墓前的石條椅,突然感覺腳下一軟,猶如一種墜下萬丈深淵的感覺,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


    糟糕,這地果然塌陷了,我和舒雅栽到了坑裏麵。這個大墳下是什麽?我立即意識到了,我們墜下的地方,正是王仁父親土葬的墓室,還有那具恐怖的黑漆棺材,心中的恐懼使得我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驚叫。


    舒雅也是尖叫了一聲,但令我更恐懼的是,我清晰地聽到了,除了我自己和舒雅的驚叫聲外,另外還有一個男人略顯蒼老的驚叫聲。那是誰的聲音?難道是王仁父親炸屍了?


    一雙溫暖的手緊緊地摟住了我,舒雅此刻心中必是害怕之極,我能感受到她柔弱的軀體正在瑟瑟發抖。泥沙已經掉盡,月光如水一般傾注在一個很大的凹坑裏。凹坑的一端,一具巨大的黑漆棺材正傾倒在一邊,棺材上的棺蓋也滑落了一半,斜斜地蓋在棺材上。


    我心中絕望極了,沒想到這個土墳真的會塌陷,我和舒雅來不及逃跑,已經掉落在棺材坑中。更讓我心膽俱裂的是,在我和舒雅麵前,一個看去去背已經有些佝僂的男人,正高舉著一把鐵鏟樣的東西,死死地盯住了我和舒雅。


    舒雅顫聲尖叫道:“小沐哥,快,把他製服!”。我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這種情況下,她竟然叫手無寸鐵的我來對付一個惡鬼,這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麽?


    那惡鬼盯著我倆看了一會,發出了一聲冷笑,把手中的鐵鏟高舉過頭。顯然,他是想殺了我和舒雅。


    就在我倆命懸一線時,突然一個巨大的陰影蓋住了他的身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慘叫,剛才那個惡鬼竟然不見了。


    舒雅竟然不顧害怕似的,鬆開了摟著我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一會,然後對我高喊道:“小沐哥,我們快走!”


    死裏逃生的我,來不及多想,本能地順著塌陷墳墓中的一個斜坡躥出了墳墓。聽到身後舒雅焦急的呼救聲,我才一下子醒悟了過來,趕緊回過身,伸出手把舒雅拉了上來。


    我緊緊拉著舒雅的手往公墓下停車的地方奔跑,當眼前看到了我的車子時,才不由得吐了口氣,心情才緩了過來。當我駕車一路狂奔,快要開到我老家所在的小鎮邊時,我才停下了車,靜靜地看著坐在身邊的舒雅。


    舒雅似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慮,竟然沒有了剛才的害怕,對著我莞爾一笑道:“小沐哥,我知道你現在心中十分疑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拉著你去公墓,又為什麽要你陪我公墓中賞月嗎?”


    我悶聲‘嗯’了一下,舒雅卻並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歎了口氣道:“今天是我失算了,我應該早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哎,要不是天助我們,隻怕今天我倆都遭遇不測了。”陣名諷才。


    聽她這麽一說,我也不禁一陣後怕,埋怨地道:“你呀,就是喜歡神神秘秘的。要是早知道那兒鬧鬼,我們叫上雷二狗,那就心中有了底氣,不怕那個惡鬼了。”


    舒雅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咯咯地道:“小沐哥,你以為剛才墳墓中那個老男人是惡鬼嗎?”


    我吃驚地道:“舒雅,你開什麽玩笑?好端端的土墳突然塌陷,棺材蓋滑落一邊,突然從裏麵冒出來的黑影,難道不是鬼還是人嗎?太凶險了,這肯定是王仁父親炸屍了。”


    舒雅嘻嘻笑道:“那個才不是惡鬼呢,他應該就是看公墓的老黃頭。”


    這句話不禁讓我大吃一驚,舒雅怎麽知道那個黑影是老黃頭?老黃頭怎麽會從地下冒出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糟了,會不會是舒雅受到過度驚嚇而嚇傻了呢?我擔心地盯著她看了看,輕聲問道:“舒雅,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舒雅一楞,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氣乎乎地道:“小沐哥,你不會認為我嚇出精神病了吧?呸,真是烏鴉嘴!”


    她告訴我,在王家靈堂出現白影,那塊太極陰陽魚圖不見之後,舒雅就對許安產生了懷疑。她疑心許安其實已經盜到了那塊太極陰陽魚圖,隻是許安見自己拖到了第四天早上也沒出事,因此認為章老四的鬼魂不會找他麻煩了,所以許安起了貪心,想獨吞了那塊太極陰陽魚圖。


    許安一直不肯承認自己盜得了太極陰陽魚圖,那是因為我的原因。畢竟在章老四的鬼魂回家鬧事時,我適時出現救了許安和王麗雅。許安擔心我把他偷盜文物的事說了出去,所以一直抵賴沒有得手,那塊太極陰陽魚圖不在他手上。


    直到許安死了,舒雅托人打聽到了另一件事,才拋棄了對許安的懷疑。舒雅聽到人講起那個看公墓的老黃頭主動到王仁家獻棺材幫操辦喪事,不由得起了疑心。


    也不知她是從哪打聽來的消息,得知老黃頭在看公墓前被勞改了幾年,是因為老黃頭盜墓事發才被抓的,她立即把懷疑的目標鎖定在了老黃頭身上。


    經過對老黃頭的暗中調查,舒雅得知老黃頭雖然隻是在公墓獨自守墓,可他經常拿出錢做一些善事,更是相信老黃頭並沒有金盆洗手,暗中還在進行盜墓或文物販賣的勾當,所以他才會有許多來路不明的金錢。


    尤其是舒雅暗中讓人跟蹤了解到,許安曾經私下找過老黃頭時,她心中更是雪亮。必是在許安遭遇章老四索命時,雖得我的解救,可心中還是害怕不已,他前去找老黃頭尋覓解救保命之法,向老黃頭吐露了那塊太極陰陽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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