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軒緩緩的說道:“事情要從四十年以前說起了,那是1962年,那時候玉林市隻不過是個小小的縣城,那一年,我剛剛才滿十二歲,也正是那一年,我的父母由於一場事故而離開了人世,留下了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隨著汪明軒緩緩的講述,他的妻子和兒子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1962年12月23號,汪明軒永遠也忘記不了這一天,這時候的汪明軒剛剛上初中一年級,也就是在這一天,他的父母由於電廠發生了一起重大的事故,雙雙的事故中遇難身亡了,因為他的父母本身也是孤兒,在當時的玉林鎮也沒有親人,所以汪明軒從這一天起,就成為了一名無依無靠的孤兒,可是他卻被父母工廠的一位叫做玉林祥的人收養了,玉林祥和汪明軒的父親汪海通都是這間電廠的技術骨幹,同時玉林祥也是車間的主任。


    玉林祥收養了汪明軒以後,對待汪明軒比對待自己的兒子玉意群還要好,由於當時玉林祥的家庭條件不算太好,在當時的那個年代,普遍的家庭條件都不是太好,尤其是玉林祥的妻子身體並不是很好,不能上班,一直在家呆著,整個家庭都靠玉林祥一個人在支撐著,所以玉林祥在收養了汪明軒半年以後,他就讓自己那個比汪明軒大五歲的兒子玉意群輟學進了工廠,當了一名學徒工,而汪明軒則一直念到了高中畢業才進了工廠。


    汪明軒進了工廠以後,由於他是高中畢業生,在當時也算是高學曆了,所以他並沒有象玉意群一樣做一個普通的學徒工,而是跟在玉林祥身邊學習技術,這都是玉林祥極力和工廠領導爭取來的,而汪明軒也沒有辜負玉林祥的期望,在兩年後就成為了工廠裏麵年輕一輩技術最過硬的技術員,然後又因為筆杆子過硬進入了廠部,成為了新任廠長的秘書,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因為玉林祥幫助他爭取來的,因為這個新任廠長正是玉林祥,可是玉林祥的親生兒子玉意群卻一直是工廠最底層的一個工人。


    在日常的生活當中,玉林祥對汪明軒也要比對自己的兒子還要好,有了好吃東西一定是汪明軒先吃,所以汪明軒雖然比玉意群小了五歲,可是身體發育的卻比玉意群還要健康,而玉意群對這個後到自己家的‘弟弟’也很愛護,從來沒有埋怨過這一切。可以說汪明軒在玉林祥一家的關懷和照顧下,生活的比同齡的人還要幸福的多。


    玉意群在二十二歲那一年,經人介紹認識了同廠的楊惠雯,楊惠雯的父母都是電廠的普通職工,玉意群和楊惠雯相處了半年多以後,經過雙方家長的操持也結婚成立了一個小家庭,結婚以後兩個人還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楊惠雯也對汪明軒這個小了好幾歲的弟弟照顧有加,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真的是羨煞了電廠職工的老老少少。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在1972年的年末,這個時候正值華夏的十年動亂期間,這股風波也波及到了玉林鎮這個小鎮子上,當時一個已經在幾年前被玉林祥開除了的副廠長錢向東糾集了一批地痞流氓成立了造反派,他們高舉著‘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牌子,高呼著‘打到一切牛鬼蛇神’的口號,在玉林鎮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而首當其衝受到迫害的人就是玉林祥。


    錢向東指使手下的造反派將電廠的廠長玉林祥抓了起來,說玉林祥是‘走資派,反革命’。錢向東讓玉林祥承認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玉林祥寧死不屈,直斥錢向東是卑鄙小人,錢向東一氣之下,又讓人將玉林祥的兒子玉意群和兒媳楊惠雯也抓了起來,讓他們兩人主動和玉林祥劃清界線,交代玉林祥的‘罪行’,結果招來了玉意群的破口大罵,錢向東惱羞成怒,氣憤無比,但是又不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陣的將玉林祥怎麽樣,這時候他卻想起了汪明軒,他雖然被玉林祥從電廠裏麵開除了,可是關於汪明軒和玉家的關係他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所以他馬上派人將汪明軒‘請’了過來,讓汪明軒和玉林祥劃清界線,並寫材料檢舉玉林祥的種種罪行。


    汪明軒當時並不知道錢向東和自己的義父玉林祥之間的恩怨,但是讓他陷害自己的義父他卻是堅決不會幹的,後來錢向東威脅汪明軒,聲稱汪明軒要是不和玉林祥劃清界線,不按照自己的意思寫材料檢舉玉林祥的話,不僅汪明軒保不住現在的飯碗,就是玉林祥和玉意群兩父子也不會好過,可是如果汪明軒寫了材料的話,他保證馬上將玉意群和楊惠雯兩夫妻先放了,至於玉林祥,也頂多就是去監獄裏麵蹲幾年大牢而已。


    年紀輕輕的汪明軒架不住錢向東的威逼利誘,在加上錢向東的保證,所以他就按照錢向東的意思寫了一封所謂的‘檢舉’信,聲明自己和玉林祥劃清界線,揭發玉林祥的‘種種罪行’,這封檢舉信裏麵不僅說玉林祥在擔任電廠廠長的期間濫用職權,貪汙受賄,而且還常常在背地裏說一些國家領導人的壞話。


    錢向東得到了這封‘檢舉’信之後,果然將玉意群和楊惠雯兩夫妻放了,可是對於玉林祥他卻采取了往死裏整的手段,錢向東白天讓玉林祥帶著反革命的大帽子遊街示眾,晚上則開批鬥會批鬥玉林祥,可是這一切並沒有讓玉林祥向他低頭,幾個月以後,喪心病狂的錢向東竟然不許人給玉林祥東西吃,結果玉林祥就這樣餓死在了造反派的大本營,死的時候才四十多歲。


    再說玉意群和楊惠雯出去以後,知道那封所謂的‘檢舉信’是汪明軒所寫,他們沒有聽汪明軒的任何解釋,直接將汪明軒趕出了玉家的大門,聲稱他們玉家不認識汪明軒這樣的小人,汪明軒隻好住進了電廠的宿舍。


    這一天,汪明軒聽到了玉林祥的死訊以後,大驚失色,他失魂落魄的來到玉家,打算看看義父的遺容,給義父送終,可是還沒有等他進門,就被一身孝服的玉意群一頓棍棒打了出去,玉意群告訴他,永遠不許他再登玉家的大門,自己的父親到死都沒有閉上眼睛,就是因為識人不明,收養了他這麽一個白眼狼,而一項對他疼愛和照顧有加的嫂子和義母也對他冷眼相望,街坊鄰居更是對他冷嘲熱諷。


    汪明軒隻好黯然的離開了玉家,沒有看到義父的遺容,隻能在背地裏嚎啕大哭了一場,宣泄了一下心中的悔恨和悲痛。兩個月以後,汪明軒就申請調離了玉林鎮,去了H省的C市,在玉林市結婚生子,一直到十年前他才再次的由於工作的原因回到了當初的玉林鎮現今的玉林市。汪明軒是跟隨調任到玉林市擔任市長的李國平回來的,因為他是李國平的秘書,三年後李國平成為了市委書記,而他也成為了市委秘書長。


    汪明軒回到玉林市的頭一年,曾經多次的去找玉意群和楊惠雯,打算彌補當年的事情,可是都被玉意群和楊惠雯堅決的回絕了,並聲稱,如果他再騷擾玉家的話,他們寧可背井離鄉離開玉林市,汪明軒沒有辦法,隻好黯然的離開了,就連六年前玉意群的母親病逝,他都隻能在事後偷偷的去墳上祭拜,沒敢出現在玉意群和楊惠雯的麵前,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哥的秉性,玉意群是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他已經深感自己罪孽深重了,又怎麽能忍心讓這個從小愛護自己的哥哥舍家撇業背井離鄉呢。


    汪明軒講到這裏的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男人已經是泣不成聲了,滿臉悔恨的神色,汪明軒的妻子郭立琴紅著眼睛遞給了汪明軒一塊手帕,對汪明軒勸解道:“老汪,你就別傷心了,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再說,你當成也是好意,並不是真的想陷害玉老先生,要怪也隻能怪那個什麽錢向東和當年的那個時代了。”


    汪明軒接過了手帕,擦了擦眼淚,低沉的說道:“立琴,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既然做錯了事,就要有勇氣承認,你不是很早就問過我家裏那張和小國的爺爺奶奶供在一起的那張照片是誰的嗎?現在你應該知道了,那張相片就是我義父玉林祥的照片,至於六年前加上去的那張則是我義母的照片,我對不起義父和義母,也對不起玉大哥和大嫂,他們恨我也是應該的。”


    汪明軒說到這裏,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兒子汪振國,恨聲的說道:“今天這個畜生竟然搶去了玉大哥的病房,你說,我怎麽能不生氣,我已經夠對不起玉家的了,又怎麽能在讓我的後代繼續的恩將仇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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