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發動了。


    一連幾天,天氣都較為晴朗,積雪也都化了。人們都往太陽照耀到的地方湧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笑容和歡愉。


    我和我媽也到小區下麵的空地上曬了太陽,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就好像能把我身體裏的黴菌給殺死似的。但是太陽卻無法照到我的心裏,我的內心太過隱晦閉塞了,就算是強力紫外線也無法吹散我心底的陰雲吧。


    我爸明天也要到b市了,因為馬上要到春節了,所以機票比較難買,我爸的機票還是柳雲她們想辦法弄到的。畢竟她們作為助理經常需要和模特出國,所以和航空公司的人比較熟。


    張可瑤私下問過我,現在和顧遠到底是什麽情況。不然買機票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應該是小事一樁,可是他現在不僅沒了影蹤,甚至連一點小麻煩都不願意幫忙解決了?


    “不管他,現在懷著孕不方便走動,如果等孩子出生後,他依然沒有出現的話,那他這輩子都別再想見到我們母女了。”我說這話的時候很豁達,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我們當時是站在過道裏的,過道的窗子是打開的,有穿堂風朝我們吹來。我的發絲會風輕輕刮動,然後,我的心也跟著一痛。


    張可瑤緊緊地握了我的手一下,我知道她盡量讓自己笑得明媚,“陽信,你也別胡思亂想,我看得出來他還是挺喜歡你的,也許是他有事吧。”


    “對,身不由己。”


    當天下午我睡了午覺,可是在夢中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褲子漸漸變得濕噠噠的。據說到了後期,膀胱會被日漸隆起的肚子擠得很小,所以很多孕婦都憋不住尿。所以我當時在半睡半醒間覺得自己真是有些好笑,我翻了個身打算起床換衣服和床單,沒想到才稍微動一下,就又有東西從下.體流出來。


    我慌了,朦朦朧朧間感覺自己是流羊水了,我嚇得不敢動彈,用手撐在床上,敞開嗓子喊了一聲媽。


    沒想到用力的叫了一聲後,羊水流得更加迅猛了。沒辦法,我隻好給我媽打電話,“媽,你快來我房間,羊水好像破了。”


    我媽正在廚房準備晚上的小菜,手上的水漬都隻是在圍裙上隨便擦了一下就奔了進來。她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臉上立馬露出驚惶的神色,“真的破了。”


    我以為我媽至少也生過我,沒想到她看起來比我還緊張。我之前查過很多資料,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孕婦應該平臥,而且應該先叫救護車。


    “媽,你別緊張,你先打120吧,我現在腹部並不覺得痛,可能是還不生產吧。”還有6天才到預產期,能夠提前卸貨肯定是好的。隻是現在隻有我媽在,要累到她了。


    我媽按照我說的打了急救電話,醫院說他們會盡快來的,讓我臥床休息。我媽掛了電話後聲音和手都是發抖的,“阿信,這女人生孩子,可是人生中的大事。你看我都來這麽多天了,顧遠都沒來,我是不是要通知他一下。”


    我媽應該是憋了許久了,現在憋無可憋,總算是說出來了。我心有些惶惶然,但還是解釋說,“他公司好像出了挺大的問題的。”


    “這公司和人命比起來,當然是後者比較重要。”我媽聽到我這麽說,明顯不高興了,“這女生生孩子,說個實話,是生是死還真的不一定呢!所以如果他這個時候不來,那你和他就斷了吧。我其實早就和你爸爸商量好了,孩子我們會幫你養的。”


    我媽這樣說,這話一下子就刺到了我的心裏。我的心微微的動了一下,然後也疼了一下。可能是因為有了爸媽的撐腰,我也一下子硬氣了起來。


    我笑著說,“媽,你還是先去把待產的東西都拾出來吧,還有我的睡衣、銀行卡、身份證什麽的。其實這孩子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我給了他和孩子親近的機會,但若是他不願意珍惜的話,那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他都沒有資格怪我了。”


    我媽聽我這麽說,立馬去收拾東西。在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就當是為了給爸媽寬心吧,我還是給顧遠發了一個短信。


    “我羊水破了,可能要生了。還是原來的醫院。”


    這條短信是我發過最難的一條了。刪刪減減的,最後把煽情和多餘的部分刪去後才發了出去。其實我想告訴他我很害怕,我很希望他能陪在我身邊。


    到了醫院,因為情況緊急,直接送去做了各種檢查。醫生說我的羊水已經很少了,雖然我的宮口已經開了4公分多,但是因為還沒有陣痛,所以順產的幾率不大。


    醫生問我想要以何種方式生產,我可憐兮兮的盯著我媽看,打算讓她替我拿主意。


    我媽說,“反正安全第一,母子平安更好,如果……我是說萬一,萬一有什麽緊急的情況,千萬記得要保孩子!”


    我媽這話一說完,連我都愣住了。保孩子?這真的是我親媽麽?


    醫生明顯也愣住了,我媽說完後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急的都掉出眼淚了,“醫生,我說錯了,是保大人保大人!我就這麽一個女兒……”


    醫生無奈的笑了,“現在的科技挺發達,那種情況一般不會發生。產婦的家人也要保持愉快的心情,這樣才不會給產婦壓力。再說了,孩子的胎位也挺好的,目前胎心什麽的都挺不錯,這樣吧,直接進產房觀察著吧。能順就順,萬一順不下來就直接剖腹吧。”


    我聽到醫生這麽說,總算是鬆了口氣。順產本來就是合乎自然規律的事情,而且據說剖腹產很想殺豬,直接把人拉到手術台上,麻藥一打,完全有任人宰割的架勢。


    送進產房後,就有醫生來給我做產前情結工作,起初還有些難為情,不過聽著隔壁產房的女人那撕心裂肺的叫聲時,我的小心肝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我知道待會我可能會叫得比她們更慘,因為她們應該都是有老公陪的,而我隻是個無名無分的、可憐兮兮的女人。


    這麽一想著,傷感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還好我媽出去外麵給我辦住院手續了,所以我哭了好久後才止住了眼淚。


    護士給我打了催產素,她說如果這針水打下去也不發動的話,那估計隻能剖了。


    我忍不住摸著肚子說,“寶寶,為了不讓我挨一刀,你還是快點發動吧。醫生可說了,你是一個大胖小子,力氣勁兒估計很大。不過你的頭也有些大,媽媽順產起來可能會痛苦。所以你也要懂得心疼媽媽啦,媽媽現在好像隻有你了,如果能盡快發動,那真的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我對顧遠真的是死心了,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有給我回過電話或短信。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的人似的,完完全全從我的世界消失了似的。抑或是,他從來沒有在我的生命裏出現過?


    才這樣想著的時候,我的肚子突然痛了起來。


    因為期盼了許久,此刻肚子一動,我竟然喜悅得大叫出聲來。“醫生,痛了,痛了!”


    正在幫另一個產婦接生的醫生淡定的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摸了摸,又幫我檢查了一下宮口,然後十分冷靜的說,“不錯,7公分了。你現在可以用力了,試著往臀部處用力,用力時要根據宮縮的頻率,當出現宮縮的時候,就用力,這樣的力度會增加,是胎兒更容易順產。用力時,臀部不要翹起來,適當的往下沉,依靠你的腹壓用力,這樣力氣就會大些。”


    已經7公分了?


    我喜不自禁,疼痛感漸漸襲來,但是我一直忍住,把所有力氣都憋到了腹部的位置。另一邊的產婦又在嗷嗷叫了,醫生過去對她就是一頓大罵。


    “都告訴你憋著力氣生孩子,不要叫出聲來了!你這樣下去,孩子沒生出來就會沒有力氣,到時候順轉剖,疼的可是你。”


    我聽著醫生的指示,慢慢用力。可是肚子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我就算拚命抓住床單咬著牙齒都還是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來。


    我也不知道我媽到底來了沒有,一邊用力的時候一邊想,不會等孩子生出來後,醫生找家屬都沒人在吧。


    我一想到這裏,對顧遠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我在這裏生他的孩子,而他還不知道在哪裏瀟灑呢!估計他為了公司,真的有可能在和楊瑩周旋吧。也對,生孩子這種事情,大多數女人都會生。楊瑩是市長千金,而我不過隻是個躲著他生下他孩子的女人。


    如果我是男人,我好像也知道要怎麽選擇的……


    想到這裏,化悲痛為力量,隨著陣痛一陣大吼大叫的,然後我感覺有東西迅速的衝出了我的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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