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徐長樂眼瞳驟縮,心髒仿佛都在著這一刻停滯,喘不過氣來。


    波瀾壯闊,史詩級的畫麵,這一幕就像是神跡,親自在他的眼前展開,體內的血液都忍不住沸騰起來。


    那口黑棺,橫跨在山巔,又仿佛立在穹頂,整個天地都難以支撐它的重量。


    “聖海之中,埋葬著一座真正神靈?”徐長樂嗓音震撼。


    “是的。”李居雙手負後,眼神中充滿著回憶,微笑道:


    “這也是近千年來,唯一一座隕落的真正神靈的大墓,他的對手是我和小魏子。”


    小魏子,這三個字頗為滑稽,乍看上去像是司禮監內的名稱,但實際上隻是個昵稱。


    代表著在亂世之中崛起的那位大魏開國皇帝。


    所以這句話蘊含的意思極為強大和彪悍。


    因為這也代表著李居和開國魏帝....屠過一位真正神靈,以凡人之軀。


    “我告訴你七大仙宗為何能成為如今的修行聖地,因為他們上方有神。那麽以凡人立國的大魏,占據無數萬生靈信仰,為何能在這片大陸立足,並得到仙宗的認可和忌憚?”


    李居說出答案:“因為我們屠過神。”


    說這話的時候,一陣微風吹來,將那一身灰衫衣擺高高吹起,帶來絲絲涼意。


    老人說的很平淡,但隻是因為他的境界和心境太高,事實上這件事情放在修行史上的任何時間,都足以驕傲。


    徐長樂沒有說話,隻能鼓掌表達自己流水...不,瀑布般的敬仰。


    “拿起那柄劍鞘白象,它自帶的浩然之氣可以讓你進入聖海。”


    李居收回視線,囑咐道:“這座黑棺是神靈的墓,也是你踏入八品立身境的關隘,是時候踏入八品,順便找回你的浩然氣。”


    似乎他又記起了什麽,開口道:“陸宅那個小狐狸,靈氣精純,這種級別的靈獸,白象可以接納化為自己的力量,別給別人了。”


    徐長樂想起一事:“用儒家至寶白象當為劍鞘的幽黑古劍,是什麽來曆?”


    李居收回視線,眼神有些莫名的古怪:


    “其實我沒有想到你會那麽早得到這柄劍,並且這麽順利,但想來應該是好事。”


    “這不是你專門留給我的新手大禮包麽...”徐長樂靈魂一問。


    聽見這話,李居愣住了,似乎無法解釋,最後糊弄一句:“既然它沒有告訴你,那麽你就沒有知道的必要。”


    徐長樂剛想問問題,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隻見周圍的環境漸漸變得虛幻起來。


    像是一塊巨石砸入了水麵,蕩起無數漣漪,摧毀了這個異常美妙的夢境。


    轟!


    徐長樂之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無限度的拉長,意識恍惚片刻,再睜眼便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屋子。


    他起身,門外也是深夜。


    被大哥打了一拳,睡了兩三天....他沒有起床,就這樣躺在床上,目光盯著床沿上方,神遊萬裏。


    今晚聽到的一切消息都讓自己感到震撼,個個都是了不得的修行界大秘聞。


    七大仙宗幾乎都供奉著真神。


    大魏匯聚萬千民眾信仰立國,大魏們沒有神,卻沒被神靈滅國,因為他們曾屠過神。


    照這麽看來大魏跟七大仙宗屬於相互製衡的關係。


    徐長樂陷入沉思,從宏觀到微觀,開始思考自己的問題。


    壞消息:自己不知不覺跟三個神都產生了交際,還都是負麵關係...


    好消息:李居對大魏很有信心,自己暫時不會被神靈一指頭戳死。


    主線:自己如今喪失修為,那神靈餘暉太過強大,隻有突破到八品立身境才能找回來能力。


    支線:陸宅那小狐狸似乎跟儒家至寶劍鞘白象很搭,自己得找回來,


    以練級的方式將這些事情想清楚先後順序,徐長樂便閉上眼睛


    ,再次睡了過去。


    .....


    翌日,清晨,徐府之人各有安排。


    徐長樂醒來,獨自一人在大堂喝著清香白粥,吃著小柳兒在兩條街外買來的燒餅,準備吃完便去修行。


    大哥忙著搞戀愛。


    徐若曦成天神秘至極。


    隻有他一個人,難得在這年初偷的半日閑。


    “吃飽,開練!”


    徐長樂隨手將剩的燒餅吞入腹中,再將碗內白粥咕嚕嚕喝完。


    剛剛起身。


    小柳兒匆匆趕來,輕聲道:“少爺,有人找您,說是大院吳大人找您,又不說明哪個大院。”


    徐長樂神色平靜,眼神微閃,點頭:“讓他進來。”


    西子湖無匾大院,在外交談統稱府內,吳大人自然是吳海萍。


    不一會,一名小廝打扮五官平平的男子走了進來。


    好事人內的探子大多都是這種裝扮,放在人群裏不會掀起一絲波瀾。


    這人彎腰說道:


    “徐公子,城內閑來客棧有故人尋您,還請前去一敘。”


    又要加班麽....徐長樂想了想,道:“過兩天再去行不?”


    小廝微笑著點頭,笑嗬嗬道:“小的隻是帶話的,一切隨徐公子。”


    “....”徐長樂對這話無言以對,歎氣道:“行,我去看看。”


    小廝離開,徐長樂回院換了身衣裳,拿起劍對小柳兒交代一聲,便離開了徐府。


    半路上他提醒自己,自己現在處於沒藍期,沒有修為護身,遇事一定要慎重...


    猥瑣發育,不能浪。


    梅子街,閑來客棧,徐長樂來到三樓包廂,杜閑來早已等候多時。


    “出了命案?”徐長樂坐在凳上。


    杜閑來站著,從懷中拿出一張信紙,臉色為難道:


    “不是,隻是這些日子客棧內接到一份委托。”


    “請人暗殺青瓷街譚家譚勇貴,代價不限,寶貝隨便提。”


    徐長樂低頭打量著這張紙。


    字跡繚草,當時心情激蕩。


    信封有胭脂餘香,是位富家小姐。


    語氣彪悍,性格比較潑辣強勢,並且很有錢。


    徐長樂收回視線,心中有了估量。


    大概是尋常的恩怨局....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危險不大,但我現在肯定不會插手。


    “譚勇貴,這名字似乎聽過。”徐長樂微微皺眉。


    “是北域震威大將軍譚遠伯的三子,年紀輕輕,但在北邊已立下赫赫戰功,”杜閑來及時提醒。


    徐長樂哦了一聲,表示想起來了。


    青瓷街離飛雲街不遠,那譚家數代都是武將,在軍中威望極高,封侯之後可比徐家要輝煌太多。


    那譚勇貴,不出意外日後也是一代名將。


    “這小姑娘找死啊,暗殺邊關大將,還是貴族之後,最低是個連帶之罪...”


    關鍵直接自投羅網,簡直無情。


    被好事人知道後順手一個舉報當作業績,對方當場涼涼。


    徐長樂笑了。


    “那還等什麽,可以直接去抓人了。”他搖頭道:“腦子有毛病的人才會接這委托。”


    “這位小姐指名道姓要一人完成。”杜閑來輕聲道。


    “誰啊?”徐長樂眨了眨眼。


    杜閑來就這樣看著徐長樂,擠出一絲笑容:“您。”


    “???”


    徐長樂滿臉懵逼。


    “等等,我可從來沒有勾結這種亂臣賊子!”


    他連忙拉請界限,哪個王八蛋,拉著自己自爆?


    “不不不,這位小姐是戶部尚書之女,張雅。”杜閑來知道前者誤會了,連忙解釋道:


    “張大小姐的性子火爆在這京都極為出名,這件事情其實並不


    算大,眾人隻當張大小姐怒氣衝昏腦袋,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怒火,”


    說到這裏,杜閑來無奈苦笑道:“事實上,張大小姐以前做過許多類似事情,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


    “而我將這事說明後,吳大人便說既然張大小姐委托的是徐公子,便讓徐公子解決好此事。”


    “....”徐長樂扯了扯嘴角,無言以對。


    原來是張雅這小妮子。


    可她怎麽知道我在好事人做事?


    徐長樂默默嘀咕兩句,問道:“她在哪?”


    “此刻就在隔壁包廂,聽曲。”


    徐長樂起身,推開門走了過去。


    .....


    另外一座包間。


    因建造不同,更像是一處觀景台。


    居高臨下,可看見二樓和一樓所有場景。


    此刻人群寂靜,一樓大台上,曲聲清脆傳來,沒有絲毫雜音。


    一名身段姣好的妙齡女子雙手靠在圍欄上,臉色嫩如潤水,如柔荑般的玉手間握著黃橘,一身水藍色長裙露出那已經隱約顯山露水的曼妙身材,隻是此刻那精致動人的眉宇間滿是煩悶之色。


    身後是兩名姿色動人的丫鬟。


    門被緩緩打開。


    她眉毛微挑,轉過身來,笑眯眯道:“徐公子來的挺快嘛。”


    幾月未見,這彪悍女人在國子監內不僅長得更加漂亮,氣質似乎也有了改變,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


    等等...


    “破境了?”徐長樂麵帶驚訝,八品立身境?


    “嗯。”張雅輕輕應了一聲,並不在意。


    挺行啊....徐長樂問道:“立身境的感覺是什麽?有沒有奇怪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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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而言之,浩然氣更足了,不容易生氣,還能更敏銳感覺到四處變化,並且,隻要腳踏地麵,便會覺得很安心。”


    這樣啊....徐長樂心懷感慨,但片刻後覺得不對,正事差點忘了。


    他將長劍放在桌上,開始質問道:“誰告訴你我在好事人做事?”


    “是七月姐。”張雅今日出奇乖巧,讓人有些難以適應。


    “哪個七...哦,我那個未曾蒙麵的便宜未婚妻,那沒事了。”


    徐長樂隨即搖頭:“你這件事沒得商量,別說譚家是侯爵,就算是普通人都不行,你最好馬上回去。”


    “你敢命令我!?”張雅眉毛一挑,驕橫意味十足,流露出本來麵目。


    “這是求人的態度?”


    徐長樂嘴角微翹:“也罷,你爹要把你嫁入譚家,你就好心聽著唄,女子早嫁晚嫁都是嫁。”


    “唔......”聽見這個話題,張雅頓時破防,委屈兮兮,宛如清水般的長眸裏,宛如實質的委屈溢了出來。


    “徐長樂,我們以前可是同窗...”


    哪怕在監內讀書,但終究是女子,平日相識相知除了監內之人,幾乎沒有。


    如今隻有徐長樂算是她的希望。


    “現在不是了。”


    “唔....”


    “你哭都沒用,在下江湖名號鋼鐵直男。”


    徐長樂起身,欲離開。


    “一千五百兩。”


    張雅突然變臉,淡淡開口。


    徐長樂身子一僵,轉過頭道:“什麽?”


    “幫我解決掉這件事情,你的報酬。”


    “你知道的,我雖然現在不是國子監監生,但也不是這種人。”


    “哦,三千兩。”


    徐長樂沉默了。


    過分。


    三千兩,剛好是畫皮術的價格...


    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最討厭別人拿錢砸他。


    但現在恍然醒悟。


    原來隻是別人砸的錢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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