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萍說不出話來,目瞪口呆。


    三甲....


    曆年來,在他的印象之中,似乎還未曾有人獲得過這種殊榮。


    這幾日積累起來的榮譽,如今晉升個玄級不過分吧....


    等等,不到七日的玄府級?


    吳海萍的思緒開始放飛,想法逐漸危險。


    第二日,一身灰衫腰懸長劍的徐長樂繞過宅群,剛剛步入西子湖後門,便被後方趕來的小吏急匆匆追上。


    “徐公子,葉公吩咐您現在去閣內見他。”小吏神情敬重,額頭還有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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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徐長樂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好事壞事?”


    小吏略作遲疑,輕聲道:“好事。”


    徐長樂放下心,轉過腳步朝著宅群內那最高處的天機閣走去。


    半路,徐長樂在小吏那裏得知自己的功績,震撼的無以複加,幸福來得太過突然。


    好事人中一切資源,都要看等級和功勞判定。


    於是哪怕第一次來到這座好事人中最為機密的閣樓,徐長樂走在樓梯上的雙腳都有些打顫,心想我這是發現了哪家神靈的祖墳。


    剛剛踏足九樓,異變突生,腰間古劍竟開始微微顫抖,發出一絲絲輕鳴之聲。


    緊接著,顫鳴越加強烈,似是要徑直衝出。


    徐長樂皺眉,下意識按住劍鞘,看向前,過道處,一柄隨意斜靠在牆角的劍同樣發出顫鳴,呼應上了。


    “好劍。”


    淡然的嗓音響起。


    是一名絡腮胡,腰懸酒葫蘆的男子,五官並不俊朗,懶洋洋靠在牆邊,雙手環胸,眉宇間的傲然神情姿態給人一種獨特的感覺。


    他破天荒睜開眼,看了眼徐長樂腰間那柄灰色劍鞘,開口道:


    “賣劍麽?”


    “我是讀書人。”徐長樂看了眼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漢子。


    “代價隨你開。”


    “嗬.....真的嗎?”


    徐長樂看著男人毫不猶豫點了點頭,眼睛一轉:“前輩認識此劍?”


    男人嘴角微翹,笑而不語。


    “那抱歉,不賣!”


    我也是要臉的人,自尊自愛可是本質。


    徐長樂果斷拒絕,推開一旁大門走了進去。


    屋內,那名曾經跟他有過一麵之緣,在青蓮街陸宅前觀蟻的儒雅中年男人正烤著火,靜靜等著他的到來。


    近距離看見,這位大魏頂尖的偵探頭子氣質儒雅,神情溫和,毫無架子,比國子監內的讀書人更像讀書人。


    “見過葉大人!”


    徐長樂腰彎到九十度,神情恭敬。


    葉洛河看了他一眼,點頭道:“短短幾日,你就已經在好事人內如魚得水,看來我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大人慧眼如炬,識英雄,重英雄,肯定無錯。”徐長樂日常不要臉。


    一句話誇兩個人,葉洛河有些好笑,嘴角微翹,似閑聊道:


    “你為何能知道龍池村村民是受那鬼修蠱惑?而不是本性使然。”


    徐長樂略作沉思,沒有想到第一個問題是這個,隻好


    誠實道:


    “隻是在對那些村民的人性揣測中再給予一點微不足道的善意,隨後發現問題仔細深究,避免自己想當然,錯過真相。”


    不知年紀的儒雅男人嗯了一聲,道:“好事人探案集裏說過,破案時,不乏對人性以最惡毒的思維去揣測,但是卻一定要在那本就不大的人心淨土上留下一部分空地。”


    “是的。”


    “那你對近些年朝堂內的苛捐雜稅有何感想。”


    “.....”


    徐長樂一臉茫然,心想這思維跨度起碼是徐府到龍池村的距離。


    斟酌會,小心翼翼道:


    “貪汙舞弊過多,重重關隘,數額不大,次數卻極多。”


    “像是尋常衙門,替城內商戶辦案時,索要報償已成慣例,且數額不小。”


    “更關鍵的是,百姓們甚至都已經將其視為慣例,我曾經有兩次就很無奈含淚收下過幾百輛銀子。”


    徐長樂心狠手辣,連自己都要舉報,避免日後被清算。


    “無奈含淚?”葉洛河笑意漸漸玩味。


    這不是重點....徐長樂頭皮發麻,再次彎腰道:”


    “不知大人這次喊我來是有何事?”


    他不敢抬頭直視對方。


    不然很容易想起在那日大雪,他在陸宅前拍著對方肩膀喊小老弟的那羞恥一幕。


    “就是跟你隨便聊聊,記得咱們初見那麵,你很是健談。”


    “嗬嗬。”徐長樂擠出個笑容。


    “另外便是你查的趙家贅婿一案,很是不錯,如今進展停滯,這件案子你接著查便是。”頂頭上司開始步入正題。


    “我暫時沒那遊方道士線索...”


    徐長樂為難。


    過分了,五天查兩個大案,外帶出差,還不報銷,真不當老子當人了!


    “沒事,查著查著,線索就會自己出來的。”大佬毫不在意。


    “.....”


    徐長樂無言以對,行吧!


    “儒道修行如何?”葉洛河開口問道。


    似乎這位大人真的就是閑的蛋疼,找自己消遣消遣,想到哪聊哪。


    “近些日子感覺九品問心境有所鬆動。”徐長樂比較謙虛。


    哪怕被逐出國子監,但是該打出的基礎早已打好,更何況還有李居這位隱藏大佬幫忙,很難翻車。


    這也是他為何離開國子監絲毫不慌的原因,儒道之路不斷就行。


    “九品,這麽低麽?”葉洛河漫不經心抿了口茶,真情流露。


    “.....”徐長樂繼續保持沉默。


    葉洛河看了眼徐長樂腰中長劍,吩咐道:“既然如此,以你現在的功績,我允許你去避風樓裏尋一本秘傳劍譜仔細鑽研,作為防身之用。”


    他記得在國子監考核時,徐長樂最後是一劍將錢如命割喉。


    如今又毫不遮掩腰間懸劍,應該是從小便暗自練過,劍術不低。


    “是。”徐長樂應下,白拿誰不拿。


    “努力,在年前解決掉吩咐你的事,可以過個好年。”


    男人拍了拍徐長樂的肩膀,微笑著道:“別


    讓我失望。”


    過分....還有期限....徐長樂微微鼓起腮,想學徐若曦一個殺人眼神就瞪過去。


    可惜,不敢。


    徐長樂起身,告辭離開,走出門口,與那劍客擦肩而過,腰間古劍又開始顫抖起來。


    “動你妹動。”


    徐長樂滿是不爽,嗬斥一聲。


    他拍了拍屁股下樓,卻沒有注意到,身旁那中年劍客臉色微微動容,浮現處震驚神情。


    男人頗有些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向腳邊。


    因為在先前對方那一聲隨意的低聲嗬斥中....自己那柄異常桀驁的古劍竟極為聽話的安靜下來。


    .....


    離開天機閣,徐長樂先回到大院議事房,向吳海萍報告此事。


    “事情就是這樣。”


    徐長樂說明完畢,麵色卻有些古怪,眼前這老頭仿佛不對勁。


    不再是那副急著拯救世界的忙碌模樣,反而從他一進門就直起腰,上下不時打量著他,笑容猥瑣,眼神中不時閃爍著看透一切的智慧【智障】光芒。


    我不會接受同性間的職場潛規則的....徐長樂被這眼神看的毛骨悚然,輕聲詢問道:


    “吳大人?”


    吳海萍點了點頭,笑眯眯道:“令尊身體可還好?”


    “大人自重....”徐長樂說道:“我爹多年前就去世了。”


    “哦哦....”


    吳海萍連忙回過神來,“那真遺憾啊,對了,你剛才說什麽?”


    徐長樂咬牙道:“避風樓劍譜一事。”


    吳海萍點了點頭,隨即派了一名小吏進來,“帶公子,不....帶徐長樂前往避風樓,尋一本劍譜!”


    頓了頓,轉過頭:“去吧,記得好好挑選,別浪費了葉大人的心意。”


    “是。”


    徐長樂轉過頭:“mdzz....”


    徐長樂跟隨小吏的腳步,在小巷中穿行,來到避風樓,通過守衛,進入牆壁間某座密室。


    後者輕笑道:


    “大人,這裏麵便是府內最高規格的劍譜房,您挑選一本帶出去便可。”


    徐長樂點頭,眼神掃視前方,平平無奇的書架上,一本本清理幹淨的劍譜擺在上方,有宣紙成冊記載,也有羊皮卷以血跡記錄。


    徐長樂知道大魏劍修分走劍和飛劍兩道。


    走劍,講究人身前三尺之內無敵,劍勢層層疊加,一旦勢其,衝鋒陷陣,千萬人吾往矣。


    飛劍,則更像是仙家手段,彈指間馭劍,千裏之外取人首級,鬼神莫測。


    他低頭隨意拿起一本,上麵寫著四字:


    亂披劍法。


    小吏格外專業,解釋道:“此乃數十年前劍宗某位天賦驚豔的弟子所創,劍法講究個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


    “這人應該沒怎麽讀過書。”徐長樂角度刁鑽。


    “可惜前些年病死了,在青樓染了一身花柳。”小吏歎了口氣。


    啪。


    劍譜化為優雅的弧線,被丟了出去。


    徐長樂轉過頭,擦了擦手,繼續看向下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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