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瑾匆匆忙忙的從東側殿趕到皇後的寢宮的時候,發現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跪在地上,皇後坐在榻上,慢悠悠的翻看著一本書,仿佛這一切都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連忙走上前跪下:“娘娘,奴婢來遲了,萬望娘娘恕罪。”


    蕭婆娑聽她的嗓子有點沙啞的樣子,又不忍心太過苛責,隻好放下了書,淡淡的歎了一口氣:“怎麽了?怎麽連你的也看起來病懨懨的?難道我就出去兩個時辰,回來什麽都不一樣了?”她說著端起了安平秋給她端上來的燕窩,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


    若瑾隻是低著頭,吸了一口氣,想壓製一下自己內心的傷感,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她的眼淚從眼眶裏掉了下來,大顆大顆的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印出了濕漉漉的痕跡。


    蕭婆娑看著地上的濕痕,微微皺眉:“怎麽了?”


    “娘娘,碧珠她……碧珠她自裁了……”若瑾忍了又忍,拚命的讓自己的聲音好聽一些,可是,沒有想到一張嘴還是一片哭腔。


    “咣當”。蕭婆娑手裏的那隻羊脂白玉碗落了下來,砸在地板上,粉碎一片。


    什麽?碧珠自裁了?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到,什麽也想不起來,若瑾說得是什麽意思?


    “自裁是什麽意思?”過了很久,蕭婆娑才緩緩的問道。她那張漂亮的麵孔上顯得有些迷茫,仿佛是真的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一樣。她等了一會沒有等到答案,然後又問了一遍:“自裁是什麽意思?”


    “娘娘,您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安平秋見蕭婆娑的樣子,實在有些於心不忍,連忙提議道。


    若瑾也吸了吸鼻子,強打起歡笑:“是啊,娘娘,您累了,還是先去睡一覺吧。”


    “這大白的天,有什麽好休息的。”蕭婆娑雖然這麽說,可是,身子還是一歪,靠在了軟榻上,她輾轉著身體,背對著所有人,躺在那裏,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若瑾連忙起身進了屋子裏給她捧了一條錦被出來,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皇後將自己的麵孔深深的埋在了臂彎之中,讓人不得窺見,可是,她的身體卻顫抖得厲害,特別是她的肩膀,抖動得幾乎像是篩糠一樣。


    她以為皇後不會傷心的。


    若瑾頹然的放下了錦被,她鼓起碧珠臨死前拉著她的手說,“好姐姐,我去了,這樣最好的,娘娘她現在生我的氣,我去了,她就舒坦了。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就是伺候了娘娘十六年,可是,我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向陛下服軟。可是,好姐姐,我心裏苦啊,一邊是我的爹娘,一邊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娘娘,好姐姐,你知道我心裏有多苦嗎?”


    她咬住下唇,強忍著眼眶裏的濕潤,心裏暗自歎息,碧珠啊碧珠,你怎麽能說去就去?你又不是娘娘,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會傷心,若是,你在天有靈,你看見娘娘今日如何對你,你還能說去就去嗎?


    她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像是斷線珍珠一般的落了下來,不偏不正滴在了蕭婆娑的頸子上。若瑾一驚,連忙擦掉眼淚,為蕭婆娑整理好錦被,就要離去。可是,卻不想,蕭婆娑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別走,陪我呆一會。”


    若瑾愣了一愣,抬起眼睛看著滿宮裏跪著的宮女太監,沙著聲音道:“你們都下去吧。”


    宮女和太監們都下去了,這偌大的宮殿裏好像一下子就人氣盡失,隻剩下蕭婆娑和若瑾、安平秋三人。蕭婆娑坐了起來,她的眼眶有點紅,她的鼻子也有點紅。


    她抬起頭四處看了看,過了許久才歎息道:“這安仁殿怎麽會這樣的大,我原來從來都沒有覺得這裏大,可是現在看來,這裏真是大得有些可憐。”


    若瑾隻是拉著皇後的手,想說什麽,可是還沒有說話,眼淚就簌簌的掉了下來,安平秋看著兩個人,別過臉去,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入夜,蕭婆娑坐在鏡子麵前。她想起來,她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跟她說第一句話的人就是碧珠,她甚至還記得,那溫熱的眼淚落在她皮膚上的感覺。她歎了一口氣,伸手取下簪子,卻沒有想到,頭發纏到了簪子的上麵,她皺了皺眉,下意識的道:“碧珠,來幫我梳頭……”


    話音未落,她自己就愣住了,隨後,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睛發酸發紅。鏡子裏的那個女人就這麽愣愣的坐在那裏,睜著大大的眼睛,最終,一顆豆大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狠狠的扯下了那根簪子,上麵纏繞了幾根烏黑的頭發,顯得死氣沉沉。


    “若瑾。”許久之後,她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抬頭喊著自己另一個貼身的女司。


    本來在門外的若瑾聽見她的叫聲,連忙走了進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也有些腫,可是氣色比下午看起來好多了:“娘娘,您叫我?”


    “我,想去看看碧珠。”蕭婆娑轉過投來,看著若瑾,輕輕的說,小心翼翼,像個孩子一般的央求著的若瑾。


    若瑾的心就猶如被一隻手狠狠的捏住了,疼得她幾乎都喘不過氣來。她想說些什麽,可是最終還是點點頭:“可是,碧珠已經被運到掖庭去了……”


    “那我們去掖庭。”


    那我們去掖庭。說起來,這是一件多麽簡單的話,可是,要是做起來,很難,特別是蕭婆娑現在的情況,可是,蕭婆娑還是要去,她知道,如果今天晚上她不去,那麽她就一輩子都看不見這個女子了。


    夜,深沉的厲害。安平秋提著燈籠走在前麵,若瑾扶著蕭婆娑,三個人從安仁殿出來,一路朝著掖庭去了。蕭婆娑看著安平秋手裏那盞昏黃的燈,心口好像被噎了沙子,悶得連氣都喘不出來。


    這人的生命多像那昏黃的燈籠,無論你再光亮,可是,身處在這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你的光亮,你的結局,也隻是被淹沒罷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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