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廚房


    楊昭最後也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因為楊廣隻是打發他回去做作業去了。他雖然心裏有點小小的失望,可是,更多的還是高興,今天父皇根本沒有仔細的檢查他的功課啊,這天氣可是真好啊。


    楊昭走了以後,楊廣又低下頭去看著手裏奏折,可是,滿心滿腦子的都是剛才楊昭的問題。對於父皇來說,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他終於再也看不下去手裏的奏折了,他將手中的東西盡數放下,舒展開了身體,在那寬大的塌上躺了下去。


    甘露殿裏的香爐中不斷的飄出了嫋嫋的輕煙,味道是他最為熟悉的檀香,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他卻覺得這股味道這麽的刺鼻。沒由來的,他開始想念蕭婆娑那裏點燃的香片子,味道溫溫的,軟軟的,就像是一隻世界上再溫柔不過的手一般,從的身體開始撫mo著,然後一直摸到了你的心裏去,讓你渾身的疲乏就這麽一掃而空,剩下的隻有靈台間的一片空明。


    明明,他是討厭她的。


    真的討厭,討厭她的善妒,討厭她的管東管西,討厭她的爭寵,討厭她的身世,討厭她的一切。可是,現在,在這個時刻,他卻覺得很想知道這個討厭的女人在幹什麽。


    他很想知道,而他的身體比他的腦子更加的主動,在他這麽想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坐了起來,朝著甘露殿的外麵走去。


    楊廣的太監總管桑良就快步的迎了上來,跟在他的後麵小聲的問著:“陛下要去哪裏?老奴這就去安排。”


    “你要去,就跟著就是了,問那麽多做什麽?”楊廣這麽說著,人已經走出了甘露殿側殿的大門,那淺紫色的袍子被過堂風微微的吹起來,鬆軟的素紗浮動,給這個沉悶的大殿增加了最為靈動的一筆亮色。


    桑良很想多叫幾個人跟著,可是,楊廣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就像是箭一樣的朝著前麵衝去。他本來就是武將出身,雖然已經不少時候沒有上過校場了,可是依舊腳步如飛,他自是快步走著,可是卻讓跟在後麵的桑良幾乎要奔跑了。


    好在甘露殿離安仁殿並不遠,楊廣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就已經站在了安仁殿的外麵了。


    那朱紅色的宮牆,那深色的瓦片,那樣一道富麗堂皇的牆壁,卻隔絕了不知道怎樣的一片的風景。


    站在安仁殿門口的小太監遠遠的瞧見了楊廣來了,連忙上前跪下請安。


    楊廣匆匆的讓他起來,然後問道:“你們皇後呢?”


    “回陛下,娘娘在西殿看書呢,小人這就去稟告。”兩個小太監起來後,連忙回答楊廣的話。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你們就老實看著門就好了。”楊廣搖頭,拒絕了他們的稟告。他也不明白自己現在的心思,他就是不想讓那個女人知道自己來了,他想親眼去看看這個女人平日裏在做什麽,而不是每次端著一張平靜無波的麵孔看著自己微笑。


    他討厭她那種深不見底的微笑,讓他看不明白。


    進了安仁殿,楊廣就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不緊不慢的走向了安仁殿的西殿,而身後的桑良則讓小太監去通知安仁殿的人不要去稟告。


    楊廣一路走,一路想了很久,想自己要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那個問出,你最重要的人是誰的女人。可是走到了西殿,他還是沒有想好,隻是他的腳已經跨進了西殿。


    安仁殿的西殿似乎也有些變化了,那來自龜茲的紅色地毯,被換成了鬆軟的深藍色,在地毯上綴著精致的圖案,而大殿裏的幔帳也換成了素雅的顏色,看起來雖然舒服,可是,卻不太像一個皇後該有的富麗堂皇。


    在在幔帳的下麵,那張擱置在榻上的案幾邊上卻沒有蕭婆娑的存在。


    大殿中的香爐裏散發出了那淡然的清香,讓楊廣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了下來。他忽然發現自己很緊張,他竟然覺得見這個女人有些緊張。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楊廣自嘲的笑了一下,走進了那張案幾邊上。上麵的硯台裏的墨還十分的新鮮,毛筆也擱置在一邊,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著那安仁殿特有的香片子的味道,實在是讓人舍不得挪開步子。


    在案幾上擱置著一本合上的書,書的上麵則放著一張白紙,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幾行字,這讓楊廣十分好奇上麵的內容,於是,拿起了那本書一看,還是那本陳壽的《三國誌》,裏麵密密麻麻的題寫了不少批注,看來這個女人是仔細看過的。楊廣合上了書,又看起來那張紙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第一眼看見上麵的字的時候,他的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上麵是一首詞,可是在這個時代,詞的並不興盛。多是在西域胡樂嗬民間裏巷裏的盛行,雖然沒有詩那麽普及,可是單成一派。


    而這首詞實在是氣勢磅礴,就算是楊廣,也不禁對這首詞暗自稱讚。


    “臨江仙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看著這首詞,楊廣實在是佩服寫出這詞的人,他從來想不到那上不了台麵的詞居然有如此大氣的一麵,這寫詞的人,居然能有如此淡薄超脫的襟懷,實在讓他不得不叫好。


    他細細的品讀著這首詞的意境,越讀越覺得百感交集,心中洶湧澎湃著他也說不清的情懷。他抬頭看著站在大殿裏的宮女,問道:“這是誰寫的?”


    “回陛下,是娘娘剛剛寫下的。”


    雖然楊廣早就猜到也許是如此,可是,聽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頭微微的一顫,是她寫下的嗎?她也有這樣的才情嗎?


    人都說,從字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性。


    原來蕭婆娑的字楊廣是認識,雖然一樣的漂亮,可是卻多了幾分孤高自傲,少了幾許蕭然灑脫。而現在的這些字卻是筆酣墨飽,飄如遊雲,矯若驚龍,實在是極為的瀟灑,雖然到底小了些,不過卻與原來的字不能同日而語的。


    難道,蕭婆娑真的已經如那字一般的瀟灑了嗎?他想了一會,把那張紙和那本《三國誌》夾在了一起,交給了桑良,準備帶回去看看。


    “皇後呢?”


    “回陛下,娘娘去小廚房弄吃的去了。”宮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她有些戰戰兢兢,不知道楊廣知道了自己的老婆親自下廚弄東西以後會有什麽感覺?


    果然,楊廣的眉毛挑得老高,看起來是絕不相信的樣子。


    那宮女又連忙說:“最近娘娘都不用禦膳房送吃的了,說是自己弄著方便些,所以,就在後麵弄了個小廚房,自己也經常去弄些奇怪的東西吃。”宮女一邊說著,邊抬眼看了看楊廣,她的聲音也就愈發的小了起來。


    嬪妃們下廚並不是為了美食,而是為了吃美食的那個人。這個道理楊廣自然明白,不過,他不明白是,聽說這小廚房已經有了不少時間了,怎麽蕭婆娑就一次都沒有讓人給自己送過吃的?


    他一肚子的疑惑,找了一個宮女帶路,直奔那神秘的小廚房去了。


    蕭婆娑是對吃的很有研究的,這是她在工作之餘最大的愛好了。能在休息的時候,做上一大桌子的菜,細細品味,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隻是,來到這裏,沒有想做飯竟然成了一項浩大的工程。


    她自然是不用親自下廚的,洗撿切都是有人全部代勞,她要的做的事情,就是搬把椅子坐在廚房裏麵指揮眾人。


    看著一廚房的人忙得滿頭是汗,她心裏說不出的成就感,都說男人的戰場是在兩軍對壘的沙場上,那麽女人的戰場一定是在熱火朝天的廚房裏。雖然蕭婆娑對於這個戰場並不是十分的在意,可是在這個被禁足的日子裏,閑來無事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娘娘,切好了,這可以嗎?”今天她要吃魚香肉絲、麻婆豆腐、青筍燒肚條,芙蓉雞蛋,外加開水白菜。所以剛過了晌午就讓人開始準備材料,她是偏好川菜的,主要是因為那味道幹脆利落,就像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生,讓她羨慕之極。


    她細細的看了看宮女手裏的端著的那個盤子,然後揮揮手,“嗯,這次切得不錯,下次記得,千萬不能切粗了,也不能每根粗細不一,那就沒有辦法入味了。”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全部點頭稱是。


    蕭婆娑站了起來,走到了灶台邊上,雖然自己很想動手,不過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和周圍的人的感想,所以,也隻是指導一下工作。


    楊廣站在廚房的外麵,靜靜的看著蕭婆娑,她穿著淺藍色的袍子,發髻的邊上別著一朵小小的珠花,站在灶台的邊上對著那一個小太監指指點點。


    廚房裏的高溫把她的臉熏得微紅,可是,她的臉上卻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滿足微笑,讓他不禁有些看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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