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生氣,楊太主仔細回想楊美人的行為處事,並不是十分相信,“你怎麽知道是楊美人?”


    “除了她,還能有誰?她無時無刻不想表現給我看,這次還以為能瞞天過海,神不知鬼不覺了。”林銀臨氣不順地端起茶杯喝茶,“怎麽茶水這麽燙?”


    青沁過去摸了一下茶杯,並不燙,剛要替她換一杯新的,楊太主說話像是要攔下,“臨兒,你是生氣上火了,哪裏茶水燙口。”


    “她自作主張地想要這麽做,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更不能成大事的人了。“青沁還是動手替她換了一杯溫茶水。


    “那不就好了,”楊太主不在乎地跟她說,“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你做的,皇上想要誤會就讓他誤會好了。再怎麽說,謀害七世子的人已經伏法。沒有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牽連你就好。”


    連馨從楊美人入了宮,就分在她跟前伺候,這幾年慢慢摸清了她的喜怒哀樂大概會出於什麽原因。平常楊美人就愛出頭,今晚卻特地選一件舊的衣裳。難得她不與其他的女眷爭奇鬥豔,難道是想除了皇後夫人,其他的妃子怕麻煩也都沒去,那麽皇上的目光就會落在她身上更多一些吧?


    “你是在想,我為什麽放著好好的新服不穿,偏偏穿一件陳年衣衫嗎?”楊美人摘下奪目的華貴步搖,這是她剛入宮那一年皇上送給她榮封美人的禮物。


    宮中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認知人盡皆知,皇上對某位妃子寵愛的程度深淺,從她插戴變換的步搖就能夠看出來。皇上越是寵愛的妃子,賞賜給她的步搖就越多越好。


    楊美人輕輕撫摸手中步搖,最後還是放進錦盒裏,她今夜的所有裝扮都從簡還原她當年入宮的模樣。“那是太皇太後在我入宮前,命人送到府中來的。她說皇上最喜歡藍色,隻要我穿著繡有帝王花的藍色衣衫讓皇上看到,他一定會喜歡。”


    沒有聽楊美人單獨提起過這件事,連馨就不出聲,替她挽起頭發固定在腦後,以免沐浴時弄濕。


    “果然,我穿著藍衣參加聽封典,皇上就封我做了美人。這對剛通過終試的上等家人子來說,那是多麽高的位分啊。我沾沾自喜的以為,皇上是喜歡我才封我做美人的。”耳墜也是她自己伸手摘下了。


    “美人天生麗質,封為美人一點都不為過。”連馨奉承她一句。


    楊美人卻笑了一聲,“可不就是。皇上看到全場隻有我穿了藍色的衣裳,含羞帶笑地看著他,就笑著把我留在身邊了。”


    耳墜是上好的貝殼材質做成的,楊美人一點都不愛惜地丟在梳妝台上,“那不過是外人眼中的場景,那也不過是我印象中的表情。皇上留我,給我高的位分,是因為我是穿著藍色衣衫的楊家女兒。他不得不順著太皇太後的意,留我在宮中。後來我才知道,皇上生平最討厭的顏色,就是藍色。而我今天偏偏要穿著這襲藍衣,以當年的相同姿態出現在他們麵前,給他們提個醒。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隻是他礙於太皇太後情麵封的一個美人。那麽多人,不動聲色地都爬到我的頭上去了,而我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美人而已!”


    原來還是因為不甘心啊。連馨終於聽明白,但楊美人說起來,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表情冷得她不敢看。“美人,您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您明明已經知道,皇上最討厭藍色......”


    “誰說我是要穿給皇上看的?”楊美人突然就笑,沒有化上妝的眼睛,依然犀利有神,“我是要穿給太皇太後看的。”


    原來,還是這樣。連馨不再多嘴,試了水溫,才回稟她進行沐浴。


    “姐姐,你這兩天,可嚇壞我了。”容爾趁近衛交接換崗的時候,進到尚林軒,找了機會和容子葭單獨說話。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麽小心翼翼,韓敖本就是欽點他負責尚林軒守護的近衛,他出入尚林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讓弟弟這麽擔心,是姐姐不好。”容子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在這個世上,她隻有這麽一個弟弟相依為命著。


    好久沒有聽見她叫他弟弟,容爾看她還是身體虛弱,“經過這麽大的劫難,沒有力氣也是正常。姐姐慢慢恢複就是,不用操之過急。”


    “現在你也是期林校尉了,按理也算是一名將軍。我還沒有好好地恭喜你。我們容家,還從沒有出過將軍,你為容家爭光了呢。”想想還沒有正式恭喜弟弟得當校尉,她想要好好地看看穿上將軍服的他,英氣勃發的樣子。


    容爾自顧自地站起來,為了能讓容子葭看的清楚,特地原地轉了一圈,“怎麽樣?我穿上這麽一身衣服,是不是威風凜凜?”


    “豈止威風凜凜,簡直就是無人能及。”容子葭讓他與她這麽心有靈犀的舉動,暖了心田,“我的弟弟容爾,一定會成為大夜朝,乃至全天下最出色最優秀的將軍。”


    這是他兒時的夢想,她一直記得。


    “當然了,”容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容子葭不得不說他,“你現在是期林校尉,可不能在近衛們麵前做這樣的動作,以免失去威信,不能使人信服。”


    容爾更不好意思,嘴上硬是說,“這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有關係。容校尉這麽一撓頭,學的和山上下來的猴子一模一樣。你是想要讓別人說,你帶的兵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嗎?”細河從提著食盒從殿外進來,不遮不掩地揶揄他。


    趕忙把手從後腦勺上移開,有好久沒有這麽麵對麵的看到細河了。容爾變得有些心不在焉,還在想這樣的小動作,就這麽不雅觀嗎?


    “細河,你怎麽會來?又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都沒有發現?”容爾隻能連續問她,不相信她來了,他卻毫無察覺。


    容子葭掩嘴偷偷地在笑,每次他反應靈敏的弟弟,在細河麵前,總是愚鈍得很。“細河的腳步放得那麽輕,就連呼吸都聽不見,你當然聽不到,沒有發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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