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那正推搡著薛青羽往前走的官差很是眼熟,正是在城門處想要調戲自己的那個,那張臉衛嵐是不會忘記的。


    “窮酸的東西,敢拿假的銀兩來哄大爺,不想活了!”那官差罵罵咧咧道,毫不客氣地用劍鞘在薛青羽背上打了一下。


    那一下著實不輕,薛青羽登時向前踉蹌一步,險些跌倒。


    衛嵐心口一熱,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扣住了袖箭的機括。將為首的官差打傷,她和薛青羽有多大的機會逃出奉城?


    但是,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麵前被抓走吧?不管怎麽說,如果不是因為她之前的衝動,他或許會平平安安的進城,不會和官兵發生齟齬。


    衛嵐唇線一緊,眼眸眯起,瞄準了那個可惡的官差。


    蓄勢待發之際,她卻看到了薛青羽遠遠投來的目光。他知道她在這裏,所以他的眼神中含著警告的意味,似是在提醒她記住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想要伸張正義,首先要有實力。


    這是她說過的,也是薛青羽所讚同的,更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看著他們押著薛青羽從自己麵前走過,衛嵐的手指逐漸收緊,此刻她慶幸自己臉上有麵紗遮擋住真實的心情,不會讓別人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恨意。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總是用麵具遮擋住真實容顏的晉王,是真的因為毀容而自卑,還是想要遮擋住自己真實的心思?


    現在不是想那個人的時候,衛嵐搖搖頭,把那個身影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向剛才賣麵紗的老板打聽道:“他們這是要帶他去哪兒?”


    那老板正在看熱鬧,待看到她臉上的麵紗才恍然大悟:“那是你的同伴吧,”他嘖嘖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你還打聽這個做什麽,不被他連累就已經算好的了。”


    “我初來貴地,什麽都不清楚,還請大叔行個好。”衛嵐學著之前薛青羽的樣子,從包袱裏摸了些碎銀遞過去。


    那老板卻搖手推拒了:“咱們都是做老實買賣的,不義之財是不會收的,”他歎息一聲,“姑娘,你有銀子還是多去縣衙打點打點吧,不然你那位同伴可是要受許多苦了,黃捕頭可是城中三霸的親眷,得罪了他的人準沒個好兒!”


    聽他的話音,之前那為首的官差就是黃捕頭,隻是,這城中三霸又是什麽?


    誰知聽她重複了這個詞兒之後,那攤子老板登時變色:“姑娘,我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一行說著,他已哆嗦著收了攤子往別處去了。


    不過是一句話,就能把他嚇成那個樣子,衛嵐自然也不好強求別人回答自己,便先找了家客棧宿下。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衛嵐花費了一筆不小的銀子,卻也從店小二口中將有關這奉城的事兒打聽了個**不離十。


    原來城中三霸指的竟是一個人,而非她之前預想的三個人。


    所謂的三霸,是指他霸占了奉城的糧、鹽、鐵這三大產業,控製了這三樣東西,就等於是一手把持了奉城的經濟命脈,據說連城守姚浚之也要對他忌憚三分,奉若上賓。


    “那麽,我在哪裏能見到穆揚?他多大年紀,長什麽樣子?”衛嵐再度發問。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店小二尷尬地笑了笑:“客官您這可是為難小的了,穆大爺是城中顯貴,連城守大人想見他都要先遞上名帖,人家出入都是馬車,咱們哪裏見過……”


    “好了好了。”衛嵐知道再打聽不出什麽來了,便將說定的銀兩給了他,打發他下去了。


    那小二走了幾步,卻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頭:“姑娘若是真想見到穆大爺,小的倒是知道一樁事情。”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衛嵐自知其意,又添了一份銀兩,總算是打聽到了想要的消息。


    原來穆揚除了控製以上三大產業外,城中還有一樁重要的產業是歸屬他名下的,隻不過那行當向來都不被當做是個正經行業,很少被人在台麵上提起。


    後日裏便是城裏一年一度選出青樓花魁的日子,作為幕後最大的老板,他是一定會到場的。


    衛嵐已經想得透徹,自己現在無權無勢,前世裏最引以為傲的身手也被身體條件所限製,想要單槍匹馬救出薛青羽幾乎難如登天。而眼睜睜地看著他入獄遭災也不是道理,就算不為了他這一路上對自己的照顧,單憑他的才學人品,也不應遭遇這樣橫禍。


    進城時她已然見識過了這裏的形勢,奉城既然黑暗若此,想要通過正途營救出他來也是極難,且多耽擱一日,薛青羽就可能多一分危險。因此,隻能劍走偏鋒。


    倘若能挾持穆揚,有他一句話,到時不怕城守不肯放人。雖然是個極為冒險的法子,但對於她和薛青羽這種無權無勢的人來說,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隻要後天能見到穆揚,憑借她自己設計的暗器,隻要能近他身前一丈之內,衛嵐自信便能成功把他拿下。


    一念及此,她猛然扯下臉上的麵紗,對鏡看了看自己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路子不都已經擺在麵前了嗎?後日,青樓……時機也算撞得巧,若不是趕上這樣香豔的盛會,她想要見到穆揚恐怕就難了。


    衛嵐深吸一口氣,抓起包袱便出了門。


    一刻鍾後,她已經坐在了奉城最大的青樓裏,麵對著目瞪口呆的老鴇,斬釘截鐵地吐出了四個字:“我要賣身。”


    有著那樣的一張臉,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她除了得到當天可以登台參選的機會外,身邊還多了一筆銀兩。


    那老鴇也是沒想到盛會前夕會有個美貌姑娘主動找上門來賣身,價錢還要得不高,原本還有些狐疑,但見她隻是個孤身女子,諒她也鬧不出什麽波折來,因此隻囑咐了手下看得緊點,便將她安置在了二樓。


    老鴇見她美貌,有意等到選花魁那日待價而沽,自然不會讓她隨便接客。因此,衛嵐睡得極為踏實,竟比在衛府的時候還要安心幾分。


    翌日一早,房門便被叩響了。


    隨著一陣香風走進來的是個美貌女子,身後跟了幾個拿著衣物飾品的小丫頭。


    “時間緊趕不及做衣裳了,你我的身材差不多,這些衣飾你可以隨便用。”這美人打扮得豔麗,聲音卻從骨子裏透出了冷漠來,不由得讓衛嵐多看了她兩眼。


    而對方也正抬眸打量衛嵐,誰知這一看不要緊,竟是立刻花容失色。


    這樣的反應倒讓衛嵐有些奇怪,自己的臉生得是不算差,但麵前這位美人卻也毫不遜色,而且氣質成熟,比仍是少女打扮的自己多了不知道多少風情,怎麽也不至於見到自己就露出這麽一副表情來吧。


    那美人定了定神,又道:“我姓君,名叫如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衛嵐正要開口說自己的名字,卻猛然想到衛氏也算是大姓,況且此地離哥哥不遠,誰知道這事會鬧成怎樣收場,萬一從名字泄露了自己的行蹤,可就太丟臉了。


    “我啊……我叫吉祥,”衛嵐幹笑兩聲,“和君姑娘真是有緣分,連名字都是一套的。”


    君如意身後的丫鬟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那資質怎麽和我們姑娘相比,如意姑娘可是連摘了三年的花魁了,多少達官貴人都要排隊上門,就憑你?”


    君如意隻回眸瞪了她一眼,那丫鬟便收了聲,一副怯懦的樣子。


    衛嵐看在眼裏,暗自稱道,看來這位君姑娘也不是尋常人,出身青樓風塵氣不重還不說,禦下也挺有一套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前世裏被那些華而不實的古裝劇洗腦了,以為青樓女子都是俗豔一派的,恨不能把欲望寫在臉上。


    “吉祥……姑娘,”君如意顯然也知道她是隨口說的假名字,因此叫起來有些勉強,“我說話有些直,你莫要見怪……”


    她定睛凝視著衛嵐,眉心攏起細細折痕,“你看上去並非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子,為何要來這種地方呢?”


    “這……”衛嵐略一遲疑,隨即反問道,“這句話,我送給君姑娘似乎更為合適。”


    吃了她這樣的冷話,君如意麵上一僵,一張臉血色盡失,目光卻始終在衛嵐臉上打轉,看上去極為怪異。


    衛嵐心下疑惑,正待開口詢問,卻見對方已倉促後退,提起裙子奔了出去。


    跟她來的一眾小丫頭也不解其意,隻好放下東西出去了,留下衛嵐一個人在房中一頭霧水。難不成這青樓的花魁脾氣都這般古怪?真是教人捉摸不透。


    衛嵐對於那些衣飾也沒有什麽興趣,隨便翻了一翻便丟在了一旁。


    在房裏待了大半日總歸是氣悶,眼看天還沒黑,想來還不到青樓熱鬧的時候,她便推開窗子去透氣。


    誰知這一開窗,竟讓她看到了剛剛見過的君如意。


    隻見她沒帶任何丫鬟跟隨,一個人躡手躡腳地走到後牆邊,掏出紙筆在寫著什麽。


    衛嵐看了一眼就打算關窗,誰知卻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個醉漢,拉住君如意不放。後者大聲掙紮,可惜這後院人跡罕至,竟無人聽聞。


    衛嵐本不想多管閑事,然而看君如意臉色慘白神情惶恐,那醉漢卻越發放肆,她終於還是一咬牙,取出自製的爪鉤沿窗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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