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和衛嵐所想的差不多。衛府的那些奴仆,才隻見到前兩個人受刑,就已然抵受不住,爭相招供。


    紀氏是當家主母,自然不會愚蠢到親自現身教唆他們,因此他們所能攀咬的就隻有一個衛康而已。


    不知紀氏對衛康是威逼利誘還是怎的,總之後者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承認是自己對大小姐懷恨在心,所以編排了這樣的謠言,想要攪黃她的婚事。不過關於何公子的下落,他是實在交待不出。


    何煊本是上門來興師問罪的,最後隻落得圍觀了一場鬧劇的下場,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謠言已不攻自破,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兒子的失蹤和衛家有關係。


    雖然事情塵埃落定,但紀氏看向衛嵐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懷疑。畢竟,身為那場陰謀的幕後推手,她是知道何公子確實來了衛府的。但是眼下這種情形,她什麽都不能說。而何公子的最終下落,她更是無從揣測。


    失掉了衛康這樣的得力助手,又失去了在衛邯眼中的信任,這對於紀氏來說,是最大的損失。


    而這,就是衛嵐在這場風波中得到的收獲。


    沒了衛康這個為虎作倀的奴才,衛府接下來便會有一段日子的平靜。至於衛嵐自己,她要好好想想該如何麵對紀氏接下來的報複,還有……她什麽時候離開。


    剛推開房門,就看到了燈下那個熟悉的背影。


    衛嵐不由得皺起眉來,回頭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然後迅速關上了門。


    這個嶽曉,是把衛府當做了自己的家不成,想來就來。不過,這似乎也能從側麵印證出他的武功非常了得,至少衛府的家丁是從未發現過他的。


    “現在,是不是該說說你究竟是什麽人了?”衛嵐之前已經開始好奇他的身份,在經曆了今天的事之後,無疑在好奇之上又添了十足的懷疑。(.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這個人,究竟和晉王有什麽樣的關聯?


    嶽曉笑嘻嘻地轉過身來,整個人就像是猴子一樣蹲在椅子上。隻不過那把椅子此刻隻有一隻腳立在地上,小幅度地搖擺著,卻始終保持著平衡,看上去就像是藝人在玩雜耍一樣。


    “我是個喜歡扶助弱小,打抱不平的人。”他搖頭晃腦道。


    “我不想聽這些閑話。”


    他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嘛,雖然不算很弱,在女人裏也算得上是潑辣的了,不過我對美人想來都是網開一麵,舍不得他們受苦的。”


    衛嵐眼眸微眯,已迅速出腳向椅下掃去,椅子一陣搖晃,嶽曉卻仍然牢牢地蹲在上麵,避開了她的攻擊。


    當衛嵐的攻擊第三次落空時,她眼底戾氣陡然大盛,回身抽出掛在牆上的一柄長劍,用力揮出。


    劍光所及之處,木椅登時散架,嶽曉卻已到了她身前。


    衛嵐隻覺腕上一麻,長劍登時脫手,被他奪去丟在了地上。


    “劍屬於男人的世界,不是女人應該染指的。”他的麵容有些冷峻,蒼白雙頰上浮起的血色顯得格外突兀,全無平常放任不羈的神情。


    而衛嵐卻挑釁地揚起下巴:“憑什麽?”


    “就憑你是衛府小姐,還是未來的晉王妃,你需要做的,就是恰如其分地扮演這個角色而已。”


    聽到這裏,衛嵐眸光一閃,語聲中多了些諷刺:“你現在是在替晉王說這些嗎?”如果是的話,那麽他無疑是承認了自己是晉王府的人。


    嶽曉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簡短地應了一句:“是。”


    衛嵐臉色驟變,不想他竟如此爽快地承認了。


    “好,那就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不必費心安排人手在我身邊了,我不需要他幫忙,”她冷笑一聲,“換句話說,我不想再看見你。”


    嶽曉看著她,語氣冷了下來:“就因為王爺體有殘疾,你就急著想要無視婚約嗎?”


    衛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討厭的是他的個性,和殘疾什麽的根本沒有關係,我倒希望他是個正常人,那我就能打他一頓,也不必被人鄙視我欺負殘障人士了。”


    一想到在皇宮初見時,他那副傲氣十足的派頭,她就覺得拳頭發癢。


    無論是對於從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來說,蕭越都是一個讓人覺得頭疼的人。從前的衛嵐傾心於大皇子蕭景,卻偏偏被指婚給了一個素未謀麵的王爺,如今的衛嵐雖然在情感的歸屬上有所變化,但卻被蕭越的冷漠和自負所激怒。


    更何況還要加上眼前這個嶽曉,站在晉王那派的人,自然在她心中被劃歸一丘之貉。


    不錯,雖然在今天的事上,嶽曉和晉王算是幫了她,但此刻她的眼界自然非從前的閨閣女子可比,很容易便能想到他們深層的目的。


    何煊一向同大皇子一派交好,京兆尹身為朝廷重臣,在爭立儲君一事上能發揮的作用不可小覷。如今他麵臨愛子失蹤一事,自然是有一段時間無暇顧及其他了,也等於是無形中牽製了蕭景的行動。


    至於幫了她,隻不過是順帶著的效果罷了,衛嵐相信,就算她和蕭越並無婚約在身,今天這一幕還是會上演的,也一定會有人扮演她的角色。


    照朝中的形勢來看,蕭景和蕭越之間勢必會爭鬥不休,有沒有別人再參與其中她不知道,但衛嵐自己是絕對不想被攪合進來的。


    不是她膽怯,非要明哲保身,而是因為這一切,本就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衛嵐片刻之間心思百轉,再度堅定了想要逃離的想法。皇位之爭注定會是個大麻煩,兩害相較,她寧可放棄報複紀氏,也要遠離麻煩的漩渦。


    而這,也是她從前世所吸取的教訓。


    權力的鬥爭並不會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變換而改變,在那個如今已離她無比遙遠的現代,各種勢力間的鬥爭也是層出不窮的。而她的無數戰友,也曾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對於她自己來說,死過一次之後,生命就成了最為值得珍惜的東西。


    前世的她曾為了忠誠和榮譽而戰,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她無需對任何人負責,除了自己的生命。


    她從沉思中抬起頭來,卻看到嶽曉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對方的眼睛裏的情緒似乎有點複雜,有驚訝,有審視,還有一些她說不清楚的東西。


    隻不過衛嵐現在隻想和這裏的所有人都撇清關係,因此她隻順著自己的心意說了下去:“強加於身的婚姻並不會美滿,我想晉王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若他能想辦法讓太後收回成命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她自然也不會坐在這裏等著被綁上花轎。自然,這個念頭是不能對嶽曉說的,畢竟,他的主子是晉王。


    想到這裏,衛嵐竟不免覺出了一絲遺憾,畢竟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是第一個幫助她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雖然她一直用對待敵人的態度來看待他,但不得不說,內心深處還是難以避免地生出了少許依賴。


    不過這樣也好,依賴感是她最不需要的東西。一旦開始依賴別人,也就是承認自己的弱小,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就注定要失望,要被傷害。


    她眼底掠過一抹堅毅神情,嶽曉神色微微一動,卻轉換了話題:“這些……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他手中拿的是那一疊狀紙,顯然之前他一直在看的就是這些東西。


    衛嵐想要奪過來,嶽曉卻閃身躲過,人已經上了窗台。“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還是好好繡繡花,準備你自己的婚禮吧。”說罷,他便拿著那一疊狀紙飛身而下,待衛嵐撲到窗口時,早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準備婚禮?她開始準備跑路還差不多。


    鬼知道晉王安排了多少人埋伏在自己周圍,尤其是這個嶽曉,武功高強不說,為人還讓人難以捉摸,雖然不像晉王那樣用麵具遮擋住臉,但卻給人一種始終無法看透的感覺。


    與其仔細觀察尋求良機,不如趁這個時候,走為上策。


    不知嶽曉拿走那疊狀紙是否要交給晉王,總之他剛離開,應該不會很快回來,這已經是她的最好良機了。


    一念及此,她便迅速打包了些金銀細軟,借著窗口的大樹滑了下去。


    雙腳剛落到堅實的地上,她便倒抽一口冷氣,忙將雙手抬起。隻見柔嫩的掌心已被樹皮磨出了血痕。


    這副身子,真是個負累,連這麽點事都做不來。


    好在衛府的管理並不是很嚴格,至少從她跳下來到翻牆離開時,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家丁,大約也和今天的風波有點關係。


    一連走出兩條街後,她心思微定,轉頭看向來路,頗有些感慨。


    從此,她便是自由之身了。縱然承襲了這個世界的大部分記憶,但來自於現代的靈魂,卻始終不會甘心臣服於這樣的束縛。


    然而,這種雀躍的心情才隻維持了一刻,她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事吸引去了。


    有人在跟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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