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整天,我們也不能下山回去,大夥就在這小茅屋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下山。


    宋天霖說,豆芽體內的怨煞之氣已經被吸得差不多了,過後隻是吸收殘餘,所以不再需要明覺大師的“渡世大願”相助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因為擔心被殘餘的怨煞之氣影響,禾雲真不讓我跟豆芽一起睡。我在外邊的一棵樹下貓了一晚上,知道第二天一早,我剛睜開眼睛,就衝到了茅屋裏邊,宋天霖已經在那裏繼續用冰蟾替豆芽吸了。


    我看到豆芽的臉色漸漸恢複如常,心裏安了許多。


    宋天霖說道:“已經吸收得差不多了,往後看看有什麽異狀再說。”


    禾雲真點頭說道:“那就收拾東西準備下山吧!這龍涎山畢竟是影蛇婆和楊玄昔日的養屍地,不宜久留。”


    想想也是,萬一他們殺回來怎麽辦!隨後我們就草草收拾了一下帶來的道具,其他的都舍棄在這裏。


    下了龍涎山,我們先是送宋天霖跟明覺大師回去,之後再陶家村。


    臨走的時候,在紅葉寺門口,明覺大師頗有深意地對我說道:


    “阿永,行屍不屬於三界五類之內,你能與這小行屍走到一起,也算是上天賜予的一個機緣。切記,假如有一天,他無法控製了,也要試著用真心去感悟他。我相信真心,可以融化世間一切的東西。”


    我銘記在心,鄭重點頭說道:“謝謝大師!我一定記住。”


    回到陶家村的祠堂裏,見到我們沒事,凝澄和張劉氏也是滿臉的欣慰。


    “臭小子,這下不用哭鼻子了?”


    我抓抓腦袋說道:“嘿嘿!還是雲真大哥他們本事大,這小豆芽眼看就要死翹翹了,還能被救活過來。”


    禾雲真一把坐下,倒了杯水往嘴裏灌,指著我說道:


    “我可真是徹底服了這小子了。可記住了,往後千萬被讓他再收養什麽小鬼啊,小精靈之類的東西,也別讓他養狗養貓了,否則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遭殃的是我們!你們看我,這兩天都快累成狗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哈哈哈哈……”張劉氏和凝澄都是大笑。


    這下子總算是幫豆芽度過了一截,禾雲真說豆芽現在需要好好休養,其他的沒什麽,相信過段時間就會回複了。


    而此時我們這裏還躺著一個病人,就是薑月言,薑月言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真是一波剛平,又接一波。


    薑月言先前被豆芽吸了一口陽氣,雖然服下了“去煞丹”,但還沒有醒過來。禾雲真剛坐下沒休息多久,就被張劉氏強拉過去了。


    “小道士,月言妹子怎麽還沒醒過來?”


    禾雲真翹著二郎腿,一手扣著鼻孔,另一隻手把著薑月言的脈門,那腿搖晃了半天沒說話。


    張劉氏嘖了一聲,輕輕踹了他一下,說道:“到底怎麽樣了?”


    禾雲真眉毛挑了一挑說道:“沒事,讓臭小子去市集抓些藥回來,熬給她喝,明天保準醒過來。”


    “好!我馬上去抓藥。”


    隨後禾雲真寫了一份中藥的藥方子給我,我踩著養父的舊單車就往五裏集奔。


    無論是豆芽還是薑月言,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十分珍貴難得,我一定要好好珍惜,隻要是能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去幫忙。


    到五裏集的中藥門診抓了幾味藥之後,我本來想要立刻趕回祠堂去的,卻是在路過上次那個道事專門店的時候,裏麵又有個人叫我。


    “陶永小兄弟,路過怎麽也不進來探望一下?”


    這聲音,是一字呆,上次我來五裏集買雞的時候,他就曾經教過我進去。


    我尋思著上次他說,隻要我心中有什麽疑問,都可以到閣樓上去,那裏會有我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搖晃了一下腦袋,覺得很可笑,這個世界上沒有全知全能的人,除非是神。他這麽說,肯定也是故弄玄虛,又或者想要通過我來達成某種目的。


    但是這次,我還真得進去一趟,畢竟我心中的疑惑太多了,關於我的身世,關於我的血液為什麽有驅鬼的功效。如果他真能給我答案,那倒是最好不過了。如果不行,也就當作被耍一次也無妨。


    我把單車靠在門口,再一次進去了這家道事專門店。


    門口的鈴鐺在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又是叮鈴一聲,一進門,裏麵冷冷清清,還是昏暗無比,就一盞燈放在櫃台前。


    這瞎眼的一字呆,白茫茫的眼珠子看不見東西,我走過去的時候,他目光有些偏斜地向我點點頭。


    我支支吾吾說道:“老先生,上次你幫我算了兩卦,第一卦是一個被鐵球困住的男人,第二卦,是一個長舌鬼臉。請問,這代表著什麽?”


    一字呆笑道:“你終於還是再來了。這兩卦,都跟你有關係。”


    我疑惑問道:“其實上次我就特別好奇,老先生你是怎麽認識我的?你跟我爹陶萬全是什麽關係?”


    一字呆依然是沒有正麵回答我,他指了指閣樓,說道:“上次我已經強調過了,你想要的所有答案,都在閣樓上邊,如果你想知道,就會抬腳踏上去。”


    我望著這昏暗角落的一處樓梯,眼皮子調了一下,問道:“這上邊究竟有什麽?”


    一字呆搖頭不語。


    我尋思片刻,覺著事有蹊蹺,該不該冒這個險?會不會是圈套在騙我上當呢?


    嗨,送上門的不一定是好貨,我該是趕緊走吧。


    我剛轉身踏出兩步,隨即我又想,上次的那兩卦,鐵球裏的男人,指的是“鬼王”孟虯孫。而長舌鬼臉,指的應該是“鬼璽”。


    這兩件東西,確實都與我有關係。


    我望著那樓梯,又望了一字呆一眼,終於是決心要上去看一看。所以我朝著那樓梯踏了上去。


    上到二樓,依然是一處昏暗而缺少人氣的地方,隻不過在中間的一張桌子上放了一盞小油燈,但微弱的光芒照不進這諾大的黑暗裏麵。


    至於周圍有什麽,我也看不清楚。


    “貴客到我店裏來想要買什麽?黃符、屍油、法鏡,還是要擺道場做法事,如果是要做清潔生意的話,提前三天預約。”


    我愣了一下,說話的是個女人的聲音,冰冷,空靈,沒有一絲感情,但又有仿佛不存在一樣。隨後在黑暗中現出一個身影,是個穿著便裝的女人,三十幾歲的模樣,長得十分美豔動人,眉心處有一顆紅痣。隻是那雙眼睛不饒人,很有殺氣。原本我以為凝澄是我見過最冰冷,最有殺氣的女人,卻不曾想,這個女人比凝成還要霸氣外露。


    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走路完全沒有聲音。


    她剛才說的清潔生意是行裏的“黑話”,意思是剔除鬼怪,幫忙清掃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我上前說道:“店家,我不買東西,我來問事情。”


    這女人盯著我打量了一眼,嘴角浮起一絲洞穿人心的笑意,盯著我們說道:“問事情?那就是求解了,求解何事?姻緣?你不像。運勢?你也不像。難道是問前程?你這小娃娃,也不過十歲的樣子,怎麽就擔心前程了?”


    這女人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嘴巴那麽能說。我捂著嘴巴輕咳一下說:“是樓下的那個一字呆先生叫我上來的,他說隻要我上來,就能知道關於我的一切。”


    “你?”她冰冷一笑,似乎早已經把我看穿。那冷眸掃了我一眼,讓我有些寒栗,光從那眼神就能斷定,這女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就像是久經沙場的戰士,放出的眼神足以震懾敵人。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愣愣搖頭,這女人和一字呆都是故弄玄虛一樣,我哪裏知道他們是誰。


    那女人起身笑道:“既然是一字呆介紹上來的,說明他已經看穿了你,我也不妨替你一算。”


    “看穿我?什麽意思?”


    那女人淡淡說道:“我看你中庭聚集陽元,應該是修煉有些日子的小道士吧!難道不知道他的那雙眼睛嗎?”


    我嗬嗬笑道:“我是修煉過術法,但不是道士,我知道一字呆老先生那雙是陰陽眼。”


    那女人沉聲說道:“那不是普通的陰陽眼,那是一雙‘普世陰陽眼’。可以看透‘三世書’、”


    “什麽?”我大為吃驚。光是用眼睛就能夠看透“三世書”嗎?先前提過,每個人都有三世書,生前死後,過往來去都記載在三世書當中。而看透三世書的辦法有三種,禾雲真的“先天演卦”,牛頭馬麵的“生死簿”,還有就是臨死之際,可以看到自己的三世書。


    但是沒想到,這“普世陰陽眼”也能看透。


    我詫異問道:“既然一字呆老先生已經看透了,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而是要讓我上來找你?”


    那女人緩緩說道:“因為他什麽也不能說。修煉‘普世陰陽眼’本身就是窺探天意的行為,比算卦更加違背天理。所以有一條禁忌就是,不能說。”


    我恍然點頭,原來還有這種說法,所以一字呆之前才翻牌給我看。


    我吐了一口唾沫問道:“那你是誰?你能告訴我關於我的身世嗎?我的親生爹娘又是誰?他們還活著嗎?”


    說完,那女人將一手摸在我的額頭上,一股暖融融的氣流進入我的身體。那女人沉聲說道:


    “我是‘東華帝君’姚金蟬,世間唯一能正確解讀‘三世書’的人。接下來你所看到的,就是你的‘三世書’,你將看到自己的全部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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