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凜,大感不妙,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麽?


    但我此時已經全身負傷,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後退。mianhuatang.info我和張劉氏還有薑月言三個一起往後直退,到了壓牆角的位置退無可退了才停下。


    影蛇婆那雙毒蛇一樣的眼睛又是放出凶光,對我們厲聲說道:


    “快說,蘇蕁在哪裏?”


    我喉嚨咕嚕一聲,壯壯膽子反問道:“你這老婆子,腦子進水了,那個醜女鬼要殺我們,我們哪裏還管她的死活?”


    影蛇婆依然是心存疑慮,又加上這幽蘭續命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她惡狠狠地說道:


    “我們七鑾剛才放出萬千小鬼在這方圓百裏之內搜尋,都不見蘇蕁的蹤影,她不可能逃得這麽快,這一帶唯一沒搜過的地方,就是這個祠堂。”


    我想到這個老妖婦是這麽狠毒的一個人,要殺我們全村的村民,心中就是一股子惱怒生起,於是罵道:


    “哼!連那個女鬼都不站在你們那邊了,說明你們不得勢,不順天,遲早會遭報應的。”


    影蛇婆毒目一沉,本來以她的脾氣,可能這會兒就會放出小鬼來殺我們。但是我看她臉色難看,定是之前跟凝澄鬥法所造成的傷患,此時她也隻能呆站在原地,腦海裏似乎在想著法子。


    這時她身後那架“幽靈馬車”內傳出來一個聲音:


    “影蛇婆,時辰快到了,如果這次妾身沒能續命,就等著百年之後再來謝罪吧!”


    原來如此,如果這個魔女此次沒能夠續命成功,那麽就需要等候百年才能複活。


    “啊?”影蛇婆聽完全身一抖,轉身走到“幽靈馬車”的簾帳旁俯身說道:


    “主人莫要驚慌,今日這時辰過後,還有下一次機會。”


    我和張劉氏幾乎是豎起耳朵聽著,想要聽聽這幽蘭在續命的時候,對時辰有什麽要求。要是能夠知道下一次的時間,那對我們就更有利了。


    “哦?是嗎?”幽蘭顯得有些冷漠,似乎是對自己的性命也並不在意。


    “的確如此!此番百年,跟過往的三千年都不盡相同,這一次,共有兩次絕好的時辰為主人續命。這次是屬下準備不妥當,讓蘇蕁給溜了,下一次,一定準備周全。”


    影蛇婆講完這番話,身子一直不安地站在那裏,而那“幽靈馬車”;裏麵,半晌也沒出一句聲音。


    隻見這個時候,那馬車動了一下,白骨骷髏馬調了一個頭,朝著身後那個黑水牆麵走去,伴隨著那“幽靈馬車”緩緩駛入,周圍的鬼氣也是瞬間蒸發了一半以上。那七鑾的其他六位也是一並進入了那個黑水牆麵。


    隨後,祠堂內就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影蛇婆,她對著黑水牆麵隆重一跪,畢恭畢敬地說道:


    “謝主人不殺之恩。”


    這一聲之後,從那黑水牆麵裏麵傳來“咻”的一聲,一麵令牌從中飛了出來,正好是到了我跟前的位置,速度不快,反倒是,有些燙手。我接過之後一看,是剛才攻擊幽蘭不成,被她收了去的“陰司緝捕令”。


    我並不奇怪,她為什麽會不屑於這個東西,而是歸還給我。


    因為這個東西,根本傷不了她。


    而我,在幽蘭眼中隻是一隻能夠輕易捏死的小螞蟻。


    影蛇婆起身之後,轉身猛瞪了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跟我說,小子,你們等著。


    隨後影蛇婆上前幾步,又是將枯槁的手插入了那黑水牆麵之中,裏麵再次傳出野獸吞噬食物一樣的聲響,等她抽回手臂,那牆麵就像是凝固了一樣,黑水的漣漪消失,變成一張軸畫。


    她順手將軸畫收起之後,飄身離開了這裏。估計又是去尋找蘇蕁,或者是,尋找下一隻怨氣衝天的厲鬼。


    終於,在這八隻鬼魔相繼離開之後,我和張劉氏,還有薑月言三個同時呼出一口長氣,然後三個一起癱坐在地麵上,誰也沒有說話。


    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總之是等到全身不再顫抖的時候,我才對張劉氏說道:“張阿姨,你看看凝澄姐怎麽樣了?”


    張劉氏搖頭說道:“早就檢查過了,她還活著,隻是,暫時醒不過來。”


    這話我能理解,三魄被奪走,如果是我們活人遇到這種情況,這就相當於我們醫學上所說的“植物人”差不多。


    但是凝澄是鬼靈,情況就更加複雜了。如果沒有高人出手相救,恐怕以我的本事很難讓凝澄蘇醒過來。


    我歎息說道:“如果我爹在的話,那就有辦法了。”


    張劉氏一聽,起身之後把凝澄抱了起來,然後一股煙飄進了祠堂後院去,我和薑月言趕緊跟上,進到房間之後,什麽也沒見著,就見到了一個茶壺放在桌子上。過了一會兒茶壺搖晃一陣子,張劉氏才飄了出來,對我們說道:


    “先把羅刹女放在裏麵,等你想到法子救她的時候,我再把她帶出來。”


    聽到這茬我內心是焦慮難耐,這修煉術法哪裏有那麽輕易?別說是我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拿著一本古書自己參悟,就算是有個正兒八經的師傅教,也得十年半載不是?


    我隻得苦惱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答應張劉氏。


    張劉氏也看出了我的難處,但大概是想激勵我,還是說了一句:


    “臭小子,我可告訴你,羅刹女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上了,你可要好好爭氣呀!”


    “好……”我沒自信地回答道。


    這時房間內的氣氛很悲愴,薑月言這小妮子一把拍著我的肩膀說道:


    “好了,別再多想了,剛躲過一劫。來,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


    這大半夜的,我和薑月言兩個大活人都沒有睡,張劉氏也已經飄進了那個茶壺裏邊。


    等薑月言幫我把胸脯上的傷口包紮好了之後,我讓薑月言去通知村長陶邦,讓他趕緊帶人過來就這些昏倒在祠堂裏麵的村民。


    今晚來拜祭的人比較多,足足有六戶人家,將近十五位村民。其中有三個已經死了,有一個是最開始的時候被蘇蕁丟到祠堂外邊死了,接著兩個是影蛇婆和凝澄鬥法的時候,被七鑾那些猛鬼帶到黑霧中去弄死的。


    一晚上又死了三個村民,這一夜,寂靜的陶家村不得安寧,村長陶邦在接到薑月言帶過去的消息之後,挨家挨戶地敲門,然後把村裏的全部人都召到了祠堂來。


    一進門,村裏的老人婦女哭得極為淒慘,而漢子們也都是愣在那裏,被這祠堂的一幕給驚呆了。


    不過還好,我告訴他們,這些村民隻是碰上了髒東西,昏迷了。但是唯有那三個死去的村民,他們的家屬哭得是真心的慘烈。一下之間,祠堂內充滿的不是鬼哭魂嚎,而是心碎的聲音。


    祠堂的燈泡都被弄壞了,但村民們一人一盞手電筒,早把這裏照得恍如白晝。村長陶邦打著手電筒,走到我麵前,用電筒照著我胸口的傷,然後蹲下來按著我的肩膀。


    我看得出,他內心很痛,而且,很愧疚。


    他低著頭,流著淚對我說道:“阿永,是邦叔錯怪你了。這祠堂,真不能進啊……”


    一個大男人在我麵前哭得鼻涕眼淚橫飛,很丟人,但是也著實感動著我。我忍著疼痛扶起陶邦,說道:


    “邦叔,這次不是你的錯,我過後慢慢跟你說。你先起來。”


    扶起陶邦之後,村裏將這三具屍體帶了回去,準備到時候跟著我養父的屍體一起安葬。


    至於那些昏迷的村民,我也提醒他們的家人,不必過分擔心,稍後我會用我養父教的辦法讓他們醒過來的。


    村民們這次沒有再說什麽我養父不給他們進祠堂的話了,因為他們都是被嚇怕了。把一個個昏迷的村民帶走之後,其他的村民也陸續離開。村長陶邦臨走的時候對我說道:


    “阿永,我看你傷得不輕,你先休息,得空到邦叔家來,我們再詳細說說。”


    我料想這些受到陰氣影響的村民不能拖太久,於是說道:


    “邦叔,我的傷沒大礙,明天中午我就上你家裏去。”


    “好嘞!”


    這段時間,這祠堂的風波是一浪接一浪,往後估計這些陶家村的祖先恐怕是沒人再拜祭了。我和薑月言趁著一點空閑的時間,趕緊回房間去睡覺。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提了一小籃子雞蛋到村長陶邦家裏,這是農村人的習俗,用來壓驚的。雖然陶邦家裏沒有人死,可畢竟他是一村之長,所有事情發生,都是他忙前忙後,裏裏外外地照應著。


    這次陶家村再添三起命案,縣裏的警察沒少往這邊跑,都是陶邦這個村長在前邊頂著。


    見我進門,陶邦就出來歡迎我,進門之後,看到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一桌好酒好菜。這哪裏像是招待一個小孩子的。


    “阿永,快來坐下。”


    他老婆和他那個被我戳下了眼睛的兒子陶冬,都在座位上。


    我把雞蛋籃子遞給了他老婆,然後坐下來。


    “來就來唄,還帶雞蛋。”他老婆笑著對我說。


    我也強顏笑道:“沒事兒,壓壓驚!”


    我看了看他兒子陶冬,現在眼珠子上還包紮著,但是我感覺他對我的態度已經有些轉變了,最起碼能正眼看我了。以前他見到我張口就是一頓臭罵。


    看來昨晚上祠堂發生的命案,對很多人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陶邦往我碗裏夾了一塊雞腿,還沒到我碗裏來,我就把碗挪開了。


    “邦叔,我爹他頭七還沒過,我不能沾葷腥。”


    “哦……對對對,你看我這豬腦子。”陶邦用手掌拍拍自己腦袋,然後把雞腿放到陶冬的碗裏。


    隨後他舉著一杯白酒對我說道:“阿永,邦叔現在正式跟你道個歉,你和你爹,都是對的。邦叔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你們阻止村民進祠堂是有原因的。但是,你總得讓邦叔知道個明白呀?”


    我看著他說道:“邦叔,說句話你別不樂意聽,這陶家村的祖先祠堂,雖然供奉的是列祖列宗的牌位。但是呀,這祠堂壓根就沒幹淨過!”


    啪嗒……


    陶邦一聽我這話,瞬間石化,那白酒杯子在手上落到桌麵上給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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