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以差一刻戌時。


    司徒遠負手攥著本書繞到正堂間,那女人千叮嚀萬囑咐說不得遲到,換好了衣物,隨手捏了本書即步來了。一腳邁入堂間,正看見司徒一司徒墨落坐右端,二人皆是垂首不語。


    眼見這場景,不由得皺緊了眉,暗道這對兄弟年少時還能話上幾句,偏年長了後,各自都安靜了下去。恰司徒遠更是個安靜的,想著這麽一時半刻等下去,正堂卻也能變為寂靜清冷的靈堂。苦笑他自己出了莊裏的靈堂,又回了自家園子裏的。


    “父親,安。”二子齊立齊聲,皆是恭恭敬敬。


    “嗯。”微一點頭,直入正座首位,撩袍而坐間,淡淡掃了二人,“都坐吧。”


    司徒墨遵以長幼先後,等司徒一穩坐後,方才落座。司徒遠麵前雖已攤開書本,卻也將司徒墨的行止淡淡收在眼底,不無欣慰。可見那女人雖以玩鬧為先,卻也著實教養出個好苗子。然這男生女相的妖美……實有違家綱。無奈生成這般模樣怪不得她,養成這模樣,卻是與好男色之某某脫不開關聯。思及此,寬慰一笑,慶幸自己也是頗有幾分姿色的,否則實難降服那某某之女。


    某些大男人自信心高脹時,一抹小身影懷裏揣書徐步而至,邁入間行以大禮,言聲朗朗:“允暄請父親大人安,請二位兄長大人安。”問安禮數,皆是要麵麵俱到的,這是他司徒允暄的習慣。


    回神間司徒遠亦對上來人,平緩道:“不入書齋,怎跑了這堂屋來。”


    “回父親大人的話,奉娘親之命,戌時定要候在此間,說是男人們間的議事。”想也鬱悶,正書著前日裏外公留的帖子,就見她那女人大搖大擺而入,話嘮了一番,硬生生落下個死命令。


    “唔。”嘴上這番應著,心裏實也糊塗,小允這乳臭未盡的毛小子算哪門子男人。良久,想起兵部舊案,目色微轉向司徒一:“兵部調職的折子我壓下了,彥大將軍上疏意欲破格提升職方主事晁恭為兵部僉事,監軍山海。確以實奏無虛?!”


    司徒一忙偏過半個身子迎上,神色淡定:“彥帥是以此意,那晁某確也是夙攻兵略,武藝騎設皆為上上等。其人又以清廉為名,彥帥任其為登壇之才,並予厚期。”


    “你與那晁恭可以舊識?!”司徒遠聽罷,隻問及二人之交。


    “倒有幾分交情。”司徒一誠然相告,隻言語一轉,複又苦苦勸道,“時以朝廷用人之際,父親繼已探實,還望早早通了那折子。由其上任為國所用,備陳關上形勢及方略,禦守山海關鎮撫朝廷忌憚外侵之心。”


    “情之合乎,卻是以未通吏審,法理不端。”司徒遠凝眉而道,“我自也相信彥大將軍的眼光,隻此事急不上一時,仍需以吏法層層審議再為定論。”


    正以戌時一刻,樓明傲姍姍來遲,奪門間聽此番官調之論,一敲門板:“家不言國事!可都還記著。”一番嘴臉,頗有幾分夏夫人的容樣。


    司徒墨對做官本就無興致,由著他們言語來去聽得頭大,好不容易等到當家主事來了,忙討好的迎上去請母親入位,一路扶持,甚至親自為其推椅侍座。司徒遠一手搭在茶案上,見司徒墨殷勤如斯,不由得有些吃味,總歸是自己的兒子,卻也不見他如此迎過自己幾時。隻麵上不動,淡淡看上坐穩於身側的樓明傲:“怎還把允暄一並叫著了。”


    “司徒家的男人都是要到的。”樓明傲正襟危坐,坦然相道,掃了在座各人,直入主題,“山莊出了個女人,大著七個月的肚子,口口聲聲說是司徒家的種。今兒你們老少爺們都在,四個人,一個都不準逃,挨個挨個審。審不出個所以然來,夜裏都給我餓著。”


    在座四位大小爺,兀自沉默下去。司徒允暄隻覺得這事與自己八杆子打不著,想著早些回齋子臨帖,不跟這群辦壞事的男人混,揚了聲音道:“母親大人,其實這事——”


    “要不得你先說,沒個尊長之分啊。”樓明傲瞪眼喝住那小子,不管是不是他,隻要是司徒家的男丁,都要過個形式。


    司徒允暄把後話咽進了肚子,眼神怨念的飄向一端,他全當來受教育了。


    “由你先來。”冷冷扭頭看向司徒遠。


    司徒遠隻覺得自己額頂要被某絲火辣辣的目光穿爛了,由著書中抬目,淡淡道:“還審?!”他盡是招了的,沒碰即是沒碰,還能說得再清楚些嗎?!


    “我沒碰她。”忍不了堂中四人逼問的眼神,咬牙再言了一番。


    “誰?!”樓明傲聲音一寒。


    “沈君慈。”


    “連著一並說。”


    唇角微抖,再咬牙:“我司徒遠絕未碰過她沈君慈。”


    “可有呈堂佐證?”她依然認真,無論怎個說法,那終歸是他的女人,司徒遠是以逃不開最大的懷疑。


    “溫步卿說那孩子七個月。隻七月前,我人在江淮災地,實難有這分身之術。至於佐證,江淮數千災民,隨侍楊回皆能相證。”言著又將目線扯回書中,手邊淡然端起茶盞,送入一口。


    樓明傲秀眉微揚,索性回身看向司徒一,眼神凝重下來:“該不會…是你小子吧?!我就說要早給你找個女人,結果還是來不及,還是出事了吧。”


    司徒一皺眉間忙回道:“母親,七月前正以朝中更職,我隨彥大將軍駐守京北都營團練眾兵,何以脫身?!”


    這廝亦有理,樓明傲凝眉沉個半晌,手邊熱茶已涼,沿著杯簷轉上半分,抬眸間正與司徒墨視線相撞:“墨墨,娘親我養你這麽大不容易。司徒家惡行品性你學去什麽不好,偏偏要學這行偷女人?!”


    翻下另一頁的司徒遠微有皺眉,是以何時,偷女人同司徒一門有了牽聯?!


    “娘親,七月前——”司徒墨索性學起父兄語氣。


    人人都能編出個是或不是的不在場言辭,這案子倒也審不下去了,玉臂一撐幾案,揉眉道:“別再用不在場說事,換個新說辭。”


    司徒墨睫子一沉,耳畔後竟升起幾絲暈色:“娘親,有句話兒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就是了。”回得倒也痛快,小手攥上銅紋杯盞灌了口茶。


    “兒子不喜歡女人。”


    “見天的畫美人,你不喜歡美女能畫得那麽好?!”


    “兒子…似有斷袖分桃之癖。”


    杯盞落地,濕漸濡裙,樓明傲心痛之餘,如墜地獄,自年幼即頗為看好的兒子竟被自己教育成了龍陽之好,實不知自己還有幾分顏麵。司徒遠隻淡淡掃了眼司徒墨,卻也知道這孩子隻是隨口找個理由應付罷了,想也是這女人逼人太緊,隨意一個解釋全然混不過去,索性連茲等話語都言出了。


    司徒墨退後,即是司徒允暄迎上,小身板挺得比直,衝著母親一禮,朗聲道:“回母親大人的審議,兒子七個月前實無不在京城之證,更無兄長言之癖好。所以兒子無語相釋,隻有事想問。”


    樓明傲本就未把這廝當回事,一揮手則道:“問。”


    司徒允暄淡淡皺眉,回了身子迎向司徒遠:“此等還問題還是問父親大人為好。”


    “唔。”司徒遠複由書中抬了目,淡然接上,“問吧。”


    司徒允暄恭敬一禮:“父親大人,兒子不知…倒是如何讓女人大肚子啊?!”


    “那什麽。”不等司徒遠回應,樓明傲袖子一甩,琢磨出這小祖宗是起抗議了,索性成全他,“你可以隨心所欲了,回你的齋子臨帖去,這兩天都別讓我看到你。”見了他,則頭痛!


    (這一章,寫著純粹是為娛樂的。要不是因為劇情發展需要,都有心當作番外了。嗬嗬,親們也可以當作番外看啦~~~)(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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