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傘下,遮住了樓明傲的全身,司徒遠露出了大半個肩身。


    “相公,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司徒遠並沒有隨著她的話抬頭,因為今天是初一。


    “相公,你近來很抑鬱?!”


    “……”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相公你抑鬱不好,因為你本來就不喜歡笑,你一抑鬱,天就哭了。看見沒?因為你,雨才下得這麽大。今天我還跟小溫爭辯來著,我說人活著就要受苦。孟子都說了什麽什麽來著,就跟我這話的意思差不多,雖然我不大喜歡文縐縐的論調,不過看在孟老先生跟我有些共通的地方,我還是讀了不少他的文章。他說了,相公抑鬱,相公受苦,相公就是要幹大事的人。相公你有什麽苦水,就倒給我喝吧。相公,你喝不喝糖水,我熬了一鍋,帶了一壺來。”說著就要去翻自己的包裹。


    司徒遠看著自娛自樂的樓明傲就跟看戲一樣。


    “相公,我很煩嗎?”


    你才知道嗎?司徒遠握拳咳了咳:“你總是裝出很煩人的樣子。”


    “這麽說,相公不覺得我煩嘍?”


    我有這麽說嗎?司徒遠再咳。


    “我知道我很煩人的。從小,父親恨不得把我扔到房頂上。我的師傅從沒有教我超過一個月的。嫁人了也把丈夫煩到忍受不了,他天天說要毀了我,還在我麵前跟一些爛女人胡搞亂搞。我做人很失敗,當時連自殺的心都有了,結果……”


    “……”司徒遠微微低了頭看她。


    “相公你很好奇嗎?”樓明傲猛然抬頭,對上司徒遠的目光。


    “不好奇。”齒間吐出三個字。


    “可你都低頭了,說明你有反應。”


    “因為你頭上有泥糞的味道。”


    樓明傲著實受了打擊,訕訕的低了頭,把剩下半壺的糖水亦灌了下去,本來好心留給他喝的,看來現在不必了。


    “然後呢?”司徒遠還是忍不住問了。


    樓明傲狡黠的笑了:“相公還是好奇。”


    “我好奇那個男人。”


    “噢,後來那個男人就真的把我殺了。”


    樓明傲講完了這一句,雨突然停了,她繼續從包裹中翻出張油紙,鋪在地上,拉著司徒遠坐下:“相公,我有點累了,我靠著睡一下好吧。”


    說了一句還真是不會多一個字。司徒遠被拉著坐下,樓明傲拉過他的手讓他攬著自己,想尋個姿勢靠著。司徒遠慢慢轉頭,看著這滿腦子稀奇古怪的女人,攬著她的手突然緊了緊,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司徒遠緩緩垂在頭,“講下去。”


    狠狠得意了一回,樓明傲湊到他耳邊,聲音很輕:“我死了,然後就成了相公的女人。相公你說這個故事好不好玩?”


    “不好玩。”司徒遠回頭繼續看向遠方,“你還是睡吧。”


    “我以為相公會安慰我呢。”樓明傲癟癟嘴,從包裹裏摸出一條毯子扔上去,“我們一起蓋吧。”


    司徒遠簡直想問這女人到底是來這做什麽?春遊?還是野營?!


    “相公,你是不是想娘親了?”樓明傲故作天真眨著眼睛看著他,“我不嘲笑你,我也想母親了。想娘親的孩子是好孩子,不想娘親的孩子沒人疼。這是我娘親的原話。從前雖然不覺得,其實她真的挺疼我的,我做了那麽多錯事,她也不過是把我數落了三天三夜而已。”


    “你做了什麽?”難得司徒遠竟然主動提問了。


    “不過是把她的嫁妝拿去當了開了第一座銀莊,她打馬牌的時候拆穿她耍老千,她跟爹爹吵架的時候,我收拾行囊鼓勵她離家出走,然後霸占她的屋子。”


    “三天三夜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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