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愣在一邊,一頭霧水。


    他明明記得匣子裏隻有一張紙條,怎麽到了觀魚老人的麵前,就變了一個模樣。


    難道是他滴的那一點血有關?


    匣子打開,出現了一枚冰藍色的藥丸。


    觀魚老人眼底狂喜,著急忙慌的將那一枚丹藥塞入嘴裏,根本不怕這藥有毒。


    陸揚站在一邊, 隱晦的打量著老者。


    在服下那枚丹藥後,老者麵色忽然紅潤,蒼老的身體裏似乎有雷霆響動,如雨後驚蟄,澎湃的生機灌入了他幹枯的肉體。


    鬆弛下垂的皮膚開始圓潤光澤,枯槁的肌肉變得充盈,身軀如充氣球似的一點點壯大, 陸揚原本是平視著老者,然後目光緩緩上移,下巴微抬,變成了仰望。


    瞧著眼前這將近三米的魁梧巨人。


    陸揚捫心自問:“這特麽是老人?”


    “好險,好險,差點就死了。”


    巨人聲音乍響,如滾滾天雷,與剛才的細蚊之音成為了鮮明的差異,截然不同。


    這巨人約有三米高,膀大腰圓,肌肉如岩石堆壘,流線分明,盤虯交錯,富有力量。他須發皆白,蒼老的麵頰變得年輕了幾分,一雙眼睛如皓月星辰,散發威勢。


    長舒一口氣,白色氣柱從他鼻孔裏噴出,沾到一邊的竹葉, 迅速變得枯黃幹燥。


    “小子, 你來的正好呐。”觀魚老人心情大好,剛想拍一拍陸揚的肩膀,一看自己這副模樣,立馬收攏身軀,鎖緊骨骼肌肉。


    一具三米的魁梧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攏縮水,緩緩倒退,化作了兩米左右的正常尺寸,雖依舊昂藏,卻也正常不少。


    “前輩,你這是……”


    陸揚不知道自己變成了送寶童子。


    他來這裏都是按照師父給的紙條指引來的,完全不知道會發生這一幕,心中想好的措辭一時沒了用武之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很不錯。”觀魚老人輕輕拍了拍陸揚的肩膀,“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規矩我都懂,黃老有什麽命令, 想要讓我幹什麽?”


    陸揚看他頭頂上的藍線, 不像是在說假話, 便放鬆了心裏的戒備:“老前輩, 黃老說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你,所以……”


    “沒問題,既然是黃老的囑托,我自然會行守承諾,那不知小兄弟遇到了什麽困難?”


    觀魚老人很豪爽,還未等陸揚完全說出口,一拍胸口,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既是如此,那晚輩就先謝過前輩。”


    陸揚抬手作揖,先承諾下來,以免對方後悔。他沒有刻意去詢問剛才是怎麽回事,從對方的言行舉止,觀魚老人必然與自己師父有著某種交易,至於是什麽交易,陸揚沒興趣知道,反正自己師父不會害自己就行。


    他斟酌片刻,徐徐開口道:


    “我希望前輩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幫我鏟除一個人。”


    “哦?什麽人,說來聽聽?”


    “雲王府大管家!”


    “這……”


    觀魚老人白眉微皺,氣息微凝,沒有臉色大變,也沒有露出反悔,隻是凝重道:


    “小兄弟,這雲王府大管家可不是個好惹的家夥,我想在這太雲州實力能勝過他的恐怕沒多少,說實話,我不是他的對手。”


    陸揚意料不差,沒有露出失望。


    在剛才他就感覺到觀魚老人氣息雖強,但離大管家還差上一截,雙方實力沒有懸殊太大,最起碼他逃走應該是不成問題。


    “前輩誤會了,我並沒有打算讓前輩一個人去獨戰大管家,這其中還有其他人相助。”


    觀魚老人目光一閃,曉有興趣的望了陸揚一眼:“小兄弟,看來是早有打算,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靜候佳音,你什麽時候準備好就來知會老夫一聲就行。不過,事先說好,要是打不過,老夫可不會死磕,萬一老夫要跑的時候,小兄弟可不要怨我。”


    “這是自然,趨吉避凶,人之常情。”


    對於這個結果,陸揚可謂是十分滿意。


    他願意出手,就意味著堵上了自己的家底,一旦沒有徹底鏟除大管家,那觀魚老人就要麵對暴雨般的反攻,剩下的路,隻有離開安河郡,放棄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地盤。


    正是因為如此,陸揚一開始就做好了铩羽而歸的準備,畢竟這些活了數十年的武師,哪一個不是人精,以陸揚的道行,起碼要周旋好久,結果沒想到如此順利,說到底還是師父的名頭與那藍色小藥丸幫了他很大的忙。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打擾前輩了。”


    陸揚一拜,就要告退。


    名單上還有幾人,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接觸,不可能每個人都像觀魚老人好說話。


    他打開了房門,一道冷箭忽然迎麵射來,陸揚腦袋一歪,箭羽擦著他的鬢間秀發,激射而出,釘在了後麵的牆壁上。


    觀魚老人臉色突然一沉,他早就感覺到外麵聚集了不少人,本以為是來迎接他出關的,但看這勢頭明顯是要造反啊。


    陸揚躲過暗箭,抬頭向外一掃。


    庭院外,牆頭上,出現了一個個人影,他們全都不約而同的弓拉滿月,對著屋門。


    陸揚目光一瞟,原本門外的梁雲不知所蹤,而還沒等陸揚收回目光,一道冷喝在人群響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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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箭玹緊繃的聲音乍然響起。


    無數根箭雨齊齊飛射而出,陸揚眼底殺機一閃,剛要有所動作,一隻大手從他一側伸了出來,藍色波紋從掌中迸發出現。


    這波紋如水麵漣漪,極速擴散,一旦波紋拂過飛射而來的箭雨,所有箭支凝固在半空中,陸揚抬頭,隻見觀魚老人的厚重手掌打了個響指,全部箭雨統一步調,調轉方向,朝著來時的路徑,激蕩射去。


    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腦袋齊齊被箭雨射爆,血色緋紅侵染了牆頭,亦如那門外的紅色染布,令潔白的牆皮換了新裝。


    至此一瞬,牆外之人盡數死絕。


    連自己人都下那麽狠的手……


    陸揚收回了之前對觀魚老人的評價。


    “障礙已清,小兄弟你可以走了。”觀魚老人聲音沉悶,聽不出喜怒,“正好,我要清理一些垃圾,就不留你在這裏做客了。”


    陸揚聽出弦外之音,抱拳道:


    “那晚輩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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