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沈一春亡妻的妻妹,於香卉本來顧著沈一春的長子,阻撓沈渚的生意,在沈渚頂著壓力,與郭璞合作盈利,獲得沈一春信任後,於香卉卻成了沈一春的三房。


    懷上孩子後,於香卉倒是收斂了。


    其實於香卉此前的所作所為哪裏瞞得過沈一春,隻是把這當做對沈渚的考驗罷了。而沈渚與他同父異母的大哥關係其實不錯,於香卉終究眼界淺了些,以為兄弟二人一起便要爭權,但以沈家的家底,足夠讓兄弟二人放開手腳,眼下沈一春長子管著漕運,沈渚這邊聯絡燃料司,二人之間的合作也愈發默契起來。


    作為持有幹股的合作方,李不琢自然樂意見到沈家興旺。


    宴席過後,於香卉扶著肚子進屋,那位腆著肚子,胖得很緊的沈會長貼心將三房夫人送走,而後與李不琢單獨走到後花園。


    沈家乃豪商巨富,從外邊看沈府並不出奇,入府後,也並非如暴發戶般處處彰顯著富貴,但不經意間總能讓人發現驚豔之處,譬如此刻李不琢站立的亭子邊上,那一片看似普普通通的,在初春仍青翠欲滴的天心蘭,在識花之人的眼中,每一株都要數萬錢往上。


    “我原以為沈渚那兒子不是從商的料,卻沒想真讓他做出了一些事。”


    亭邊,身著墨綠色大緞華服的沈一春看向李不琢,笑道:“當初他來找我要錢時,說你和我是舊識,所以他才這麽相信你。這倒是有意思了。”


    李不琢和沈一春對視一眼,厚著臉皮笑道:“至少現在沈會長認識我了。”


    “堂堂蕩劍侯光臨寒舍,我怎敢不認識!”沈一春嗬嗬一笑,雖然以他的財力,能掌握的權勢已不下一方大員,但多年廣交人脈培養起來的氣度卻讓他毫無架子。


    說著,沈一春又收拾起笑意,問李不琢道:“白益近日遭難,此事你應該知道了。”


    李不琢點點頭:“知道。”


    沈一春嘖嘖稱奇:“想不到楊煉這般心狠手辣的人,竟會因為一紙七罪疏,在禹殿中大怒,一掌打碎了大殿下的赤銅鼎。真是大快人心呐!白益此舉可謂開了先河,讓楊煉威名大減,真義士也!”


    “正因如此,楊煉若不報複,有白將軍開路,其他人也不會太畏懼他了。”李不琢頓了頓,“白將軍處境堪憂啊。”


    “未必。”沈一春卻搖搖頭,雙眼微眯,“白益他越是在風口浪尖,就越安全,而且,徐門又豈是吃素的。”


    …………


    打沈府離開,李不琢坐照自觀,繼續修行。


    識海中那枚聖言劍字仍在緩慢消磨,但李不琢原本的打算卻要落空了,這枚聖言劍字越被消磨,卻越發穩固,就像包著鐵心的隕石,眼看已快要磨不動了。


    甚至劍種所化的陰陽二劍,有些反被磨損同化的征兆。


    李不琢連忙停下陰陽二劍,隻鎮壓著聖言劍字,不再輪轉。


    “是我劍道境界不足,這聖道之劍比我的劍道更完整,好在它對我沒有敵意,才能被我安分鎮壓下來。”


    從修行中醒來,又是夜深,李不琢推窗看了看天色,披上大衣推門而出。


    元日燈會隻舉行一日,下一場持續兩日的花燈就是一月後了,新封府上城安靜悄然,隻有懸車緩緩滾動,街邊零星酒館門口懸著蓋竹箬的紅燈籠,門裏隱約可見的歌姬衣著暴露,十分敬業。


    李不琢穿過黑暗中的街巷,再入神將府,驚訝見到白遊這廝竟又早到一步,也沒進去,反而在馬車邊等著他。


    “昨日回去後,我可是請教了族學先生,除了吃飯都在鑽研學問,今夜你就等著對我刮目相看吧。”白遊一見李不琢就肆意大笑。


    二人同入神將府。


    白益枯坐燈前,閉目養神,見李不琢和白遊來了,便示意二人坐下,道:“昨日我講的那些,你們可有溫習?”


    李不琢剛要說話,白遊搶道:“溫習過了。”


    白益詫異地看了白遊一眼:“那好,我考考你,太古軒轅氏滅九黎時所創八陣之形後世演化出了幾種,又分別有何改變?”


    白遊張了張嘴,又失落起來,李不琢聽出這問題比昨夜最後問的那些還難,他尚且還會鼓勵白遊幾句,而白益這個做二叔的,打擊起白遊來還真是不留情啊。


    “你的事等會再說吧。”白益微微一笑,“李不琢,你來答。”


    李不琢不假思索便將八陣源流說出,緊接著白益又從細節深入發問,引申至術法、實修等層麵。


    不過這一夜的問答隻持續了半個時辰,白益便示意李不琢停下,道:“人力有時窮,諸家典籍浩如煙海,你能讀到這個地步,應付府試已綽綽有餘了。”


    說著從書桌邊拿出一卷寫有蠅頭小字的白玉箋給李不琢:“這上麵提到的各家典籍的卷數,我未標注的,你隻需多讀幾遍,記牢了就好,至於朱筆標注了的,都要吃透,也要針對著找一些前賢注疏或文章來看。”


    又指向桌邊的一摞書卷,對沈渚道:“這是我連夜從諸子百家典籍中抄錄下來,都做了注解和引申的,你要在這一月內讀下來,難度對你來說剛好,若隻求中第,也應該足夠了,但這一月間,你的煉氣修行也不能放下了。”


    白遊看見書就發昏,不由暗暗叫苦,一咬牙,又重重一點頭。uu看書ww.ukanshu


    針對李不琢和白遊,白益要求不同,處理也不同,李不琢心中感動,白益幫白遊是出於血脈,幫他卻也能做到這份上,不由起身施禮道謝。


    “不必如此,我也有私心。”白益示意李不琢坐下,“接下來,我便與你們說說府試的消息,有些消息至關重要,甚至抵得上寒窗苦讀十年。”


    白遊一聽有便宜占就來了勁,雙眼放光。


    白益道:“府試不同於縣試,縱使中了舉子,洞天宮也不會發下煉氣術法門。換句話說,舉子得到煉氣法門的機會,就包含在府試過程中。我修的這一門大圓滿明月光王身,便是當年府試所得,乃鬥姆濁世觀上乘法門,甚至洞天宮,乃至玄門歸真讖緯二派的宗觀中也沒有收錄。”


    李不琢和白遊皆深知法門的重要性,齊聲問道:“如何在府試中獲得法門?”


    白益搖搖頭:“府試舉子皆須以道心立誓,不得說出府試細節,以防舞弊,我至多能提點你們的,便是這一月間,你們要多讀書,越古,越看不懂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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