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園的桃花雖然珍貴,卻遠遠比不上已經成熟的蟠桃,更何況眼前這位孫真君還是玄穹高上帝麵前的大紅人,瑤池的嬌客?更何況土地公就沒有不好酒的,花果山啤酒的名氣好大,他早就饞得不行了。


    幾大甕花果山自釀啤酒換來了足有上百朵桃花,王母送的那根玉帶用來收藏這東西真是太方便了,不但空間廣闊,更有防腐保鮮的作用,孫大空采花采得性起,專挑那些九千年等級的桃花下手,最不濟也得是六千年的,眼看就有成為天界第一采花高手的趨勢。


    蟠桃園土地看得心驚肉跳,好說歹說才讓孫大空停下了他的采花大業,笑嘻嘻告別了一臉幽怨的土地公,心滿意足地回到真君府中。


    出奇的是觜火猴、天蓬和哪吒這三個家夥竟然沒來賀他的新府,倒是有不速之客冒昧登門。孫大空剛回府不久,就有天官來報:“啟稟真君,現有托塔天王李靖求見......”


    這個天官是天庭配享給他的下屬,頂著個鯉魚腦袋,嘴邊卻生出幾根龍須,估計是剛跳過龍門不久,勉強算是龍族,卻非真龍。能夠被分配到真君府,已經算是十分的前程。


    孫大空看看這條化龍,微微皺眉道:“你是怎麽做事的?就不會說我不在麽?”


    李靖在這個時候登門,顯然是要和他攀交情了。


    按說以孫大空和哪吒的關係,就是親自迎出三庭都是應該的,可李靖跟哪吒關係微妙,孫大空對他也沒多少好感,今日本是不太想見他的。


    “回真君,那李天王已經是第三次來問了,還帶來了許多禮物......”


    鯉魚頭壓低了聲音道:“前門的兄弟們看了,有一件法寶玉如意,還有千年的山芝、人參,那何首烏都是成了人形的,還會張開口哇哇學孩子叫......


    真君,都是好東西,咱們真君府開府不久,府中底蘊尚且不足,卻是不要白不要啊......”


    這些化龍說起來好聽,什麽鯉魚跳龍門一朝上九天的,其實在天界的地位比那些受了招安的下界妖怪也強不到哪裏去。


    上天後通常都是被分派為各種雜役,運氣好的才能入得各位正神府中,從此就和神主綁在了一根繩子上,是真正的‘主榮臣貴、主敗臣死。’


    這條鯉龍能夠進入炙手可熱的孫真君府,正不知用了多少手段和人情呢,他的前程可全係在主人身上,自然是處處真心為孫大空考慮。


    “嗬嗬,你這條小泥鰍倒是貪心得很,不過本真君喜歡。”


    孫大空微笑道:“也罷,就請那李靖至後花園涼亭來見罷,準備些精細的茶點待客......”


    “遵命。”見孫真君竟沒有出府迎接的意思,鯉魚頭心中奇怪,卻不敢多問,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你叫什麽名字?”


    孫大空叫住了這條化龍。


    “回真君,小的乃是下界鯉魚化龍,剛剛躍過龍門不久,如今還未曾有個名字......”


    “既然你本體是條鯉魚,以後就叫做‘李漁’罷。如今府中還沒有主管,本真君看你倒也精細懂事,就先做個代總管好了,若做得好,日後本真君自然將你轉為正職。”


    鯉魚頭聞言大喜,轉身‘噗通’跪倒在孫大空麵前,連連磕頭道:“多謝真君抬舉,小的願為真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嗬嗬,倒還是個識文斷字的化龍。行了,去做事罷......”


    孫大空起身去了後花園,李靖此來必有所求,自己該端著就得端著。


    李靖在真君府新任總管的帶領下一路走入後園,遠遠見了孫大空便拱手笑道:“孫真君喬遷新府,恭喜啊恭喜。”


    “哎呀,區區小事,怎能讓李天王親來?你這該死的鯉魚頭,如何不早早來報,好讓本真君出府迎接?真是豈有此理!”


    孫大空笑嘻嘻迎出涼亭,親熱無比地拉著李靖的手道:“天王親來,令小弟蓬蓽生輝啊,誠惶誠恐、誠惶誠恐。”


    李靖笑道:“是我來得匆忙,卻是怪不得這位李總管,孫真君萬勿如此,否則倒讓李靖心中不安了。”


    “哎,這也就是天王為人寬厚、乃是天界一等一的君子,看天王麵上便算了,否則定要狠狠懲罰這廝!”


    孫大空衝李漁甩個眼色:“滾遠點,本真君看到你就有氣!”


    李漁平白挨了頓罵,心裏卻是無比舒服受用,十萬八千個毛孔都樂開了。真君如此痛罵他,那就是拿他當心腹了,這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來的好事啊!


    孫大空牽著李靖的手將他引入涼亭,笑道:“天王快快請坐。哎呀,這是怎麽話說的?我和哪吒兄弟平輩論交,說起來還得管您叫一聲伯父呢。


    原就該我這個做小輩的去登門拜訪伯父才是,如何倒讓長輩親來?慚愧慚愧。


    李伯父啊,快嚐嚐我這府中的香茶可合口味?這‘雪芽春綠’本是玄穹高上帝所賜,我也是第一次喝呢。”


    聽說是高上帝所賜,李靖自然是喝了半口就連連誇好:“真君千萬不要如此稱呼,你我同殿為臣,李靖如何敢居長?若再如此,李靖唯有退去了。”


    “哈哈,既然如此,我就還是稱您李天王,隻是對不起哪吒兄弟了。”


    “本該如此,本該如此......哎呀,今日可是個好天氣。”


    “天王說得是,今日天氣真好,哈哈哈......”


    兩人各懷鬼胎,閑扯了好一通沒用的,從天氣扯到瑤池盛景、披香殿的美食,再到孫大空的新詞格律,最後老孫硬生生喝著茶誦出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的佳句,李靖連連的叫好,巴掌拍得震天響。


    孫大空是打定了主意,這老油條既然不肯先入正題,自己就跟他閑扯,說到扯淡,老孫怕過誰?當年那也是上過圓桌派的專家呢......


    “怪不得連瑤池金母也對孫真君另眼相看,若非真正的才子,如何寫得出這般妙句?不瞞真君,在那淩霄論辯之時,李靖便被真君深深折服,當真是相見恨晚啊!”


    李靖滿臉的誠懇,一副要把心掏出來的樣子,太讓人感動了。


    孫大空歎道:“天王啊,早就聽說你威震南天,乃天界第一等的大忠臣,本真君與您也是神交已久哇!”


    “哎,你我既如此投緣,李靖也就直言了!今日前來,正是有一事要提醒真君呢......”


    “哦?如此說,天王此來完全是為了我?”


    孫大空一臉的震驚:“還請天王不吝賜教,我必洗耳恭聽!”


    “李靖此來,既是為了孫真君,也是為我三界之變,為一己忠心!”


    李靖歎道:“孫真君淩霄論辯,uu看書ukanshu字字珠璣,非大智大忠不能為也......”


    “您過獎。”


    “真君勿謙......三界積弊久矣,難得真君如此胸襟擔當,花果山敢為三界先,李靖是既敬且佩!我天庭忠臣,真君當為第一!”


    說到激動處,李靖雙目微紅:“這樣的壯舉,李靖自然是樂觀其成,更願為真君襄助。可是啊......真君可曾想過,若花果山變法成功,日後推而廣之,可是要得罪了這大半個天庭的神仙?”


    “竟有此事?”


    孫大空忙道:“哎呀,這可有些不妙,還請天王多多指教。”


    李靖輕笑道:“好說好說,依李靖看來,花果山變法自然是對三界有利,真君因此得高上帝看重,自也是樁大好事。


    可是真君有沒有想過,若花果山變法成功,日後高上帝必將新法推廣於三界,那時凡間多歸於自然,不再需事事依靠天界,天庭眾神的香火供奉必將會因此減少?


    眾神自然不敢去怪高上帝,到時豈非是要怪上真君?


    李靖擔心啊,到了那時,真君會成為眾矢之敵!若是惹起眾怒,怕是高上帝和王母也保不得你......


    真君賢弟啊,你難道沒有聽過那南瞻部洲也曾有過一次變法,變法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商鞅,他的結局可是五牛分屍......”


    嗬嗬,這就叫上俺老孫賢弟了?


    聽著李靖的話,孫大空隻是心中暗笑,幸虧哪吒也沒拿這李天王當爹,否則這輩分還真有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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