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下朝後去了阮府,今日在殿上,皇上一直龍顏大悅的模樣,二皇子那邊傳來的都是好消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阮府的下人很快備好茶點,陶大老爺和阮大老爺兩人坐在軟椅上,麵色都有些凝重。


    “我們陶家始終欠下二皇子兩個情,不得不還。”


    阮大老爺擺擺手,“不盡然,二皇子選的是陶家,而不是別的人,隻能說他眼光狠。”


    “怎麽說?”陶伯全問道。


    阮大老爺笑了笑,“要說動武還是你行,可動腦就比不過我們文官。”


    說著壓低些聲音,“陶家走了那麽久的下坡路,長時間被皇上視為一根刺,拔掉又不敢,不拔又疼。可血書的事情,當時兵行險招,誰也不知道後路將如何。明明看似入了絕境,下一刻二皇子卻能讓皇上態度逆轉。且先不說他的能力,朝中原先那樣一邊倒的局麵,連皇上都被迷了心,而二皇子卻一雙慧眼,能看清你們陶家才是忠將,已經很難得。”


    阮陶兩家交好,兩位老爺說起話來也從不做虛偽的那一套,好便是好,差便是差,什麽話都是直接的說。


    陶伯全承認的點頭,“弘朝忠義之人不少,二皇子慧眼是不假,但心也很大,並不止是因得陶家盡是忠良,也不全是因得我手中握著的那一點兒兵權,二皇子還看中了我父親麾下的死忠。”


    “江山社稷,若是落在太子那樣的人手裏,不堪設想。”阮大老爺重重地吐口氣。


    書房的門忽而一下打開,兩人對視一眼,警惕的站起來。


    “兔兒呢,淵哥兒的兔兒呢!”


    原來是阮成淵。


    兩人都鬆了口氣,阮大老爺幾分無奈。看著阮成淵跑進來認真得要命,四處找著他口中的兔兒。


    阮大老爺道,“易媽媽呢,把淵哥兒帶出去。”


    “父親,淵哥兒的兔兒跑到書房裏來了!”阮成淵跺跺腳,滿臉氣惱,“淵哥兒看見它進來的,一定要抓回去!”


    前幾天確實有看到阮成淵抱著一隻雪白的小兔子在玩,阮大老爺見他這著急的模樣,擺擺手。“罷了,你找吧。”


    阮成淵高興的點頭,找了一會兒到了門口。把門一下子關上,“可不能讓兔兒再跑出去了。”


    阮大老爺轉頭繼續和陶伯全說著話,“可二皇子還是讓人看不透,之前禦史大人拿到了秘密的消息,二皇子不日就要回來。皇上也知曉這個,不過在大殿上並未提起。你說二皇子為何這樣匆匆地趕回來?那邊的隱患並未完全消除。”阮大老爺說著重重地歎口氣,“也不是不能再派人去,可二皇子做就要做完,做足,半途而廢和本就不做。在皇朝裏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區別。”


    “隻是一些邊邊角角的小事情未處理完罷了,我深信二皇子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緣由的。而且此番前去他所贏得的民心民意,已是無法預計。”陶伯全倒不這麽認為。“剛剛也說過,當初二皇子看似無害的接近我們陶家,我本以為他真的隻是無聊了溜到我們陶家,可細想起之後一係列的事情,除了那絹帛以外。其餘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走著。”


    “無論如何,這一番回來。平寧侯必有動作。”阮大老爺擺了擺手。


    “我會讓人看著的。”陶伯全道,“禦史大人那邊的消息一到我手裏,沿途我便安排了人,二皇子自身的武藝我試過,雖不至於高深莫測,但自保還是足夠。”


    “我是擔心以後的路。”阮大老爺說著望向窗外,麵色愈發的擔憂。


    “啊,兔兒找到了!”阮成淵興高采烈的指著窗外,陶伯全好奇的往外看,可也沒見什麽雪白的兔子。


    “太調皮!”阮成淵也沒給阮大老爺和陶伯全福禮,和來時一樣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淵哥兒還是這般活潑的性子。”陶伯全是看著阮成淵長大的,對他這個模樣多少也有惋惜之情。但如今卻改了想法,就是這樣至純至性的人才不會卷入是非爭鬥之中,一世活得無憂無慮。


    阮大老爺搖了搖頭,“若他小時候沒有那檔子事,現在也定能有所作為。說不準能和你家勇哥兒並肩同行。”


    兩人都清楚,要真正的站穩腳跟,之後的路慢慢地就會換成下一輩來走,阮大老爺之所以支持二皇子,除了為國的未來,無非還是有為阮家謀個出處的私心。


    阮家沒有可以指望的哥兒,也沒有出什麽妃嬪,饒是滿腹學識,若沒有人在後頭撐腰也都是空話。而阮家與陶家交好,縱使阮家不走這條路,平寧侯隻怕日後也不會放過他們。


    “你家若是與我家走得生疏些,也不至於跟著兵行險招。”陶伯全道。


    阮大老爺擺手,聲音壓得極低,“你當我們阮家是什麽人,等到太子繼位,百姓的生活不知要苦到什麽地步。我們在朝為官,可不就是為了輔佐君王,為百姓造福。”


    …………


    清雅園裏正忙亂著,老太太領著大太太在仔細挑選著東西。


    “大媳婦,你看這個如何?”老太太拿起鶴瓷九轉熏爐,“聽聞德妃娘娘平素總是誦經念佛,她應是會喜歡。”


    大太太點頭道,“再配上成對的上好檀香,應是不會有錯。”


    老太太讓嚴媽媽把鶴瓷九轉熏爐拿起仔細的包起來,大太太扶著她坐上軟榻,“母親,媳婦很擔心。”


    “我也擔心。”老太太揉著前額兩側,大太太忙接手幫她揉,老太太眉間的川字越來越深,“忽而就說要給德妃娘娘辦壽辰,若是別的妃嬪我都不會有什麽想法,可這麽多年了,什麽時候仁孝皇後幫德妃娘娘張羅過壽辰?而且還說要帶著齊英過去。”


    “大老爺在宮裏的人說了,德妃娘娘道現在時局不穩,二皇子還在救苦救難之中,她也那麽多年沒辦過這些,不用鋪張。本是一意要婉拒。”


    “德妃娘娘性情卻是良善和氣。”老太太道。


    “德妃和氣,可皇後……”大太太欲言又止,“不如稱病罷……”


    老太太隻能歎口氣,“萬萬不可,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我們也不是沒去過宮裏的慶宴,齊英性子是冷淡了些,但該有的分寸都有,隻要我們小心些就好。況且原先陶家落難得以翻身,不止是二皇子的幫助。”


    消息來得太急,還好陶家拿得出手的禮物不少,翌日就要起身去皇宮,老太太、大太太和齊英都早早的打扮好,一齊坐上馬車往宮門行去。


    齊眉坐在家裏焦急的等著,待到入夜,老太太三人才回來。


    齊眉迎了上去,老太太和大太太表情凝重,齊英隻抿著唇,看不出什麽情緒。


    齊眉一一的福了禮,老太太一坐下來眼眶就紅了一圈,“怎麽好事都要變壞事!”


    大抵是總算回來了,大太太繃緊的身子也軟了下來,齊眉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她,“母親,到底何事?”


    “皇後根本就是借著德妃娘娘所謂的壽辰,說齊英的親事。”老太太狠狠地道。


    齊眉心裏一沉。


    真的被她猜中了。


    今日在壽宴上,仁孝皇後拉著齊英滿意的笑道,“本宮在宮裏都聽得外頭對你的美譽,今兒一見確是個極好的孩子。本宮見過的閨秀太多,可隻有你能有那樣的擔待和勇氣,說起來,當年皇太後也是這樣讚譽過本宮。”


    意思再清楚不過。


    “總說要防,要防,可鳳口一開,我們能怎麽防?”老太太拉起齊英的手,“苦了你了。”


    齊英微微地搖頭,依舊沒有什麽情緒的樣子。


    齊眉安慰著兩個長輩,好不容易老太太平靜了些,揮揮手,“你們都先回去歇息罷。”


    嚴媽媽把兩人送出去,老太太捏緊了帕子,“孩子們一個二個的親事都這樣被犧牲,我真是止不住的心疼。”


    大太太狠狠地搓著拳頭,“齊眉和蕊兒的親事,絕對不能這樣。”


    說著頓了下,肯定的道,“至少齊眉,我絕對要讓她幸福。”


    “二姐,現在你要怎麽辦?”齊眉去了齊英的屋子,兩人坐在一塊兒。


    齊英隻看著窗外,半晌才緩緩地道,“無論老天怎樣安排我,我都不會認命。”


    清冷的眸子裏忽而一絲柔情劃過,“要嫁那個昏庸的太子,走到這一步,我無所謂,大不了破釜沉舟。”


    齊眉握著齊英的手,隻感覺那瞬間就傳遞過來的冰涼。


    麵上再清淡,嘴上再狠,心中怎麽也無法釋懷。


    “二姐,你別硬撐了。”齊眉忍不住說出來,齊英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對待愛都是這樣直來直去,隻認準一條路,死走到底。


    這樣的局麵,齊英卻還不鬆口。


    “想哭的話就哭罷。”


    齊眉語氣分外的輕柔,齊英對上她的眸子,隻覺自己的偽裝也被看穿,眼眶漸漸紅了起來,“五妹,怎麽辦,你說我要怎麽辦。”


    “會好起來的,還未定下,說不定會有轉機。”齊眉抱住齊英,頭一次感覺到齊英的脆弱,兩人頭靠頭的睡在了一起。


    翌日辰時,齊眉和齊英梳洗好,正要去給老太太請安。


    齊英眼睛都是腫的,顯得十分的憔悴。


    一進屋子,就聽得大太太和老太太說,“今早傳來的消息,算起來這時候二皇子應是已經到城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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