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災?”宇文無忌聽到宇文喜的請求,手裏的筷子不禁掉了下來,他呆呆的看著宇文喜。


    宇文喜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在看玩笑的影子,她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說道:“是的,靈江下遊江北大堤,是我們宇文家負責承修的,眼下這靈江大水居然把它衝毀了,淹了富庶的江北跟江南兩道。這眼瞅著北邊平定部族叛亂的戰事吃緊,老皇帝急需軍餉糧草供給,他是相當震怒啊!”


    宇文無忌撿起掉在地上筷子,桌上擺著豐盛的菜品,就在剛剛宇文喜說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主意——讓宇文無忌作為宇文家的代表,徹查江北大堤潰堤真相。


    “你這是要我去送死嗎?”宇文無忌心中一百個不情願。


    宇文喜用手指著他說:“實不相瞞,這次我已經給老皇帝打招呼了,他也對你抱有期待。江北大堤要是真的嚴格按照,我們水利部門當初的設計規劃,麵對這樣洪水,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宇文無忌低頭想了一下問:“您是說,這次江北大堤垮塌,也牽扯到了你們的人?”


    “不……這裏麵,絕不可能有我們的人!”宇文喜斬釘截鐵的說,“我不希望這件事,對我們五大姓造成任何的負麵影響。”


    “是嗎?”宇文無忌笑道:“那麽,您要怎麽解釋,這江北大堤是在您宇文家,承包修建的情況下垮塌的呢?”


    “很簡單!”宇文喜微微一笑:“我們宇文家提出的江北大堤修築方案報價高昂,所以朝廷為了省錢,就隻讓我們施工修築部分關鍵地段,其餘的不太關鍵地方,則是由江北跟江南兩道,地方官府自己施工修築!”


    “哦?”宇文無忌有些疑惑了。


    “根據我們的施工標準,就算是那些地方自己修築的大堤衝垮了,我們的大堤仍然能屹立不倒,這也在施工完成後的十年中得到了驗證的……”宇文喜繼續說著,“每每靈江發大水,江北大堤地方修築的堤壩,都會出現部分地段潰堤的情況,而我們修築卻是固若金湯。”


    宇文無忌似乎明白了點兒,“你是說,這次有人故意從中破壞?”


    “破壞?”宇文喜笑道:“根據當時的協議,大堤建成十年後,我們會將大堤的維護交由當地官府,在我們水利部門的指導建議下自行維護。今年是大堤交由地方官府的第一年,我們的水利部門也早就針對大堤的維護,向他們提交了維護方案,所以我很是懷疑,當地的官府在這大堤維護上,是不是出了什麽疏漏?”


    宇文無忌點點頭說道:“照此說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去甩鍋的?”


    “不,是把丟到咱們身上的鍋給扔回去!”宇文喜說道。


    “咱們?”宇文無忌一臉迷茫。


    “是啊,咱們!”宇文喜笑道:“你現在可以恢複你的姓氏了,宇文無忌調查團長,您現在是咱們宇文家,江北大堤垮堤案,特派調查團團長了,可別給我們丟臉啊!”


    宇文無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說,今個兒這眼皮直跳,原來您這是要把我羊入虎口啊!”


    一個月後,宇文無忌便踏上了江北的土地,雖說他現在是調查團的團長,但是他卻是孤身一人前來。


    具體的受災狀況,宇文無忌已經有了大體的了解,大堤是在靈江進入的江北地界突然垮塌,隻是淹了上遊的江北跟江南兩道的部分州縣,以及鄰近行省的部分地區,下遊地區相對來說,受災較小幾乎沒麽影響。


    上遊的百姓可是慘了,家室田畝被大水衝了不說,這道府衙門居然以當地受災為名,不向下遊未受災的州府調糧,反而向周邊的行省借糧,你說這周邊行省能借嗎?


    於是這就有了這樣奇怪一幕,同樣的一個省份,下遊的富庶地區受災較小,整天大魚大肉,還哭著說自己是遭了災,拿不出錢跟糧食救災。讓上遊的受災百姓,反而要到同樣遭了災的鄰近行省去借糧,這樣魔幻的事情,不禁讓宇文無忌背脊發冷。


    而此時一件事情也引起了宇文無忌的注意,那就是在災區到處遊走的購買災民田地的商人,他們都是下遊地區的紡織大戶,他們趁著這天災人禍,四處壓低田價,購入大量農田準備改種桑樹跟棉花。一時間惹得災區謠言四起,就是這些商人為了低價收購上遊的農田,聯合官府故意扒開了大堤,淹了農戶的田地。


    先不論這謠言的真假,就災區目前官商勾結,肆意壓低田價,對災民巧取豪奪來看,這樣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當地的受災百姓也是民怨四起,與來收購田地的商人,以及幫凶官府衝突不斷。


    宇文無忌想要去潰堤的現場看看,但是那裏已經被地方上的軍隊,給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連隻耗子都鑽不進去,這讓微服出行,先行一步的抵達的他,感到大為光火,同時也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陰謀氣息,因為就在他的在現場周圍轉悠的時候,u看書 .ukash 每天都會看到大量運送沙石的馬車,從裏麵進進出出,他們不是向裏麵運,而是往外運。


    一切的蛛絲馬跡,都表明這次垮堤事件,絕不是一次意外事故。宇文無忌深感自己再次被卷入了漩渦的中心,這其中會牽扯出什麽,還真是不好說啊。


    就在他抵達江北的同一天,也聽到了朝廷要派七皇女螢衛作為欽差,來徹查江北垮堤一案,並追查修河工款的去向的傳聞。這再一次的勾起了宇文無忌,那段胡來一氣,把江北攪翻天的往事,如今二人再次在這裏相會,是不是冥冥中有著注定呢?


    就在他悉心在災區搜集情報之時,一個賣身葬夫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她不是別人正是若芷,她身上髒兮兮的,原本的一頭金發也便的蒼白枯槁,右邊臉頰上多了一個大大的奴字的烙印,眼神呆滯不堪,跪在路邊向過往人群,祈求著:“……各位路過的好心人,我要要賣了我自己埋了我丈夫……”


    宇文無忌驚呆了,他趕忙上前蹲下,抬起她的臉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是她無誤,而若芷也認出了他,她的眼中也多了一道光:“公子……您是文公子……”


    “先跟我回去……”宇文無忌一把拉起了她,而若芷卻死死的抱著地上屍體不肯起來,“文公子,求求您幫我安葬了我的夫君吧!”


    宇文無忌見她如此癡情,便不免疑惑了起來,“他真是你夫君?你怎麽不跟茗鶯在一起了?”


    “哼——”若芷抽泣起來:“我被茗鶯公主,給趕回了宗室府,後來作為罪奴被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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