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貫天空的紫色閃電直擊大地,廬陽街和琥珀大道交匯處的經禮堂被擊中,金頂冒出了滾滾的黑煙。明亮的天空轉眼間被流動的黑雲遮住,裏麵跳動紫色的光,雷電齊齊轟鳴,好像要叫囂著毀掉這個世界。


    慶安市參加典禮、遊行的人群,一擁而散, 雜亂無章,街上到處都是死人。


    那些曾經立下卓越戰功的溷血種忽然死侍化,親手挖出了親人的心髒,他們無差別襲擊路人,縱使維穩人員很快消滅了這群家夥,但騷亂與恐懼都蔓延開了。


    最要命的還是頻道中轉播的內容,以及頭頂精神封界的搖搖欲墜,讓這座歡慶的城市轉眼就陷入了末日時刻。


    經禮堂內部。


    葉嘯狂奔著從監控室往大廳衝, 他第一時間啟動了布置在內部的煉金矩陣,跑到了儲物室。


    “把M小隊的武器和那套武士刀給我!”他扯著嗓子大吼,同時按住耳麥,“狙擊手開槍!把所有的子彈全打出去!”


    葉嘯不知道他的布置能不能起到作用,用來伏擊次代種綽綽有餘,可今天出現在慶安市的是洛基,詭計之神、群龍的主宰。初代種這個詞語來形容他已經不準確,他是偉大的生物,並不遜色白祭司。


    他對自己的布置深深的懷疑,凡王之血必以劍終,葉嘯聽說過刻在七宗罪上的銘文,現在唯一能相信的,隻有手中的刀劍。


    “所有人都去保護地下的煉金核心,這裏交給我們!”


    葉嘯抱著一堆武器在走廊上奔跑,除了不絕如縷的爆炸聲,隻有他聲嘶力竭的怒吼。


    在奔跑的途中, 泥灰簌簌而落,洛基並沒有出手,光是他展露真容的餘波, 就掀起了恐怖的元素亂流,整座禮堂就支離破碎了。


    這時疾馳的風中多出了低沉的吟誦聲,葉嘯的瞳孔驟然變金,拉長成野獸那樣的豎瞳。古老的血液在他體內蘇醒,一個無形的領域激發,整座搖搖欲墜的禮堂頓時停止了傾頹,牆壁中扭曲的鋼筋已經超過了應力極限,但是它並沒有折斷。


    言靈·天地為爐。


    葉嘯來自鬆陽葉家,葉家推選出家主的首要條件就是擁有‘天地為爐’這個青銅係的至高言靈,整個禮堂都是他的領域,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操控金屬!


    整個世界在他的眼裏都變了,金屬是良好的聲音導體,他可以搜集到一切信息,甚至那些被龍血汙染的怪物,都會被突然從牆裏迸射出的鋼筋貫穿。他一個人就可以掌控戰局,除了禮堂的中心。


    在中心的位置上,那個人影令他戰栗, 甚至無法對青銅下達命令。


    元素都畏懼的存在, 葉嘯當然也畏懼, 元素可以逃離那個領域,但是他不能逃,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使命。


    “洛基!!!”葉嘯踢開禮堂嚴重扭曲的大門,火舌暴漲,在半空中拋出了武器,紛紛揚揚地飛行著。


    火場中驟然倒退了幾個青色的身影,正好撞上了衝進來的葉嘯,那股狂風簡直要把他們一起吹上天空。他們迅速的倒退,天地為爐構建了森嚴的屏障,穿透實木木板構成鋼筋之牆,卸去了強大的衝擊力。


    這一夥人終於在後退中站穩了,借力跳到半空,抓住了各自的武器。


    洛基沒有阻攔,隻是在火場中慢慢扭頭看著他們,表情平靜到令人心裏發寒:


    “這就是你們的勇氣嗎?”


    路明非沒回答,而是抓住了森白的骨劍,他的額角正在流血,即使被森嚴的鱗片保護著,也被一拳造成了銳器似的貫穿傷。


    骨劍在半空中發出了尖銳的嘶嘯,刺眼的弧光斬開了洶湧的火焰。


    他率先落地,而後是緊隨其後的幾個人,他們彼此站成一排,肩靠著肩,能聽到對方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路明非、楚子航、酒德麻衣、蘇恩曦、零、葉嘯。”洛基沒有急著進攻,而是緩緩念出他們的真名,這是禮堂內部,唯一活著的六個人了。


    半分鍾之前,足足十幾道煉金矩陣啟動,從束縛到滅殺一應俱全。但無論是可以瞬殺次代種的‘湮滅之陣’,還是連初代種都能困住半個小時的‘天羅地網’,那些恐怖的元素之力都在洛基的一瞥之下灰飛煙滅。


    而賢者之石、龍息彈等科技煉金武器,在飛行的途中都被王域抵擋,動能在無形的領域上凝波,最終反射擊斃了這些開槍的人。


    至於觀眾席上上百位溷血種……洛基隻是輕輕一瞥,就讓他們失去了戰鬥力。


    龍之瞳,又叫黃金瞳,控製了這群人的精神。隻有親自參與這場戰鬥的人,才能體會到什麽叫絕望,兩個文明之間個體的差異,比天與地的鴻溝都更加攝人。


    “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洛基微笑,青色的臉上是惡鬼的猙獰,“你們可以向我效忠,在新的時代,會有屬於你們的位置。包括你們的家人、朋友,都不用死。”


    幾人都趁著這個機會喘息恢複體力,沒有回答。


    “你們那是什麽眼神?你們的外表已經不屬於人類了,讓你們糾結的……是那顆心?”洛基修長的尾部甩動,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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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然,活著的幾個人中,沒有一個人擁有人類的外表,包括蘇恩曦,她注射了古龍血清,短暫的成為了半進化種。至於楚子航,雙翼緩緩地轉動,每次都會掀起狂風,與洛基沒什麽區別。


    在過去的幾年裏,有人把龍類稱為‘惡魔’,而溷血種正是借助惡魔的力量來打敗惡魔。


    無人回答,洛基自顧自地說:


    “我問你們,當這場戰爭結束後,如果你們獲得了勝利,人類會怎麽看你們?他們會感激你們嗎?或許一時間會。但他們更會畏懼乃至於殺死你們,你們是異類!”


    無法反駁,因為洛基在某種方麵的確訴說了一個事實,這也是溷血種隱藏身份的另一個原因。


    “要打就打?哪來這麽多廢話!”最先沉不住氣的是葉嘯,他長嘯一聲,雙臂被青色的鐵水覆蓋,鋒冷的鐵錐旋轉成型。


    這是個誘人的條件,誰聽了都會心動,但是他們不行。


    今天的這場典禮,整個世界都在轉播,恐怕現在也維持數據的傳輸。洛基的言論何其攻心,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代表了人類,他們認輸,就是人類認輸,他們投降,就是人類投降。


    “不認輸嗎?”洛基釋然地笑了,“那我要把你們煉製成聽話的奴仆,摧毀你們想要守護的這個世界!”


    葉嘯撲空了。


    洛基優雅地飛上天空,背上青色的雙翼掀開屋頂,青色的鐵水洪流根本來不及熔鑄,就被撕毀。他飛出了燃燒的禮堂,繼續上升,準備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雖然勸降失敗了,他也不打算和這群家夥糾纏了,此次的目的已經足夠,恐懼與絕望的種子將在整個世界發芽。


    他居高臨下地瞥了下方一眼,眼中細碎的流光閃過。


    “該死!”抬頭仰望天空的葉嘯怒罵,他的血統超乎想象,但同樣沒有飛行的能力,這是所有溷血種的弱項。


    “你們阻止這些人,洛基交給我。”楚子航說,他是唯一擁有飛行能力的溷血種。


    火風中忽然多出了刺耳的轟鳴,那些曾經被龍之瞳控製、殺死的溷血種們,紛紛蘇醒,在一瞬間死侍化。洛基操控了這些溷血種,讓他們墮落成死侍,並給予了他們血之恩賜。


    “師兄,我和你一起去。”路明非低頭,對著同伴們微微頷首。他的一隻手抓住懸掛在脖頸上的項鏈,青色的利爪在一瞬間捏碎了它。


    冥冥中有什麽東西蘇醒了,他的眼瞳中飄忽的金色幽深如厲鬼,哪怕是酒德麻衣和零都不得不移開目光,她們的頭皮是針紮的刺痛感。


    火光中,兩個背後生著雙翼的黑影飛上天空。


    路明非身上的限製終於被解除了,這也是他打算殺死假冒陸離的底牌,次代種乃至初代種都可能被這個狀態下的他殺死,可洛基……沒有把握,但是他仍舊選擇把命押了上去。


    雲層中叁個身影來回的穿梭,他們的速度都超過了音障,地麵上四處逃逸的人類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隻能看到錐形的氣體,一次又一次地衝擊雲層。


    言靈·世界是個強大的領域,任何攻擊對於洛基都是無效的,他甚至可以不用躲閃,用肉身抗下等離子態的火焰。火焰元素根本無法穿越王域,紛紛變成最精純的粒子,化作最細小的塵埃,被風吹散。


    楚子航的力量在溷血種當中已經算是神跡了,但在洛基麵前,不過是一隻可以飛上天的螞蟻。


    “不要死!”路明非從雲層中怒吼著衝出來,他持劍衝向洛基。


    楚子航被洛基撕毀的雙翼愈合,猙獰的傷口上能看到幽深的白骨。短暫的休整之後,他重新加入戰鬥。


    “還要進行無效的掙紮嗎?”洛基雙拳齊出,如雨點一樣打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的麵門上,他一個人分別抓住兩人的脖頸,將他們推出雲層。


    “你們一個人擁有龍之心,卻沒有龍的力量。一個人擁有龍的力量,卻沒有龍之心!你們都是殘缺的!如何能跟完美的我抗衡?!”


    悲憫的語氣響徹上空,在不斷升騰的力量中,慶安市上空的精神封界終於消失了,這座城市再也沒有任何屏障。


    路明非和楚子航雙雙咳血,他們看到了遠方飄來的烏雲。那根本不是流動的氣體,而是群龍的黑影,心跳聲彼此交織,根本無法確認數量。那裏麵還有令他們心悸的氣息,好像是一把武器。


    “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類都看到,慶安是如何毀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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