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在看什麽呢?”路明非問。


    “我正在思考怎麽製作一把挖土的鏟子。”陸離反轉手機屏幕。


    現在的時間是午夜,謝爾蓋耶夫小鎮陷入了夢鄉之中,烏雲閉月,隻有聖三一修道院還亮著燈火,圓形的穹頂上架著巨大的十字,熠熠生輝。


    陸離、路明非、楚子航、零、偽裝成司機的蘇恩曦於半夜偷偷溜出下榻的酒店,在之前他們飽餐了一頓,在不大的小鎮內逛了逛,可惜那些五金店內沒有售賣合適的工具,但他們還是溜到了聖三一修道院的外側。


    “這個鏟子的圖紙……”路明非看清了手機上麵的圖像,總覺得有點眼熟,但是忘記在哪裏見過了。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深刻的問題:“我說……就算您是偉大的煉金術士,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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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嘉圖同學現在非常害怕一件事,煉金術的課他也上過,雖然成績不好,但完成煉金術的前提是合適的材料。可問題是現在沒有原材料,他們赤手空拳地大眼瞪小眼,雖然完成了踩點的工作,但總不能用手去挖地吧?


    “別急,再給我一點時間,不會讓你用手去向下挖的。”陸離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笑著說。


    路明非狐疑地望了望四周。


    楚子航打著哈欠,讓他獨自一人留在酒店不放心,隻好一起帶過來了;而零則麵無表情, 不知道想著什麽;至於那位晚餐喝了一瓶伏特加的司機……看起來還沒醒酒,媚眼如絲。


    不用手?莫非是言靈?


    可在場的無論是‘不要死’還是‘戒律’, 亦或是麵癱師兄的‘君焰’, 都不是地係的言靈, 路明非雖然不知道零和她的司機言靈是什麽,但看起來也不是‘大地之心’這種高危言靈, 否則早就被趕鴨子上架了。


    路明非著實不知道這位年輕的教授怎麽才能完成這項工作。


    不過陸離倒是一直保持著旁若無人的專注態度,盯著手機上的鏟子圖紙良久後,最後眯起眼睛, 伸手抓向虛空。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淩駕於四大基本元素的精神元素發了瘋一樣的聚集,白色的火焰彌漫,那些精神元素被凝練後像是鐵水一樣在湧動。


    仿佛有看不見的模具幫它們完成了塑形,在閃爍的光芒中, 陸離從純白色的火焰中掏出一把鏟子。


    采用螺栓固定鋼管作為鏟杆, 可以隨意加長, 尾部還有吊環, 頂端是巨大的圓柱形, 裏麵貌似還內置了一個發電機。


    “這……這是什麽?”路明非驚呆了。


    他以前玩過那種對戰類的遊戲, 隻要獲得圖紙並在背包裏收集到足夠的材料,輕輕一點‘合成鍵’,係統就會自動生成道具。原本路明非以為這就是人類的終極夢想——可以省去鍛造的時間與過程。


    可現在一看真是小巫見大巫, 陸離教授連收集原材料的功夫都省了, 這簡直就是孫悟空的七十二變!


    “電動版本的洛陽鏟。”陸離的回答更加石破天驚。


    “洛陽鏟?”這次不止是路明非,就連偽裝成司機的蘇恩曦都醒酒了。


    隻有零和楚子航保持著鎮定, 他們當然沒看過風靡一時的某本盜墓小說,仍是饒有興趣地豎起耳朵, 等待陸離講解這個神跡的原理。


    【啪——】


    路明非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喃喃道:“我一定是還沒有睡醒。”


    明明他們的故事是哈利波特式的奇幻冒險, 怎麽一下子串台到盜墓小說了?可惜現在還不是2015年,否則那句流行的網絡用語——我要上交給國家,絕對會從路明非的嘴裏冒出來。


    “困了?”陸離一手拎著手機,另一隻手拎著所謂的電動版本洛陽鏟, 非常貼心地問, “用不用我幫你清醒清醒?”


    路明非麵對那隻放回手機從而空閑出來躍躍欲試的手,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開什麽玩笑!他見過陸離用一隻手轟開過柬埔寨分部的鈦合金大門,就算他的臉皮厚度比肩長城, 這一下過去也開裂了。


    “我很清醒!”他連忙說, “不過您能不能解釋一下,滿足我這顆幼小且求知的心?”


    “洛陽鏟又不是小說裏虛構出來的道具,二十世紀初就問世了,隻不過它是因為盜墓小說才破圈而走紅的。”陸離說,“至於電動版本的洛陽鏟很奇怪嗎?科技在發展,誰還會用人力去挖土?”


    “那您憑空變出洛陽鏟是什麽操作?魔術麽?不……魔法嗎?”路明非追問。


    “不,是煉金術。”


    陸離將電動款洛陽鏟緊貼探測好的位置,又從尼伯龍根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拉開尾端的安全掛鉤,把藍色的溶液傾倒了一點,最後按下啟動鍵。


    嗡嗡的震動聲響徹在聖三一修道院的外側,在這座修道院外側有高達十米的白色石牆,構成了回音發射的條件,讓震動聲更加明顯。不過好在周圍已經布置了煉金矩陣,這裏的聲音傳不出去。


    此時的電動洛陽鏟幾乎就是一個小型的鑽探機,它不斷掀飛泥土,草坪被破壞,頂部的鏟頭一點點下沉。


    “喂,醒醒,真傻了?”陸離在呆若木雞的路明非眼前晃了晃,“好吧,那就簡單跟你說一說原理。”


    “提問,製造出這樣一把鏟子,需要什麽?”還是慣用的講課方式,拋出問題讓學生回答。


    路明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圖紙和原材料!”


    “這不就得了?”陸離聳聳肩,“我已經從網上下載了全部的解構解析圖,原料就是精神元素, 這不就製作出來了?”


    “可我記得精神元素沒有實體,除非煉製成賢者之石。”學渣如路明非, 這點基本道理還是懂的。


    等等……難道說這把雖然透明且虛幻但異常堅固的鏟子,是特大號的賢者之石?這太暴殄天物了!要知道一顆鑽戒大小的賢者之石,就足以讓曼施坦因教授當成祖宗一樣供著了,在這裏卻被用來挖土!


    “不不不,這不是賢者之石,雖然他們表現的原理一樣,但內容截然相反。”陸離說,“我現在擁有把精神元素實質化的能力,如果你給我一張施工的圖紙,我甚至能用精神元素給你搭建出一棟摩天大樓。”


    這是獲得第五根樹枝後的能力,陸離曾用這個辦法和洛基對戰。不過以他現在恢複60%的實力水準,隻能虛實轉換這樣的小玩意。


    路明非雖然聽不懂,但是覺得大為震撼。


    “那剛才往裏麵注入的溶液……”


    “是啟動的能源,你想電力係統要麽擁有蓄電池,要麽插著電,但荒郊野嶺的這些東西都沒有,隻能采用一種新型能源了。”


    陸離說著蹲下身子,用手撚了撚挖掘出來的泥土,從顏色判斷目前的深度,一個僅能允許成年人鑽進去的圓坑,正在慢慢形成。


    “什麽能源?”路明非好奇地問。


    可陸離隻是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沒有直接回答。


    零和蘇恩曦卻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在心裏同時默念:“龍血。”


    被煉製的龍類血液的確是能源之一,在煉金生命中就流淌著這樣的血液,作為永不停歇的動力源。


    這是一種失傳的古老煉金術,她們對於陸離能掌握並不意外。但她們意外的是血液的來源,那股縹緲且帶著至尊的威嚴,凝神仔細能看到一條黑蛇在仰天長嘯。


    無論是誰都對這條黑蛇並不陌生,零在黑天鵝港見過,蘇恩曦見到它則是酒德麻衣下潛帶回來的胚胎——老板的寵物,初代種當中的佼佼者,黑蛇,也就是海洋與水之王的雙生子之一,貝希摩斯。


    “還有多久才能打通下麵的路?”楚子航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眺望了一眼,緩步來到站在坑邊的陸離左側,問。


    “大約三分鍾,我們一起下去看看。”陸離向夜色中的某處眺望了一眼,輕聲說。


    路明非總覺得附近有什麽人,但哪怕他把聽力開啟到最大,除了夜風掃過葉片的沙沙聲,再無其它。


    是他太敏感了?


    三分鍾後電動洛陽鏟停止了工作,陸離輕輕在頂端一拍,它立刻如同海邊被風吹散的細沙,飄蕩到不知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去了。


    陸離從尼伯龍根中取出一根巨大的木楔,用拳頭錘入地麵,這一擊威勢如雷,在一旁圍觀的路明非再次堅信不被這位教授打是明智的決定。


    繩索一圈一圈地被套了上去,末端直入幽深的洞穴中,哪怕路明非頭頂戴著探照燈,一眼也無法窺見底部。


    “這裏麵的地方足夠大嗎?”他問。


    “足夠,我探測過了,這處遺跡的入口雖然不在這個位置,但是當年謝爾蓋已經開辟了一條通道,我們隻是打通了他曾經留下來的入口。”陸離不加任何繩索,直接跳了進去。


    這一幕看得路明非膽戰心驚,畢竟看上去和自殺沒什麽區別。


    不過他也深知這位教授的厲害,望著幽深的洞口,咽了一口唾沫,最後檢查了一下安全繩索,抓住垂進去的繩索快速降落。漫長的黑暗包圍了五官,這是他加入卡塞爾學院以來裝備最簡陋的一次任務。


    “好黑啊……”路明非說。


    到了底部並沒有想象的逼仄,也不是無法容納一個人的空間,前方有一條低矮的通道,陸離就在前麵揮手。


    背後陸續傳來繩索的摩擦與破空聲,第二個降落的是楚子航,路明非連忙去接他。結果就聽到了上空的嘶喊:


    “閃開!太刺激了!”


    “我去,司機你能不能按照規定的時間降落啊!”


    路明非扯著楚子航就跑,雖然前方的空間足以容納數人,但是落地的位置可隻能站下一個,要是降落不分開時間,很容易發生某種慘案。


    所幸路明非反應夠快,及時與楚子航離開原地,否則司機就會騎在他們的脖子上。但那絕對不是老父親帶著女兒玩的溫馨,想一想如此的高度和速度……雖然司機小姐身材苗條,但估計也是血肉模糊的悲劇。


    “不就是提前了幾秒鍾嘛!”蘇恩曦落地之後大笑著,她就像那種坐過山車會全程睜眼歡呼雀躍的人。


    零的落地倒是一如既往的輕盈,她的成績在本部數一數二,哪怕設備簡陋也無法掩蓋那一瞬間動人的風姿。


    “走吧,要注意別碰著頭。”陸離不得不彎著腰,他是身上唯一沒有綁繩索的人。


    通道隻能容下三個人並肩,陸離自然一馬當先,他的左右分別是楚子航和蘇恩曦,兩人對於這種探險都是興致勃勃的。


    而落在後麵的就是路明非與零,兩人的距離不遠也不近,隻不過沒走幾步,冰山小女王說:


    “我們換個位置。”


    路明非不明所以,對於他來說左和右沒什麽區別,但礙於零往日的關照,他還是照做了。


    雙方互換位置後,路明非來到了楚子航的身後,由於是躬著身子,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那條挺直的脊線,再向下……好吧,不能再向下看了,那是女生看了會流鼻血的一幕。


    至於陸離教授的肌肉線條也是完美無瑕的,但抱有同樣的念頭,路明非也沒多看,視線散漫的移動,最後落在司機小姐姐的身上。


    她穿著緊身的風衣,是春季款的短下擺,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款款扭動的細腰,如一條美女蛇晃來晃去,尤為顯眼。


    “喂,零……”路明非忽然意識到為什麽要更換位置了,不滿地眯起眼睛,“我的意誌比你想象得要堅定!”


    “先擦擦你的口水,另外你的視線已經停留了三點五秒,很好看嗎?”零的聲音冷若冰霜。


    路明非下意識地去抹嘴角,結果發現哪裏有什麽口水?是他心虛被騙了!不過……還是很好看的。


    不過他還是收回了目光,畢竟看一眼是無意,看兩眼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再多看就是耍流氓了。


    不過蘇恩曦倒是玩心大開,忽然扭頭含情脈脈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充滿了挑逗與挑釁,同時腰肢扭動得更勤了。


    “你不怕胯骨骨折嗎?”零忽然充滿孩子氣地問。


    路明非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被冷冷地瞪了一眼,然後看到了陸離教授緩緩轉頭,“我說……你們能不能別鬧了?嚴肅一點,這是任務!不是郊遊!”


    “好吧。”他一縮頭。


    陸離的提醒帶著十足威嚴,蘇恩曦立刻老老實實地安靜下來,雖然遺跡裏不會有暴龍跳出來吃人,但是可有比暴龍還恐怖的怪物,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哦,對了。”路明非忽然問,“零,你在電話裏說叫我到莫斯科有別的事,是什麽?”


    第四百五十六章 你不怕胯骨骨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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