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的課堂上。


    古德裏安教授將一張巨大的白紙卷成圓柱筒,雙手虛握倒扣在背後,在階梯教室的走廊中穿梭。他的目光不時掠過正在專心描繪圖紙的學生們身上,偶爾停下來,滿意地點點頭。


    這是他新學到的手段,如果要是有學生不聽話,由白紙卷成的‘教鞭’將狠狠地敲在學生的頭上,沒有什麽痛感,但足以讓學生記住這次懲戒。


    “教授從哪學到的這個招數?”羅納德·唐以足有半人高的測繪圖紙為掩護,悄悄對詢問自己的同桌。


    他額頭上的碎發有些亂,因為沒有畫出某個螺絲的三視圖被教訓了一頓。


    “聽說是看了我們國家小學的公開課,反正諾瑪那裏什麽稀奇古怪的視頻都有……”路明非無精打采地說。


    S級今天有點興致怏怏的,《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這門課本來就是他的弱點,他現在隻能把雞蛋畫圓,可能還不及達芬奇七歲的繪畫水平,對於不擅長的課程談不上什麽熱愛。


    何況昨天他還特訓了一個下午,雖然與王牌小隊的成員聯手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打一個下午的星際他有時候都會覺得累,何況是刀與劍的浴血奮鬥?這可不是自己與碾路機跑步、躲閃子彈這種單打獨鬥,而是團隊的緊密配合,要照顧隊友、策應局麵……身體與精神的雙重疲憊如山一般壓在身上。


    再加上古德裏安教授為人比較嘮叨,課堂氛圍令人昏昏欲睡,他幾乎是強撐著在上這節課。


    “喂,明明,你看上去有點……萎靡?”羅納德·唐閑得無聊,又問。


    如果是《龍族通史》或者《言靈學進階》,老唐可不敢與路明非小聲說話,因為那位教授的聽覺實在太敏銳了,他記得上次有學生趁著陸離在黑板上寫板書,用手語密切地攀談。可陸離就跟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微笑著轉過頭,讓他們一節課都用手語回答問題,眼花繚亂到像是《火影忍者》中兩個忍者正在對決結印。


    而古德裏安教授隻有B級血統,再加上年紀較大,聲音低一點幾乎聽不見,所以才敢這樣肆意妄為。


    “我能不萎靡嗎?昨天的訓練真應該你也去……”他小聲嘟囔著,明顯是對好友站著說話不腰疼感到不滿。


    “訓練?我才不去呢!”羅納德·唐不屑一顧地‘呸’了一聲,然後賤兮兮地笑著,“所謂能者多勞,明明你是S級,就應該肩負起這樣的重任!”


    路明非甩過一記眼刀,懶得搭理他。


    “用不了多久,老唐你會比我還慘……”麵對友人的落井下石,S級在心裏悄悄說。


    這是個小道消息,昨晚訓練結束他回到寢室,無意間從陸離的筆記本電腦上看到了《王牌小隊(二期)的篩選名單》,羅納德·唐的名字赫然出現在文檔上。


    相信用不了多久,老唐也會被征召,成為小隊中光榮的一員。


    “到時候我可以用教官的身份……”路明非心裏已經想好了給老唐穿小鞋的十萬八千種方法,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笑容。


    羅納德·唐看著那個笑容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寒顫,總感覺這是針對自己且不懷好意的,他連忙轉移話題:


    “別傻笑了,《龍族通史》的小論文你寫完了嗎?”


    “一個字還沒動。”路明非輕輕咳嗽一聲,滿臉無所謂,“急什麽,反正陸老師又出差了,雖然規定的期限是明天。但隻要你跟師妹說一聲,晚幾天交也沒事。”


    沒錯,學院內人見人愛的陸離教授又出差了,他是個大忙人,據說是有什麽緊急任務,隻有他親自出馬才能解決,於是搭乘午夜的航班急匆匆飛離芝加哥,臨走還留下了大量的作業。


    “你妹的……又是那個混蛋批論文?”羅納德·唐長長地哀嚎了一聲,“吾命休矣!”


    雖然不是陸離的學生,但有路明非這個好兄弟在,關於這位教授的事情他還是略知一二的——論文一般會交給零或者夏彌去批,前者是個不折不扣的冰山女王,除了路明非,老唐還沒看見學院內誰能請得動她。


    夏彌固然是個好說話的人,但是這個師妹與老唐天生犯衝、八字不合,幾乎一見麵就是掐架。想要讓她幫忙晚交幾天論文是不可能的事情,說不定這件事前腳剛說,後腳她一個電話就把小報告提交上去了。


    到那時,等待羅納德·唐的將是來自陸老師的會心一擊。


    “唐?你說什麽呢?”最後那聲吾命休矣沒有控製住音量,讓古德裏安教授注意到了愛徒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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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教授!”路明非爽快地舉起手,不用過幾天,現在就給好友穿了一件小鞋。


    “羅納德同學想要上講台演示如何繪畫空氣流量計的平麵剖析圖!”


    空氣流量計是本節《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的最難內容,全班隻有獲得過美術大獎的奇蘭同學能夠繪製出來,羅納德·唐的繪畫水平還停留在達芬奇九歲的水準。穀


    “很好,那就請羅納德同學給我們演示一下。”古德裏安教授欣慰地點點頭,對自己‘愛徒’的目光中滿是懇切。


    “明明你這個癟三!”羅納德·唐顫顫巍巍地捧著教科書,臨上台之前對路明非怒斥。


    不出意料的,古德裏安教授的愛徒再次讓這位教授失望了,於是他很榮幸地被留堂了半個小時,連帶還有幸災樂禍的路明非。


    兩個難兄難弟蔫頭耷拉腦從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暮色西沉,天空中的落日正在揮灑最後的餘暉,那些在夕陽中男男女女的臉龐上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他們有說有笑成群結隊地走入食堂。


    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隻不過被嘮叨煩的羅納德·唐連掐死路明非的力氣都沒有,耳畔中仍在回蕩古德裏安教授的魔音洗禮。


    路明非則更加垂頭喪氣地,連晚飯都不想吃,隻想回去蒙著被子睡一覺,是那種芬格爾在屋裏跳舞都吵不醒的良好睡眠。


    “明明,幫我帶一份晚餐,我就原諒你。”


    看著來來往往的男女,以及食堂內擁擠的人群,羅納德·唐扭頭望向自己的好兄弟,他的影子在落日中拉得許長。


    “我靠,那你還是別原諒我了!”路明非翻了一個白眼,“我還想讓你幫我帶一份呢。”


    兩個懶鬼都不想進入擁擠的食堂,他們彼此對視,忽然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想起一個人的名字——邋裏邋遢、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的新聞部部長,芬格爾·馮·弗林斯,在學院內,對於食物的熱愛無人能出其右,這個時間他絕對在食堂內啃豬肘子!


    “芬格爾!”兩人眼中都亮著光。


    “快快快!給他打電話!”在一聲聲催促下,老唐如同急不可耐的色鬼,用貪婪的目光注視著路明非的手機,直到那個熟悉的號碼被播出。


    “喂,芬格爾嗎?幫我和明明打包兩個豬肘子回來……”


    他們通話的時候抬頭望天,還不忘撓了撓額頭上翹起的頭發,臉上的糾結神似便秘蹲在馬桶上,顯然思考晚上食譜的難度不亞於解答號稱卡塞爾學院曆史上最難課程《神秘量子學》的試卷。


    兩人就抱著一部手機站在餐廳的門口,喋喋不休地與芬格爾扯皮。這時旋轉的玻璃幕牆被推開,一位食客從餐廳中走了出來。


    他手裏拿著打包盒,是雙麵煎蛋、柳橙汁、黃油麵包的簡答搭配。


    見到一A一S兩位相熟的學員,食客隻是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帶著那股冷峻的氣質走向了與宿舍截然相反的路。


    “楚子航吃這麽快……不怕得胃病嗎?”過了半晌,羅納德·唐望著那個在夕陽中煢煢孑立的背影,忍不住說。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要得胃病的也是你!”


    路明非還記得上次吃夜宵,他不過出去買了一瓶可樂,半隻烤鵝就進了老唐的肚子,回來正好看見這廝吮吸鵝腿骨恬不知恥地對自己笑。


    “我要是有楚師兄一半用功,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績點了……”與老唐繼續鬥嘴幾個回合並且獲勝的路明非,忽然歎息。


    “把吃飯的時間節約下來用在學習上,楚子航有這麽變態嗎?”羅納德·唐張大嘴巴,久久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


    “他可比你想象的要變態,當年我還在仕蘭中學跟他當校友的那段時間……”路明非不厭其煩地重複了高中時期獅心會會長的‘豐功偉績’。


    說到最後,羅納德·唐已經被優秀的履曆鞭打到麻木,幾乎無法直視楚子航,這哪裏是人,分明是活著行走在俗世的聖人啊!給他豎個碑也不足為過。


    而路明非也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楚子航即將消失在視野當中的背影,喃喃自語:


    “奇怪……那條路好像不是去宿舍或者圖書館的……好像是前往英靈殿的?”


    語氣非常遲疑且充滿不確定。


    英靈殿對於學生來說是個基本不會踏足的地方,那裏除了每年畢業季對學生開放以外,基本就是個擺設。隻有校方的大人物能在那裏開會,或者極其特殊的情況執行部也會去辦公,聽說幾十年難得一遇的聽證會也會在那裏召開,否則普通學生絕無權限進入。


    畢竟那裏是冰窖為數不多的入口,普通人離得越遠越好,路明非的S級學生卡雖然有權進入,但是他怕麻煩每次都繞著走。


    鬼才想和裝備部的瘋子、危險的煉金核彈頭與被關押在監牢裏麵的次代種龍類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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