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種變化,就連金小開也是吃驚不小。他雖然預料到這種培養槽具有很強的改造能力,但是萬萬沒想到會強到這種程度。這還隻是將身體表麵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要是將這蜥蜴也加入自爆的能力……金小開都有些不敢繼續想象。


    活體實驗成功,接下來就是挑選誌願者進行最後的測試。超乎金小開的預料,響應者雲集,這些獸人似乎將能夠享受到第一個改造當成了天大的好事,而忘掉了其中可能蘊含的危險。不過這些都不是金小開關心的事情,他隻是在擔心,將這台培養槽送給獸人,究竟是一件好事或是一件壞事?


    似乎是看出了金小開的擔心,老獸人金毛獅王暫停了試驗,將金小開單獨叫了出來,讓他陪自己散散步。


    金毛獅王身披一件寬鬆的長袍,手中拄著一根木杖,如果不是他那張看起來如同獅子般的頭臉,估計金小開會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鄰家老人。


    兩人漫步在林間的空地上,天空中的陽光穿過茂密的樹冠,在地麵上灑下細碎的光點。老獸人一直慢慢散步,並沒有主動開口,金小開便也默默地跟在他身旁。


    老獸人來到一株參天大樹前,仰首上望,忽然道:“小夥子,你知道嗎,其實‘獸人’這個名字對於我們來說,並不代表真正的名字,而是一種恥辱。”


    金小開一愣,他本來以為老獸人會直接跟自己談論培養槽的事情,沒想到卻是說到了名字上麵。


    “獸人、獸人……嘿!”老獸人冷笑一聲,道:“有誰知道,當初我們也是人類的一員,我們……我們也是人類啊。”


    金小開心中微微一顫,他想起以前蘭度曾經對他說過:“獸界的獸人也是變異人類。”現在聽到老獸人親口所說,更加肯定了這種說法。


    “人類自蠻荒空間中興起,而後逐漸擴展到六大空間中,並且在每一個空間中都建立起了繁華的文明社會,那時,正是整個人類的黃金時期,所有的一切都欣欣向榮、蒸蒸日上,那時所有人類都相信,人類將會統治著六大空間,直到永遠。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危險就是在這種繁華下悄然發生……”


    老獸人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滄桑,讓金小開也仿佛感受到了一種身臨其境的意味。


    “從來也沒人知道,在每一個空間之中,都有那麽細微的一絲差別。或者是體現在力量規則上,或者是體現在環境上,這些差異是那麽的小,以至於從來沒有人類去注意它們。哼,但是人類忘記了,人類本身也是一個極為脆弱的種族,任何微小的變化都能影響到他們。”


    “漫長的時間過去了,生存在各個空間中的人類忽然發現,在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變異,和原本的人類已經具有了相當大的差別!其中天鼎空間和秦熵空間的人類還好,至少外形沒變,但混沌次元的人類生出了兔子一樣的長耳朵,獸界的人類則長出了滿身的長毛……我們都已經變得不像人類了。”


    老獸人歎息一聲,半晌才道:“你說,這是我們的錯嗎?”


    金小開已經漸漸明白了老獸人的意思,不由的也是黯然搖頭。


    “嘿嘿,不是我們的錯,但是卻要我們來承擔苦果。”老獸人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怨毒和憤恨,道:“本源人類、變異人類,兩者水火不容,戰爭的結果就是一方被徹底消滅,本源人類徹底地被抹除了。但是……剩下的變異人類,卻不將我們獸界人當作同類來看,他們也將我們當成野獸,甚至來攻擊、來掠奪。我們獸界人被限製在這一個空間之內,哪裏也去不了;我們沒有星航的技能,隻能掙紮生存在僅有的幾塊大陸上;我們沒有土地、沒有糧食、沒有工具……嘿嘿,我們被人類當作野獸。”


    老獸人說到這裏的時候,早已經淚流滿麵。這是他們獸界的血淚史,當他們自稱為獸人時,就已經是默認了這種屈辱,默認了這種血淚史。但是,除非他們徹底滅亡,否則這種刻骨的怨恨,將會永遠地流傳下去,永不磨滅。


    金小開感覺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他知道那不是同情,隻是悲哀,對於人類自身的悲哀。


    老獸人轉頭看著金小開,但那雙眼睛卻沒有焦點,仿佛是透過金小開,看到了那昏暗無光的曆史當中,老獸人喃喃道:“我們被人類當作野獸……我們被人類當作野獸……”


    好半晌,老獸人終於回複平靜,微微笑了笑道:“其實這也沒什麽,我們還能勉強活下去,聽說天鼎空間和秦熵空間都製定了法律,來保護我們獸人的生存。不過,這樣遠遠不夠啊……”


    金小開心中一凜,他從老獸人的話中聽出了另外的一絲意味。


    “嘿嘿,當年曾經被人類消滅了的種族,現在竟然又卷土重來了。他們雖然不複當年的強大,但是人類何嚐不也是變得虛弱不堪?人類把我們當作野獸,但是那些敵人卻把我們當作人類,這真是諷刺。”


    金小開吃驚道:“難道你說的是大夏族?”


    “當然就是他們,也隻有他們,才會具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吧?嘿嘿。”


    金小開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是想用培養槽來提升獸人……提升自身實力吧?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


    “兩個原因。”老獸人比了比手指,道:“其一,你是我們金獅族的朋友,培養槽也是你提供的,如果你不希望我們使用培養槽,我們就決不會使用,這就是我們對待朋友的態度。”


    金小開一愣,隨即心中又有些羞愧,他沒想到這些獸人竟然還有著這種純樸的思想。


    “這第二嘛……”老獸人忽然狡黠地一笑,道:“僅僅隻有一個培養槽,這根本就不可能夠用。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培養槽。”


    金小開無奈地搖搖頭,他現在才知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哪裏是什麽金毛獅王,根本就是一隻老狐狸!


    *******************************


    整個獸界並不大,生存在其中的獸人也並不多,總共就隻有兩百多萬。


    獸界環境惡劣,雖然植物眾多,但是能夠食用的確很少,而且巨大的植物更是覆蓋了所有的地麵,以至於獸人無法靠耕種來養活自己,他們隻能靠狩獵。


    但是狩獵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能在獸界生存的野獸,都是巨大無比、實力強橫,甚至是以獸人為食。要想狩獵這些生物,需要付出的代價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除了環境之外,獸人更要防備其他空間人類的獵捕和掠奪,因為獸人經常會被其他空間人類當作珍禽異獸來馴養。


    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獸人都是在掙紮求存,想要生存下去,稱得上是極為困難。


    不過獸人不適合修煉任何功法,甚至他們連吞噬核也無法融合,隻能憑借自身先天的力量來戰鬥求生。這種力量比起其他空間的修行者來說,根本就是弱小到了極點。


    所以獸人對於力量的渴求,已經超過了一切東西。他們渴求力量,需要力量,不斷地追求力量,但是收獲卻極為微小。


    隻不過這一切,都在金小開拿出他那十二台培養槽的時候,被徹底地改變了。


    ***********************************


    牙獠緊閉雙眼浸泡在培養槽中,感覺到身上就好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爬動一樣,癢、麻、脹、痛的感覺交替在自己身上出現,要不是現在自己渾身麻痹無法活動,恐怕他會將自己的身體抓爛。


    隻不過牙獠心中仍舊充滿了狂喜,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生出了一股股強大無匹的力量,那些力量在身體中橫衝直撞,力量所過之處,無論是筋絡還是肌肉,都會變得更加堅實,同時又有更多的力量生出來,加入到原先的那股衝撞力量之中。


    力量在改變著身體,身體同時生出更加強大的力量,牙獠現在忽然明白了一句話:痛並快樂著。


    如果這時在牙獠麵前擺上一麵鏡子,那麽他便可以發現,他身上的金色毛發正在緩緩縮短,到最後簡直變成了如同絨毛一般的纖細毛發,同時色澤也變得更加金黃,裏麵隱隱有金色的光芒閃動。


    牙獠體內橫衝直撞的力量終於開始緩慢下來,那些力量沿著一條條經絡,最後匯聚於牙獠的小腹部位,凝結成一團。當所有的力量都凝聚結束之後,牙獠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雙眼中暴射而出,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勢也隨之湧現。


    牙獠從培養槽中一躍而出,重重地落在地麵上,身體帶出的液體迸濺了滿地。


    金小開坐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中,眯著眼睛看了牙獠一眼,邊念邊在一個本子上記錄著:“嗯,力量已經達到了三階後期的程度,很不錯。”


    “那麽,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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