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美眸潔淨而熟稔,而那眼中的淒涼和沉痛卻讓他覺得陌生。


    在玄冥一清警覺追來之時,他閃身而去,不露一絲痕跡。


    隨後的幾日,隨著玉雪宮戒嚴,他輕易便找到了那個叫芊如煙的女子。


    那日,他潛進她的寢宮,她獨自坐在窗前,傷雖未大好,卻已經基本痊愈。


    他故意腳步深沉讓她警覺,麵對他的瞬間,她竟無法自製的淚流滿麵。


    那一刻,他便確定,她就是自己的要找的人。


    他一直放在手心中的寶貝,勝似親人般的親人。


    她說,“哥,我想離開這裏。”


    他點頭應了,沒有多問一句。


    於是,他們定了日期,他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了一切。


    先是在外麵接應了小魚,再入宮將她帶走。


    她現在竟如此聰明,將皇帝身邊的幾大高手都支走,他才會如此輕易將她帶走。


    隻仿佛聽得一聲嚶嚀,他當即拉住韁繩,硬是讓疾馳的駿馬停下了腳步。


    隨後他一挑轎簾,“丫頭,顛簸的累了吧?”


    那聲音竟然是來自這個男人的咽喉,溫柔中透著無盡的關心。


    裏麵的人,輕靠在車廂的一旁,展眉而笑,“哥,我沒那麽嬌貴。你隻管走。”


    男人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手輕撫過她的臉龐,“乖,很快我們就到了。”


    她柔順點頭,卻讓他覺得一怔,隨後放下轎簾又開始啟程,不過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她輕柔的一聲歎息,忍不住,卻又怕外麵的男人聽到。


    她就是芊如煙。


    自皇宮中逃出來的芊妃娘娘。


    外麵的世界如此寬廣,可是她卻沒有一絲欣喜的感覺。


    自由,更從何談起。


    她的心,早就被他禁錮,丟在了他的身上。


    是的,她謀劃了幾天今日的出逃。


    在做了決定之後,哥竟然出現了。


    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卻的確是個驚喜。


    她知道,他身邊的高手都在,她們絕對不會輕易逃出皇宮。


    有一日,她竟然碰巧看到了玄冥弘,於是,她便決定從他的身上下手。


    派王雲暗中監視著他,卻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玄冥弘竟然與靜妃在內的三名嬪妃有染,卻也掌握了玄冥弘每日出行的時辰。


    於是,她在身體好轉之後,故意將玄冥弘引到了冷宮的後麵。


    那裏,荒蕪許久,平日從無人經過,她大膽的賭,慕千凡不會去告訴玄冥一風,但是玄冥一風也一定會另外派人手監視著他。


    是的,她直覺的認為,玄冥一風心知慕千凡不喜歡自己,所以他會擔心慕千凡傷害自己而另派人手。


    於是,她用自己做了賭。


    當她看到玄冥一風趕來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滋味。


    那個賭,卻也是她的痛。


    為什麽非要讓她知道,他依舊在乎她呢?


    如果他絕情到底,也許此時她不會如此痛苦。


    慕千凡無動於衷,她恨他。


    卻也感謝他,否則,她怎麽能讓玄冥一風怒極,禁了慕千凡也支開了明月。


    利用他情緒迷離的時候,她將小魚送至了宮外,暮色恐怕現在還在找尋著無意走失的小魚。


    明月與慕千凡去了石壁,夏淵不在宮中,暮色又出了宮,這樣,哥哥才能順利帶她出宮。


    此刻,他一定震怒了,下令封城搜索吧。


    可是,玄冥一風,我此時已經出了冥都,從此後,便是永別。


    她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會有如此的心機。


    要離開一個男人,差點失身與另一個男人,到底是多大的傷,讓她不惜一切,她也不知道,因為,她不敢數,也數不清。


    那顆心上早已經血肉模糊,什麽都看不清。


    小魚將狐裘往她的身上披去,卻見她眸色如霜,糾結中帶著痛苦的氣息,小魚急忙將狐裘收起。


    轉身抹去眼中的淚,不敢讓她看見。


    車子在此時,停下了。


    男人掀開轎簾,將要自己下車的她一把抱起。


    “哥,我沒事的。”


    “乖,聽話。”她知道他的性格,便不再多說靠在他的懷裏任由他將自己抱上了一艘寬闊的大船。


    將她放在豪華包間的軟榻上,他才注目去看她。


    “不問我帶你去哪裏嗎?”他的目光溫柔而灑脫,全無男女曖昧之色。


    她抿嘴一笑,“哥本事那麽大,自然是我想不到的地方,不過一定是個秀美怡人,還是個美味無數的地方。”


    他見她露出笑顏,剛毅的臉上也綻放了笑容,心中一喜,摸上她的頭,“這個小饞貓,果然聰明。”


    她也不躲,任由他輕捏上她小巧的俏鼻。


    “哥,我餓了。快去給我弄吃的。”她一拉他的袖子,撒嬌的說。


    他自責,“看我竟然忘了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是哥哥不好。我馬上吩咐下去。”


    一聲來人,一個一身黑色錦衣的男人出現在眼前,竟然沒有一點聲息。


    “閣主有何吩咐。”


    “去照著我給的食譜將晚飯送進來。”


    他剛開口,卻被人喝斷,“誰要吃他們做的,我要吃你親自做的。


    轉頭觸及如煙撅起的小嘴,他一展笑顏,那黑衣人即刻呆愣。


    “好,丫頭你等著,馬上就好。”


    如煙終於如願點頭,“恩。”


    小魚微笑著說,“段大哥還是對小姐這麽好,小姐你真幸福。”


    如煙淺笑,“小丫頭,你不去幫你的段大哥,省的一會又變成黑人了。”


    小魚得令,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輪船豪華,伺候的人也不少,卻沒人敢來打擾她。


    她心中心疼哥哥這段時日為了自己奔波勞累,可是,他的那份寵愛讓她忍不住想溫習。


    輕歎一聲,這個世界恐怕隻有哥哥會不計任何代價的寵她,疼她。


    而她,又是個多麽自私的丫頭。


    狠心的利用他的嗬護和寵愛從而掩蓋內心中的傷。


    兩日後,她們到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


    大理…樂城(玲瓏自創的小城,親們勿追究,也別拍我哈。)


    醉花樓


    如煙看了眼這座富麗堂皇的酒店,那牌匾讓她生厭。


    什麽名字嘛!


    看著像是妓院,要命的是竟然與藍香冬的宮殿隻差一字。


    小魚差點喊出醉花宮,如煙爽朗一笑,暗道皇宮中取名的人水平忒差了。


    “哥,這個地方的東西當真好吃?”她還是有些懷疑,如果不是哥說這裏好吃的不得了,她鐵定換地方。


    段景天柔和一笑,“絕無僅有的美食聖地。”


    “好,就這了。”她響亮的一拍雙掌,提裙進了去。


    小二,一見幾個人急忙熱情招呼甚至有些卑躬。


    “段公子,大駕光臨。您快請。”眉開眼笑的小二,隨後扯著脖子喊了聲,“老板,段公子到。”


    小二對這位公子既敬又怕,一個連老板都禮讓三分的貴客,而且那身上自帶的威儀更是滲人心魂,不自覺就會畏懼。


    她們在一個極大的包廂中落座,裏麵裝修簡單雅致,珍貴的藍色鑲金檀木桌椅。


    這些都是段景天喜歡的,如煙環視下四周。


    剛進來的外間牆上掛著兩幅畫,一幅高山流水,一幅雨後白蓮。


    他們坐著的正前方,是一扇極大的窗戶,向外望去,碧水秋波,綠草紅樹。


    那湖泊對麵竟是一片綠地,開著姹紫嫣紅的遍地野花。


    好個美麗的地方,不愧為醉花樓。


    段景天抿嘴盯著她,“喜歡這嗎?”


    花癡的眼神還在流連忘返,她點頭。


    男人唇邊勾起滿足的笑意。


    沒見他點菜,如煙盯著桌上的菜,卻幾乎都是自己愛吃的。


    她欣慰的笑,“哥,你是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麽,還是我喜歡的你也喜歡吃。”


    段景天一伸手捏住她的俏鼻,“你還那麽不知好歹,是我喜歡吃的,好了吧。快吃。”


    這一幕正好被推門而入的人看個清楚,手輕輕一抖立在外間的門邊。


    “雲裳見過公子。”一個溫婉帶著幾分柔媚的聲音響起。


    她不禁抬頭看去,正好撞上一雙豔美的雙眸,似乎還參雜著一縷幽怨,一閃而過。


    段景天點頭,“雲裳,近來可好。”他輕描淡寫的問著,手裏為她夾著菜。


    雲裳美眸微垂,點頭道,“還好。隻是,想念公子。”


    如煙送至唇邊的菜啪啦掉到桌子上,這個女子也太大膽了,竟然毫無矜持。


    不過自己是不是該識趣的給他們倒個地方,想到此,她站起身子,“哥,我要去方便一下。”


    段景天心知肚明,輕拂上她的頭,溫柔的說,“好,快去快回,小魚看好你的主子。”


    小魚答應著看了眼雲裳也隨後跟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段景天嘴角的笑立刻掩去,“不要挑戰我的底線,那後果是你承擔不起的。”他語調悠緩卻帶著幾分寒氣,讓雲裳不禁覺得一陣冷。


    她揚起嘴角的苦笑,“是她嗎?”她早就知道他的心裏愛著一個人,不過從來不敢確認。


    此時他緊張的模樣和利刃般言詞讓她確定了心中的懷疑。


    像他這般冷酷,看淡了一起的人,會真心的去喜愛誰?


    今日便有了答案。


    然後,今日她眼中的他,卻是她第一次見,那形如刀刻的俊朗容顏上,竟然也能掛滿柔情萬千。


    那鏗鏘冷酷的語調,也會換上溫和寵溺。


    段景天心中不耐,“不要試圖去度量她,猜測她,她是你比不了的。”他的話說的明白。


    也讓雲裳徹底的絕望,她眸中一道新鮮的傷痕,仿佛還滴著鮮血,卻還不死心,似乎一個人死到臨頭的人卻還想做最後的垂死掙紮。然後她有親手給自己種下了一個經久難以愈合的傷。


    “那我在你心中算什麽?”她顫抖的聲音,已經給了自己答案,卻偏偏要讓那自己在乎的人將傷口撕碎,再將她的自尊狠狠踐踏。


    他飲下送至唇邊的酒,“一個女人。”然後將杯子放下,“僅此而已。”四個字伴著他起身走出去的身影猶如南極之雪散播在空氣中,無情的鑽進一個人身上的每一寸,每一縷。


    獨留她一個人在痛苦的世界裏被淹沒,然後窒息。


    她的心早已痛得麻木,從成為他的人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永遠隻是個替身。


    他的嘴裏喊著的那個字才是他喜歡的女人吧。


    然而,這樣一個灑脫又英俊的男人,她無法不愛。


    一個女人,唇角硬撐著露出一絲自嘲,現在才知道她連做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淒楚一笑,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ps:謝謝親們送的花,集體擁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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