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生命裏流動著太多的單薄的東西,我們什麽都沒有做,還來不及做,就已經被風吹散了。世界如此的小,走了那麽久,我們還是會不期而遇。


    夏樹回到酒店的時候外麵的天空已經黑透了,夏樹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在床上,鞋子都懶得脫掉。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一陣鈴聲打破一室的安靜,夏樹有些惱怒,但是看到手機上跳動的號碼,隨即展開一抹淡笑:“喂,阿酷。”


    阿酷在聽筒那邊聽到她疲憊的聲音,有些心疼,溫柔的問道:“晚飯吃了嗎?”


    夏樹腦子一時短路,從下飛機都來不及倒時差,就迫不及待的奔去angelhouse根本就忘了吃飯這回事,摸了一下肚子,對著聽筒傻嗬嗬的笑著。


    阿酷一聽就知道她沒有吃飯,不忍責備道:“總是記不住怎麽照顧好自己。”


    夏樹輕咳了一聲,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一會就去吃好不好?”


    聽到她的話,才放下心來,然後問道:“東西拿回來了。”


    夏樹輕聲“恩”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阿酷聽到她這樣回答,也就沒再多問什麽,於是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過幾天也回國。”


    夏樹“恩”了一聲,並沒有急於掛斷電話,而是詢問道:“sandy還好嗎?”


    阿酷一聽到她問起sandy就笑道:“她很乖的,今天一整天都在陪著我媽媽,我晚上回去吃飯的時候一定告訴她,你想她了。”


    夏樹笑笑,溫柔的聲音從嘴邊滑落:“恩,告訴她我辦完這邊的事就回去。我收線了,我這邊都十點多了,我想睡覺。”


    阿酷有交代了一句:“記得吃飯,晚安。”


    掛掉電話後,夏樹突然睡意全無,她坐起來翻動著手機裏的相冊看,畫麵裏是一個笑的很美的小女孩。閃著像大海般藍色的澄澈的大眼睛,眼窩像是法國人有點深,白色的皮膚,不過卻有一頭烏黑的發絲。夏樹看著看著就笑出聲來,才剛離開一天而已,就有些想這個小丫頭了。母女兩個人從未離開過這麽長的時間,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鬧別扭,但想到有阿酷在應該沒什麽事吧。


    夏樹翻了翻突然看到那張很久很久以前她偷拍的一張穆錦城的照片。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她記不起來了,這麽多年她不敢去看任何關於他的內容,卻唯獨這張照片沒有刪掉。這就是她想要回來的理由嗎?她看到床邊一角放著的那個鐵皮盒子,她輕輕的拿過來,認真的端詳了很久,輕輕的用手指摩擦著上麵的鏽斑,指腹處留著暗黃色的鏽跡。她拿起手指輕輕的放到鼻尖處,嗅到淡淡的泥土的氣息還有濃鬱的像是血腥般的鐵皮味道。


    她坐在床上,輕輕的打開,看到裏麵還有一個小小的包裹,她輕輕的扯開,撲麵而來的一陣淡淡的洋甘菊的芬芳,夏樹像是吸食毒品那般使勁的嗅了嗅那味道。夏樹拿出來是一幅簡單的油畫在一個袖珍的小畫筒裏放著,她打開看到裏麵的內容,突然熱淚盈眶。畫麵裏穆錦城深情的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決絕的臉。她看到宣紙的下角處,寫著:夏樹,記得回頭看看,總有你想象不到的風景。


    裏麵還有一封簡短的信,夏樹顫抖著雙手輕輕的打開:


    夏樹:


    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早已在另一個世界裏了。雖然你不能看的到我,但你一定要相


    信我會在某處一直守護著你。夏樹,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當情侶,因為我們兩個人太過於相像,我們總能看透對方想的什麽,就像看自己那樣,從某個角度看,其實你就像是另一個我自己。所以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你知道那些事情肯定首先會想到離開,會離開我哥。其實我是不確定你還能否看到這封信,但是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你和我哥哥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你幸福。我知道你們都會幸福的,在某一天,在屬於你們的幸福裏,不需要任何的語言,從彼此的眼神裏就能夠讀懂,那種簡單微妙的默契不言而喻。


    夏樹,我一直都支持你的選擇,不論你以後選擇哪個人陪你共度一生,我都會站在你這這邊。


    哥哥以前告訴我一句話,他說:“你的世界,但願都好。”


    看到這裏也許你要哭了吧,如果想要哭的話,就痛快的哭一場吧,哭過後便可以用力的微笑。


    好好活,輕鬆的活,活在幸福裏。


    夏樹讀完這封信,早已淚流滿麵,原來他比誰都要看的清楚。夏樹不知道這一夜是怎樣睡去的,疲憊的身體包裹著千瘡百孔的心髒,緩緩的睡去,任憑外麵世界在風雨中蕭瑟的熬過一夜狂亂。


    夜裏很靜,靜的能聽的到自己的呼吸,穆錦城獨自站在落地窗邊,看著外麵秋風吹著的樹木,在雨裏肆意的亂舞,也許是玻璃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居然聽不到一絲的風聲雨聲。隻是看到它們在風雨裏掙紮著,也許還在哭泣著。穆錦城抬起手裏的酒杯在夜裏微微閃動的紅色液體一飲而下。他有多久沒有這樣了,可是現在他又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心髒。隱藏在心髒深處的那根弦,他以為它再也跳動不起來了,可是就在今天下午開始,就一直抖動個不停。早在她離開的時候,他就已喪失掉了這種功能,原來不是不可以,隻是沒有看到朝思暮想的那個人而已。


    穆錦城站在那裏一點睡意都沒有,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有響動,他輕輕的回過頭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門口的逆光處,形成一個點。木木輕輕的向他這邊走來,閃著清澈的大眼,在黑夜裏顯得那樣有神。穆錦城為蹲下身子,和他平視,可能剛喝過酒的原因,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怎麽了,寶貝。”


    木木手裏抱著從小抱大的海綿寶寶,微微垂下頭來,一句話都沒有說。穆錦城伸手把他摟緊懷裏,輕輕的吻了吻他的額頭,寵溺的說道:“是不是做惡夢了,寶貝。”


    木木縮在他的懷裏,微微的點點頭,小聲說道:“爸爸,我夢到媽媽了,可是她都不要我。”


    穆錦城聽到後,心裏一緊,感覺到脖子裏一陣溫熱的液體。他心疼的把他抱起來走到


    床邊,然後放到自己的腿上,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背,輕聲哄道:“木木,咱們讓媽媽回來好


    不好?有木木在媽媽肯定會回來。”


    木木從他的懷裏抬起小小的腦袋,閃動著眼睛看著他,委屈的說道:“她會回來嗎?”


    穆錦城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他摟在床上躺下,說道:“當然會,我們還要讓她自己回來


    好不好?”


    木木小心翼翼的問道:“她要是不喜歡木木怎麽辦?”


    “她是木木的媽媽,當然會喜歡木木,像爸爸愛你那樣的愛你。”


    穆錦城知道他畢竟是個小孩子,他現在五歲了,更加的懂事了。所以更加的需要母愛,因為從小就和別的小孩子那樣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下,所以他心裏更加的敏感。穆錦城從小的時候就盡量滿足他所有的需求,可是他卻忘記了,媽媽在孩子的心裏占得比分要多的多。看著他漸漸睡去的小臉,穆錦城輕輕的撥了撥他額前的劉海,輕輕的掀開被子給兩人蓋上,然後摟著他小小的身子,沉沉的睡去。這麽多年,他的失眠的這些日子,就是因為木木的存在,才把他慢慢醫治好。


    外麵的世界仿佛和屋內的溫馨的畫麵沒有絲毫的關係。清晨第一縷陽光打在夏樹的眼睛上,她輕輕的閃動了幾下睫毛,抬手使勁揉了揉眼睛,緩緩的睜開眼睛。她輕輕的從床上起來,然後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去,外麵斑駁了一夜的紅楓葉鋪了一地,濕噠噠的踩在上麵就好像會溢出鮮紅的汁液。從她這裏望去,像是一片血海般的鮮紅,刺目的眩暈感令夏樹感到有些不適。


    然後才發現自己的鼻子有些不通氣,夏樹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燙的嚇人,她緩緩的站起身來走進洗手間,泡了一個簡單的澡,但是並沒有減輕眩暈的感覺。她打了個電話叫了餐,去翻了翻行李箱看到阿酷為她準備好的各種藥物,輕輕的取出幾片退燒藥吃下去。


    房間的門鈴就在這時想起,輕輕的打開門,服務員幫她把飯菜推進來,她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輕輕的放下筷子,讓她們收走了。又是一室的安靜,夏樹重新掀開被子躺在床上,看來她真的累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另一邊穆錦城早上起來,簡單為兩人做了個簡單的早餐,然後輕輕的叫醒木木,看著他自己洗漱完畢。兩人一起進行早餐,木木從小的禮儀就很好,所以吃飯的樣子,像極了穆錦城,很是好看。


    兩人吃晚飯,穆錦城開車送他去學校,然後自己像往常那樣又回了公司,好像和以前並沒有什麽不同,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全公司的人都感覺到今天的狀況不妙,因為一連早上穆錦城就前前後後叫了很多人進去,還接待了一個軟件公司的老總,開了兩個小時的會議。


    穆錦城現在一點都不敢懈怠,因為隻要他一空下來,那抹嬌小的身影就會毫不設防的竄入他的腦海內。穆錦城一天都沒有進食,工作量卻逐漸增加,看的阿城和陳銘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會兒穆錦城的新助理,白羽從辦公室裏出來。陳銘和阿城同時看著她,她輕輕的扶了一下胸口,說道:“別問我。”


    陳銘和阿城互相看了一眼,對著白羽拜拜手,白羽立馬鬆了口氣,向外走出去。就在兩人推遲著誰敲門的時候,穆錦城從裏麵走出來瞪了兩人一眼,兩人立馬閉上嘴看著他,穆錦城轉過頭對著陳銘說:“你去接木木,一會兒該下課了。”


    陳銘微微頷首,說道:“帶到公司嗎?”


    穆錦城點點頭,然後轉向阿城,聲音冷冷的:“是不是最近太閑了,要不把你送非洲待兩天?”


    阿城一臉憨厚的模樣,眼睛卻在瞪著陳銘,陳銘對著他一笑立馬逃跑了。穆錦城對著阿城說道:“你去查一下吧,她回來了。”


    阿城一愣,穆錦城瞪了他一眼,阿城立馬低下頭,說道:“我這就去。”說著走了出去。


    他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電梯來了,他立馬走進去。真的回來了嗎?都已經決定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他到現在都記得,她偷跑後,少爺是如何度過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少爺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樣,整天在酒精中度過,就連體重也在慢慢下降。為了找她,少爺費了怎樣的代價,現在她居然還敢回來。從前他可能眼睛瞎了,看到她後覺得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沒想到她居然到最後會背叛他,而且用少爺的信任這樣的逃走。原來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殘忍,一樣的狠心、、、、、、


    陳銘把木木接到公司,打開辦公室的門讓他進去,而自己閃進自己的辦公室內。木木輕輕的走過去,然後爬到穆錦城的辦公桌上,穆錦城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伸手拿掉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睛,揉揉眉心,笑著看他伸過他的小手輕輕的揉著他的太陽穴。小小的手力道卻剛剛好,他狡黠的看著穆錦城說道:“爸爸,舒服嗎?”


    穆錦城輕輕的“恩”了一聲,然後把他抱在自己腿上,摸了摸他的發頂,說道:“寶貝,晚飯想吃什麽?”


    木木抬起臉看著他,白皙的臉上,五官上都留有她的影子,穆錦城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小鼻子,說道:“木木長得很像媽媽。”


    木木看著他,說道:“爸爸,我們去蘇記找沈爺爺吧。”


    穆錦城點點頭,讚同的說道:“好主意。”


    傍晚的時候,穆錦城驅車載著木木去沈記,路上秋風習習,外麵的法國梧桐的樹葉風一吹就簌簌的飄落,像是好看的蝴蝶在空中飛舞。木木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的車輛,忍不住好奇心說道:“爸爸,是不是每片樹葉都不一樣?”


    穆錦城專心的開著車,一邊回答著他:“對啊,木木真聰明。”


    秋日的黃昏總是映得天邊紅的發亮,美好的一天就將謝幕,秋天總是用來懷念和回憶的,所以看到這幅情景不免的有些觸景傷情。有時候穆錦城都忍不住想,如果當時他極力的反對她出國是不是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可是最終他還是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因為他永遠都無法拒絕她。盡管當時他有感覺,但是他還選擇了相信她,可是代價卻是用五年的時間。時間累積起來的憂傷和想念就像這隨風掉落的樹葉,厚厚的一疊。


    穆錦城和木木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把車開的很慢,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是下意識的。他們兩人來到沈記,穆錦城還沒停好車,木木就跑進去,然後看到一個硬朗的五六十歲的男人,就奔過去,叫了聲:“沈爺爺。”


    沈輝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高興的放下手中的活,把他抱起來,看著他問道:“你怎麽自己來的,你爸爸呢?”


    木木指了指停好車走進來的穆錦城,歡快的說道:“爸爸在那裏。”


    沈輝看著進來的高大的男人,對著他笑笑:“怎麽今天有空來這裏了?”


    穆錦城看著木木,然後接過他,叫了聲“舅舅”說道:“木木想您了,就來看看,還有就是想你的菜了。”


    沈輝看著他,笑道:“嗬嗬,你們等一下,我親自下廚。你們先去樓上等下吧,很快的。”


    穆錦城抱著木木向樓上走去,二樓是沈輝住的地方,雖一個人住,但收拾的很舒適。穆錦城抱著木木坐到沙發上,然後看著木木說:“木木,我們以後要不要把爺爺接到我們家去。”


    木木拍著手,說道:“好啊,好啊。”


    穆錦城和沈輝的關係變化,也是木木的功勞,因為木木特別喜歡吃蘇記的東西。那時他很小,就帶他過來吃了一頓飯,喝了一點粥,後來就一發不可收的隔三差五的就來。時間一長,兩人之間先前的疙瘩就慢慢的解開。


    慢慢穆錦城就會帶木木過來吃一頓,因為在這裏可以感受到家的溫暖。木木周末的時候貪玩也會有留宿在這裏的時候,那時候你總會看到沈輝一張憨厚老實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雖然沈輝還是和沈美琳的關係不好,但是至少接受了穆錦城。其實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麽根本的矛盾,要說矛盾也是上一輩留下的,因為沈美林當年的做法卻是得不到多少人的共鳴。


    過了一會兒,店裏的服務員就端來了好多沈輝的拿手好菜,穆錦城和木木坐在桌子邊等著沈輝上來,每次穆錦城都會陪著他喝些酒。喝完酒的沈輝總會有好多話要說,每次都會拉著穆錦城說:“城啊,也到結婚的年齡了,遇到合適的就結了吧。”


    夏樹從床上起來,天已微微黑了,看著外麵,華燈初上。她從床上走下來,使勁的揉了揉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好像剛才吃的藥沒有用。但是肚子卻在微微叫囂著,於是拖著沉重的身子換好衣服,重新洗漱了一下,拉開門向外走去。


    秋天的晚上微微透著寒氣,夏樹下意識的裹緊身上單薄的衣服她隻穿了一件長衫,連外套都沒有穿。路上的行人都是麵露倦色,匆匆的和她擦肩而過。她站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裏,好像找不到路標,看不清楚方向。原來曾是那樣熟悉的活了20多年的地方,居然會有絲絲的陌生。但不管怎樣當她看到原先街上還保留著的店麵,內心深處都會湧出種種過往,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導火索,瞬間會燃燒整個心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的世界 但願都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默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默夕並收藏你的世界 但願都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