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燈籠插在了門縫裏,柔聲道:“吵醒你了?”


    “你沒在,我也睡不熟,裏頭的鍋給你熱著湯呢,快去拿!”元卿淩指著灶頭後麵的鍋,沒熄滅的柴火會堆在裏頭烘著。


    宇文皓實在是餓得慌,也顧不得矜持,忙就往邊上跑去,掀開了鍋,果然見得裏頭有一盅湯,他拿著一塊墊布就端了上來,坐在了小廚房的小桌子邊上,問她,“你餓嗎?我們一起吃。”


    元卿淩搖搖頭,慢慢地也坐了下來看著他,“你吃,我不餓,晚上不能吃東西,再吃就頂著肚子,睡不著了。”


    “現在這月份大了,辛苦你。”


    “還好!”


    宇文皓湊過去親了她一下,燭火昏暗,有夜風習習吹進,揚起她的一頭秀發,他親過去,便剛好親在了頭發上,他笑著撥開,又朝著她的額頭親下去,說:“老元,今晚你不知道多亂鬧,逍遙公不知道發的哪門子瘋,竟然讓鑾駕繞城一圈,好多文官都累得不行,這老小子著實是記仇,記得當日他們反對出戰,多番為難,所以他變著法懲罰他們呢,好幾個官員,走得都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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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卿淩笑道:“是這樣麽?我還以為他胡鬧呢。”


    “不會,他這年紀,不會隻胡鬧,肯定是別有用意的,我如今對他們仨是佩服的很。”宇文皓低著頭喝湯,裏頭有肉,他隨手拿來一雙筷子就吃了起來,但是吃著吃著,不禁懷疑逍遙公此舉,真有胡鬧的成分。


    元卿淩瞧著他,笑道:“你這會兒佩服他們了?我記得開始的時候你特別怕逍遙公。”


    “那是因為他嘴碎。”宇文皓悶悶地道。


    元卿淩道:“快吃,吃了睡覺,不早了。”


    宇文皓忙地喝湯吃肉,不能耽誤老元睡覺。


    大軍回朝之後,禮部便已經擬定了慶祝大典的日期,就在三天後舉辦。


    宇文皓傷勢沒有大礙了,幫忙指揮打點,齊王也是忙得要緊,因為官府也要與民同樂,京中各個街道,張燈結彩,商家也紛紛推出了打折活動,掀起了一波購買潮。


    京城裏從未有過這麽熱鬧。


    慶典之前的早朝,是論功行賞。


    將軍們加官進爵,士兵們有額外賞賜,軍餉雙倍,連參戰的武林人士也得了勇士封號,而冷狼門裏好些人都封了,尤其毀天滅地被封為左右將軍,且加封侯爵之位,在眾多封賞之中,毀天滅地被封侯爵,實在是不值一提,並未引起大家的重視。


    但是,毀天滅地就這麽成了侯爵,且還有官封在身,是朝廷的將軍。


    冷四爺聽得這封賞之後,對宇文齡說了一句,“老丈人雞賊得很,我悉心培養出來的人,就這麽成了朝廷的人,他們是冷狼門的二把手,除我與容月之外,可號令整個冷狼門,現在,冷狼門倒似乎成了朝廷的。”


    宇文齡很犯愁,“那怎辦?”


    嫁雞隨雞,她肯定還是先考慮夫婿的利益。


    冷四爺氣定神閑,“必要時候,把毀天滅地開除出去。”


    定叫老丈人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明元帝用毀天這顆棋子,確實是有心要收冷狼門,倒不是一定要冷狼門為朝廷所用,隻是覺得如今冷肆是他的女婿,冷狼門不能再做這種腦袋生意,有損皇家威嚴。


    且冷狼門始終是一個威脅,若有一天,冷肆不管事了,有人找上冷狼門來買朝廷命官或者是皇家中人的腦袋,這未必不可能。


    冷四爺不願意放棄冷狼門,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是他的生意,而是冷狼門。


    朝廷沒有嚴令監管冷狼門,是因為冷狼門如今所殺之人,都是罪大惡極之人,這是律法的手臂夠不著的地方,冷狼門可以做。


    還能賺錢。


    宇文齡哦了一聲,便沒再搭話,她方才的犯愁隻是做做樣子,她知道四爺會搞定,他就沒有搞不定的事。


    她如今想著的,是另外一件事。


    杏眼微抬眸光流轉,俏臉上仿若是染了一抹胭脂,但今日的她,脂粉不施,潔淨通透的肌膚像白玉般,那一抹紅就顯得格外的顯眼。


    四爺剛好抬起頭看她,見她臉色嫣紅,便伸手覆上她的額頭,“發燒了嗎?”


    宇文齡睫毛顫了一下,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嬌憨的臉上越發地紅了,鼓起勇氣輕聲道:“我沒發燒,你之前說過,隻要平定北漠,我們就當真的夫妻。”


    四爺直直地看著她,覆蓋她額頭的手緩緩地移下,撫摸著她的白淨剔透的臉頰,他手指外頭看著白淨修長,但指腹略微粗糲,宇文齡覺得臉頰上他撫摸過的地方,有細微的刺痛。


    她也直視他,她素來不是膽小的,母妃沒死之前,她也是愛憎分明,喜歡一個人直接說,憎恨一個人也直接說,但是這些年和他在一起,她比較小心翼翼,因為心頭上有這麽一個人,且這個人慢慢地植根在心底深處,她會誠惶誠恐,怕自己過於主動,會把他驚跑。


    她知道這門親事,是父皇算計了他,且他給朝廷捐獻了很多銀子,這也是她雖貴為公主之尊,卻總底氣不足的原因。


    “嫁給我,你如今可覺得委屈?”四爺輕聲問道。


    宇文齡怔怔地看著他,“委屈?什麽意思?”


    四爺收回了手,揚了一下月白色的錦袍,眸子深邃地凝望她,“你嫁我時年少,且當時你母喪剛過,迫於時局,你不得不嫁我,如今你已過二十,這三四年裏,我帶你出入各處,你見識了不少的人,不少的事,如今眼界已開,你會否覺得嫁我,委屈了你?”


    宇文齡搖頭,坐直了身子,嚴肅地道:“我不後悔,我一點都不後悔,當時嫁你,確實隻是聖旨難違,加上我年紀到了,始終是要下降,不嫁給你,也要嫁給旁人,但對比起嫁入侯府世家,諸多規矩,我寧可選擇你,且當時你送我風鈴,是我最難過的時候,你很巧心思,我感激你,也覺得你細心,這些年的相處,我越發覺得你好,自然無悔當初的選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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