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手裏拿著一管玉簫,手指在孔上輕輕地摁著,微微點頭,眼底幽光浮現,“殺他不是報仇,看他一敗塗地才是。”


    紅葉心底的恨,一直都是隱忍的,如今浮現在眼底的那點幽芒,不及他心底萬一。


    紅葉這方麵,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他是最恨不得洪烈一敗塗地的人。


    所有人都走了之後,紅葉卻是單獨留了下來。


    他對宇文皓道:“鴻門宴之前,我想先見見這位平南王世子。”


    他稱呼平南王世子,而不是直指洪烈,宇文皓一聽就聽出什麽來了。


    他其實也有一絲不確定,在設下整個計劃的時候,總會想到狄魏明那眼底的冷光。


    所以,紅葉這麽一說,宇文皓便應下來了,“好,我來安排。”


    要見平南王世子不難,他如今住在南福客棧裏頭,鬼影衛每天都會盯著他,他晚膳的時候,會坐在客棧臨窗的位置,看著底下的大街,大約有大半個時辰。


    所以,他們可以來一個巧遇。


    平南王世子原先是住在褚家,後挑撥齊王和孫王被識穿之後,就搬到了南福客棧居住,身邊養了一群人,幾乎把半間南福客棧都包了起來。


    平南王世子每天都會在房中聽稟報,關於外頭的所有信息,在中午時分都會有一個匯總,稟報給他聽。


    連楚王府那邊找了很多人去商議也稟報了過來,聽了這些稟報,平南王世子微微抬眸瞧了站在他旁邊的湯陽一眼,“你跟在宇文皓身邊許多年,你怎麽認為?”


    湯陽拱手道:“主子,宇文皓雖說聰慧果斷,但其實心機不深,我們一步步牽著他的鼻子走,他一定會上當的,否則不會設下宴席,悅來客棧會麵的這天,便是我們大事成就的時候。”


    “那自然是最好的。”平南王世子靠在椅背上,眸光從眼縫裏透出來,冷銳無比地盯著湯陽,“本座這輩子,隻敗給陳靖廷一人,當日圍城之困,他宇文皓不過是從旁協助,本座從沒把他放在眼底,若他獨當一麵,定難成大器,本座要先拿下北唐,再攻大周,一雪前恥,本座收留了你,助你報仇,你若是不識好歹的話,行動當天,就是你的死期。”


    說話間,戾氣從眼底滲出,竟是說不出的嚇人。


    湯陽心中一凜,拱手道:“主子請放心,屬下恨透了宇文皓的涼薄無情,刻薄寡恩,若主子能把他擊潰,屬下這條命給了主子也沒有半句不舍的。”


    平南王世子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那眸光如同薄刃一樣鋒利,加上旁邊有幾名高手虎視眈眈,湯陽雖能努力維持恭謹之色,但後背早已經濕透。


    平南王世子站起來,輕輕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那冷漠的臉竟是緩緩地綻出一絲古怪的笑,“好,那就好。”


    他大步出去,身邊的隨從也緊跟而出,湯陽伸手擦了把額頭的汗,隻覺得腿肚子都有些發虛,略一定神,急忙跟著出去了。


    徐徐的夕陽墜落在天邊,燒紅了半邊雲霞,南福客棧臨街的地方,對麵剛好無遮擋,隻是一排街鋪,坐在二樓上,就可把夕陽景觀盡收眼底。


    平南王世子剛坐下來,便見宇文皓上了二樓。


    湯陽站在平南王世子的身後,眸光微閃了一下,立刻用憎恨的眸光看著宇文皓。


    宇文皓大步走了過來,也似乎才看到湯陽,微微一怔,隨即冷冷地笑了起來,“世子,本王不要的狗,你怎麽卻牽了回去?若缺人用,隻管跟本王說一聲便是,何必撿垃圾呢?”


    湯陽的臉頓時赤紅起來,眼底充滿了憤怒,壓著聲音咬牙切齒地道:“殿下何必欺人太甚?”


    宇文皓哼了一聲揚袍坐下,與平南王世子對視,平南王世子微微一笑,“這狗殿下也不要了,不如給小王帶回去看看門口?不介意吧?”


    “不介意,世子要的話,盡管牽走便是,但本王不得不提醒世子一句,”他冷眼掃了過去,滿眼厭惡之色,“有些狗是養不熟的,得慎防不知道什麽時候咬你一口。”


    平南王世子給宇文皓倒茶,緩緩地道:“也不打緊,狗素來是忠誠的,如果狗會咬主人,那一定是主人太刻薄所至。”


    他放下茶壺之後,端起了茶杯又含笑看著宇文皓,“再說了,若真有那些異數,打死了便是,何必讓自己生氣?”


    說話間,又見一人從樓梯緩緩而上,手握玉簫,一襲紅衣,狹長鳳眸裏寒芒幽幽,說不出的淩人蕭殺。


    平南王世子看到他,臉上陡然烏雲密布,如同電光倏閃一般,冷銳的眸子便是祭出了騰騰殺氣,臉上的肌肉竟微微抖動,額頭青筋突跳著,就連眼底,都似乎染了一層猩紅。


    四目相對間,便仿佛來往了數遍的刀光劍影,空氣中都散發著殺氣。


    “世子,本王邀約了好友一起用膳,不知道是否介意一起?”宇文皓一直盯著平南王世子的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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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南王世子起身,淡淡地道:“不好意思,小王今天不想用膳,告辭!”


    說完,便領著幾人拂袖而去。


    他與紅葉擦肩而過,但是眼睛沒有看紅葉一眼,冰冷淡漠得似乎不相識,但是那周身的殺氣,卻怎麽也眼藏不住。


    平南王世子走後,紅葉緩緩地坐下來,端著他的杯子細細地聞了一下。


    宇文皓問道:“如何?”


    紅葉沒說話,隻是閉上眼睛感受著,片刻,睜開眼睛看著宇文皓,“有一次,我用計殺了他兩名心腹,那兩人跟隨他許久,是他身邊很是得力的人,他知道是我做的。”


    “他一定很生氣吧?”


    “就像方才那樣。”紅葉緩緩地道。


    宇文皓眸子眯起,“所以,確定是他?”


    紅葉定定了一會兒,卻又繼續道:“但是,我後來才知道,其實那兩人早有背叛之意,殺他們正中他的下懷,所以他其實是高興的。”


    宇文皓一聽這話,有些糊塗了,“嗯?”


    “他喜怒無常!”紅葉眼底陡然執恨,一手捏碎了杯子,“是他,沒有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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