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昏君醒一醒


    “妹妹,哀家剛才沒聽錯吧?”俊一轉身離去,太皇太後便拉著長旋太妃的手臂,竊竊私語,問道:“俊兒說,杜總管告訴他幽蘭閣的采女是“新冊封”的?”


    “姐姐您沒聽錯,我也聽到了,但……那天皇上不是說……”


    “那天明昊隻跟我們說晉升董淳依。”太皇太後不禁懷疑整件事的不妥,年邁的滄桑眉頭再次緊皺。


    “我們的行動不能打草驚蛇,進幽蘭閣就要以審犯的理由,縱使在那裏的人才是淳青,我們還是要保持靜謐,才能真正幫到淳青。”長旋太妃微微別過臉,深呼吸一口氣,視線一直紮向門檻。


    ……


    炎炎夏日,已到午時,沒有華菱真人的靈藥,淳青的健康在一時辰內一落千丈,穿著棉衣,裹著毛裘的她窩在被子裏依然瑟瑟發抖,什麽花容月貌、水靈的眼睛、真誠善良的心、對愛的執著,仿佛將在一下子變成虛無。屋內知情的婢仆霎時都在蔑視那高高在上的萬歲爺。


    個個手握紙製的白蘭花,悲情憤怒之際,怎麽一想這個“曹操”,那個“曹操”就來。人人眉頭紛紛皺起,想:真是日裏別想人,夜裏別說鬼啊。門外的小海子悲憫憤恨中依然高聲通傳:“皇上駕到……”誰叫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啊。他再有錯也是對的。


    “怎麽沒人出來接駕,這幽蘭閣的人怎麽變得一點小禮儀也不懂?”聽到外堂的洪亮之聲正惱怒,在內堂的幾個婢女都手抖了。


    “劍蘭,帶她們出去,給萬歲爺行個跪禮。”麵對病危,她十分鎮定,現在這副樣子,估計這個昏君不會對她怎麽樣。


    “是,奴婢遵命。”她們明白,郡主這樣吩咐自然有郡主的道理。四個婢女手拿著一小朵白蘭花,快步走出外堂,雙膝雙掌著地,輕輕叩首:“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跪首之時,手上依然不放開那朵白蘭花。


    “起來!朕來這裏不是看你們這猴戲,你們的主子呢?你們手上抓著什麽。”玄帝對這種情況十分不滿,他隻不過來了一招移形換影,用不著拿一班婢子來打發他。


    “稟萬歲爺,奴婢們手上的是主子最喜歡白蘭花,恐怕沒過幾天就要將此花往頭上戴了。”劍蘭是幽蘭閣婢仆的領班,當然是她回話。反正要受罰這事她每次都是心中有數,這幾年也練出了膽子。


    “大膽,你說什麽?竟然用如此不恭的語氣跟萬歲爺說話?”杜鄄悄悄對劍蘭打了個眼色,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玄帝想:頭上戴白花?舉喪嗎?管得一個婢子說的是什麽意思,揮袖往內堂走去。下人何敢擋主子的道,幾個婢女低頭各站兩旁空開一道好讓玄帝進內。


    “杜公公,剛才我不是有意的,隻是主子的確病危,跟萬歲爺脫不了大關係。”劍蘭悄悄把杜公公拉到一旁小聲說話。


    “什麽?你們…手上的花…都不是在演戲的啊?”杜鄄一直以為她們手上的吊喪花是淳青故意塞到她們手上的。


    “公公,演戲,我們還敢嗎?這樣是欺君之罪啊。”說著說著,幾個人都垂下頭來,幾滴晶瑩水珠在眼眶裏頭打轉,“主子一早起來,身子就不妥了,大熱天的,一個時辰內棉襖加身還是冷得發抖。”


    “那是為什麽,請太醫了嗎?”杜鄄還看不出來世事變幻比天氣還突然。


    “主子沒讓我們去,她說就是那瓶藥,被假王妃換走的那瓶藥兩時辰裏還可以把她的命撿回來。可是假王妃就要置主子於死地,哪有這麽容易就把藥還回來?”劍蘭是能說的也說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公公,我們是不是該悄悄跟王爺攤牌子,讓王爺把藥偷出來。”小海子也偷偷走進來參與討論。


    “這個我也做不到主啊,如今是郡主不讓老奴跟王爺攤牌。你們就好好照顧郡主,聽郡主吩咐就好。”這種情況頭一次讓杜鄄感到頭疼。


    然而在內堂裏,空氣多麽的局促,穿著薄薄明黃袍子的玄帝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實情況。瞬間被剛才劍蘭所說的話震倒。


    “陛下,真有勞您替淳青教婢子。”她躺在床上半眯眼哂笑一下。


    在這密不透風的房間裏,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玄帝的衣衫一路走來時已經濕透了,現在他更火熱,卻不得不壓抑著,依然放不下皇者的威嚴,站著問:“這大熱天,怎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淳依做虧心事做多了,上天自然要給些懲罰。”聲音雖然若如遊絲,聽起來卻十分冷傲。


    “說什麽呢?你……什麽時候做虧心事了?”眼前臉色蒼如白雪的人自稱“淳依”,玄帝反倒被嚇了一跳。


    “當然有,上了妹妹的花轎,還不算罪惡?陛下,看來淳依有那麽一天還真是自討苦吃。陛下該不會做了什麽虧心決定吧?”她竟然以董淳依悔改的身份來套玄帝的話。


    “原來你也會回頭是岸啊?那這瓶夾竹桃看來也沒什麽用處吧。你讓朕派人幫你找來真是白忙了。”看到房內桌上熟悉而平凡的藥瓶,鄙視了一下。


    此時,淳青的眼神悲哀起來,原來姐姐跟眼前那個可以說是“曾經的姐夫”的人強強聯手,不僅希望自己得不到幸福,還要取奪自己的性命。她雙目無神,微微睜眼,嗤笑道:“嗬…嗬…昏君,送毒藥給自己的嬪妃,來毒死自己皇叔的妻子,這事情您還真做出來啊,哈!你說,淳青作為新冊封的淳采女是該覺得可憐好還是高興好?我可還沒服毒身亡啊?我是聰明還是幸運?”顰促的雙眉漸露痛苦。淚水溢出眼角,儼然十分激動。


    她言語的諷刺還有冷漠讓玄帝聽了如當頭棒喝。一步一步,輕輕走近她,向正激動的她伸出厚實的手掌。此時玄帝的心矛盾極了,百感交雜,原來…眼前的並不是董淳依…是對手十分清醒自己的處境,善誘自己承認罪過。


    “不要過來,也不要跟我說你知錯,給我請禦醫。我很冷,也不要把我的被子掀開一分。我隻能告訴陛下,兩個時辰內,再找不到師父給予的藥,就是陛下助紂為虐的代價。”她的話告訴玄帝,他沒有贖罪的機會,隻有等待冤魂追夢的時候。


    “朕……”玄帝無話可說,隻能默默站在原地,看著使盡計謀換來的愛人不但不讓自己去愛,還因此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有如如夢初醒,不斷懺悔自己聽信妖言,胡作非為。


    “無需要這個樣子,淳青也不奢望這兩個時辰能找到藥,如果我的離去能讓陛下清醒自己在做什麽,我走得甘心,但請陛下承諾太妃娘娘跟俊賢王的平安。”說話冷冷的,麵對生死,沒有半分留戀,隻對得不到的人多加愛護。


    背在門外聽到這些話,那衣著華麗的老婦人十分痛心,自己的孫兒做出了移形換影多人妻那不可原諒的醜事。


    驟然心驚,在蕭雲殿的豈不是一個稀世毒婦?她擔憂地看了杜鄄一眼,恍然大悟,心痛的閉上眼睛,眼角的皺褶愈加明顯,忍不住的衝動叫來綺襴:“讓廚子準備些淳青愛吃的送到這裏來。還有,通知俊賢王,讓他一個時辰內把那瓶藥找來。”說完,深呼吸一下破門而入。


    臉上的怒氣與威嚴,遏製了房間裏的沉鬱。玄帝見祖母突然的出現,又未聞外麵通傳,驟然驚訝,淳青見狀,放下了憂傷與冷漠,欲起身行禮,卻被太皇太後上前遏止,她慈祥的麵容滿布惱怒,卻溫柔對她說:“哀家什麽都知道了,乖乖躺著,哀家替你做主。”


    淳青頓時無言,要來的人比她意料中來得還快,她求生的力量大大提高。太皇太後緩緩起身,離開床沿,轉身麵對這不俏子孫,欲要掌刮麵前衣冠楚楚的“禽獸帝皇”。


    玄帝已緊緊閉上眼睛等待痛的降臨,這時卻被淳青喊住了:“太皇太後,不要打。”


    兩人紛紛驚訝看向臉色蒼白,如風吹即散的雲霧。玄帝再次沉醉在她的善良之中。她艱辛地撐起腰肢,做起身,柔弱地說道:“天子是不能打不能有傷的。天子身上每滴血、每塊骨、每寸皮膚,都聯係著江山,據說天子身有傷,江山就會動蕩。雖然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話,但請太皇太後選擇相信。”


    “愛江山”這個理由拯救了他不受長輩的責罰。


    太皇太後走到她身邊,坐下來,像母親一樣抱著她冰凍的身軀,說:“欺負你的人也值得求情嗎?”


    “不為什麽,他是俊賢王的侄子。”輕輕抽泣了一下,小聲告訴太皇太後這個小小的理由。


    他真的能因為親緣得到饒恕嗎?太皇太後不能妄斷,麵對眼前狀況,她隻能聽淳青的話,不打就不打,不罵也就不罵。麵對玄帝,作為祖母的她語重心長地說:“好好反省一下你的行為,跟你一直討厭著的母親的行為有什麽分別。強扭的瓜還甜嗎?”


    “祖奶奶說的是,孫兒會檢討。但冊封是聖旨……”


    “你有聖旨,哀家可是有懿旨進行廢除。”太皇太後對淳青不隻是同情,更多的是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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