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


    灶門葵枝抱著六太,和其他孩子一起站在屋。他們一個個被太陽曬得滿頭是汗,可偏偏又不敢進屋打擾,隻能目不轉睛地望著屋裏相對而坐的炭十郎和弦一郎,臉上的每一個毛孔裏都寫著擔心二字。


    畢竟,任誰看到別人太陽穴裏紮著根比豪豬刺還長的千本,多少都會覺得有點害怕。


    更何況是家人和恩人這種關係親近的人。


    “爸爸和弦一郎哥哥為什麽還不醒來呀?”


    問話的是花子,她的聲音就和小清小澄一樣,軟軟糯糯的十分可愛。


    “忍姐姐,你之前不是說,應該很快就好了嗎?可是我們都從鎮上回來了,他們還坐在這兒一動不動呢。”


    “花子。”


    炭治郎把妹妹抱了起來,“哥哥可以聞到哦,爸爸和弦一郎都很好,你不要擔心,也不能去打擾忍小姐哦。”


    花子睜著大眼睛,看了看一向可靠的哥哥,發現他眼神裏的確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的擔憂,便安靜了下來。


    但她並不知道炭治郎的沒有說出口的想法。


    “為什麽,從爸爸和弦一郎身上的味道,像是合在一起了呢……


    “從極深處,湧出一股熾烈的火的味道。”


    “就像弦一郎的刀一樣……”


    “不過,忍小姐倒是真得很擔心啊。”


    沿著他的視線看去,蝴蝶忍正雙手搭在連接兩根苦無的蛛絲上,心中同樣是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傳到意識的通路沒有任何問題,可這兩個人,為什麽是沒有醒來的意思?


    探測記憶這回事,看起來好像需要很久的樣子,但實際上,直接用意識在別人腦子裏挖掘,獲得信息的速度要比在現實中用眼睛看、用耳朵聽要快很多,省去了很多通過神經係統加工處理的過程。


    蝴蝶忍之前拿一些倒黴鬼試過,一年左右的全部記憶,大概隻需要十分鍾就能全部看完了。


    所以在她想來,就算是弦一郎為了學習日之呼吸多看了幾遍動作,也應該是幾分鍾左右的事情。


    但這兩個人,已經陷入那種狀態整整一個下午了!換算過來,差不多是在意識之中過了好幾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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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炭十郎也不過才三十歲出頭啊!哪有那麽多經曆可看。


    “他們兩個,到底在腦子裏麵做什麽啊?!”


    要不是怕嚇著灶門葵枝和孩子們,她都想大聲喊出來了。


    可她現在能做的,隻有維持術的運作,既不能貿然將他們驚醒,也不能直接把“插頭”拔掉,那樣很可能造成記憶遺失。


    “果然,這個決定太冒險了。弦一郎,的確是急過頭了……”


    蝴蝶忍閉上眼睛,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


    直到灶門竹雄突然開口說道:“你們沒有覺得,這裏好像越來越熱了嗎?”


    “嗯……”禰豆子也點了點頭,“從幾分鍾前都覺得了,明明太陽都快落山了,可現在卻比中午還熱,都快要中暑了……”


    “姐姐,往外邊一點會涼快一些哦。”


    聽到孩子們的對話,蝴蝶忍這才後知後覺地把注意力從絲線轉移到自己身上。


    接著她驚訝地發現,不知從幾時起,她這個堂堂蟲柱,居然也到了站一會兒就汗流浹背的地步!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異常的源——最重要的是房間內的空氣,竟燙的有些嚇人。


    “這……”


    蝴蝶忍初時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仔細瞄了瞄兩人的鼻腔後注意到,弦一郎和炭十郎的呼吸節奏,並非是之前那緩慢悠長護命呼吸的節奏。而是某種暴烈的、極端的呼吸——


    這兩個人,就像兩台吐出熱氣的蒸汽機,正是這高溫環境的罪魁禍首。


    可偏偏,他們兩個本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甚至連膚色都沒有變紅,說明他們的身體表麵溫度相當正常。


    這……實在不符合常理。


    雖然此處已經像火山口異樣燥熱難耐,但蝴蝶忍卻必須留在原地維持術式。


    可漸漸的,兩人呼出的氣息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就連屋內的空氣開始扭曲視像的地步。


    一般,隻有在夏天太陽暴曬的地麵上,或是火堆的上方才能看到這種景象。


    “他們,他們……”


    蝴蝶忍擔憂不已,“他們不會把自己給燒起來吧!”


    此前,有炎之呼吸的練習者就幹過這種事,蝴蝶忍的擔心是有根據的。


    要不要把千本拔出來呢?


    可就在她剛剛有了這個念頭後,屋內突然掀起一陣自內而外的熱浪,所有門窗都被帶動,屋裏屋外的空氣開始有意識般的相互置換。


    原本如同鐵匠作坊一般的房間,如同模具經過冷卻似的涼了下來。


    就這一個轉眼的功夫,對坐的二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弦一郎輕輕一彈手指,將千本從腦子裏取出,然後抿了一口腰間葫蘆裏的藥水,一個綠色的“活”字出現在他的身體表麵,接著又將葫蘆遞給了炭十郎。


    “你看到了嗎?”


    弦一郎這樣問道。


    他的臉上滿是意猶未盡的表情,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議,和昨天灶門竹雄看他射箭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那是一種被震撼的神情。


    “看到了。”


    炭十郎輕巧緩慢地將千本退出體內,有樣學樣地喝了一口藥水,細小的創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真是神乎其技,宛如神明在世一般,難怪灶門家的祖先,會給這動作冠以火神樂舞的名號。”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被炭治郎稱為“植物”一般的男人,眼中居然流下兩行淚水來,顯然還沉浸在不久前的記憶中。


    “爸爸。”


    見父親流淚,一群孩子趕緊圍了上來,“你怎麽哭了?”


    灶門炭十郎淡淡地笑了笑,有些感覺,孩子們是無法了解的。


    比如,“朝聞道,夕死可矣”這種特殊體會,非得是苦苦琢磨同一件事上千次的人,突然得到點撥時才會有的感受。


    就在弦一郎之前與他同步呼吸後,那從先祖處繼承的記憶被打開。


    灶門炭十郎和弦一郎一起,以灶門家先祖“炭吉”的視角,親眼目睹了繼國緣一親自演示的日之呼吸劍型!


    雖然這四百年來,灶門一家的長男們已極盡全力將最初的火之神神樂絲毫不差地傳承下來,但改編後的舞蹈和原本的刀術自然是有所不同的,炭吉難免會根據自身落後的身體條件進行調整。


    直到今天,那原汁原味、由火神親自示範的動作,才讓炭十郎看清了許多細微的差距。可加在一起,就是天差地別。


    不知不覺,他們兩人的意識在那古老的記憶中駐足了幾千遍、幾萬遍,直到自身無意間開始與繼國緣一模仿、同步,這才想起一件事來——他們並非是在現實之中,隻是兩個前來觀光的客人,卻被這絕景牽走了意識。


    最終,兩人的意識還是戀戀不舍地回歸原位,但卻都帶著自身的感悟。


    眾人聽了灶門炭十郎對記憶的描述後,都忍不住掩住嘴巴。


    “所以,灶門先生並非是初始劍士的後代,而是其朋友的後代嗎?”


    蝴蝶忍問道。


    “嗯,這也解釋了為何日之呼吸不是以劍術而是舞蹈的方式流傳下來。”


    “若是原封不動的模仿動作,那麽灶門家的祖先早已自燃死了。畢竟,日之呼吸的起點實在是太高了。些”


    說到這兒,弦一郎提醒道:“炭十郎先生,以後若是要教導子孫後代這種舞蹈,起碼要等到他們身體有柱那麽強壯才行,否則難免會造成和您之前一樣的狀況。”


    他說得,自然是指炭十郎那發黑的肺部,那是透支了生命表演神樂舞的後果。


    但要用人的身體去承載神的遺產,這恐怕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過去不知道原因,現在清楚了,自然要避免這種拿命來傳承呼吸法的做法。


    畢竟,隻要鬼舞辻無慘一死,鬼物滅絕,呼吸法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柱那麽強壯的身體?”


    灶門竹雄郎瞄了一眼蝴蝶忍。


    “是指像忍姐姐那樣就可以了嗎?


    “看起來很簡單呀,男孩子的話,隨便就可以做到了吧?”


    像忍姐姐那樣就可以了嗎?


    可以了嗎?


    了嗎?


    這話傳到了蝴蝶忍的耳朵裏,激得她腦門上頓時浮起幾根青筋。


    這小鬼!你知道我為了今天這種身體素質,努力了多久嗎?


    居然……居然把話說得那麽輕巧!


    果然,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九郎那麽懂事!


    明明都是九歲,這差距怎麽就這麽大!


    “難道說,你覺得姐姐我看起來很弱小嗎?”


    蝴蝶忍微微彎下腰,笑眯眯地詢問竹雄。


    炭治郎抽了抽鼻子,心裏頓時咯噔一聲,剛想要把竹雄拉倒自己身後保護起來,但卻發覺自己的臉像是被刀剮了似的疼。


    他一抬頭,正好對上蝴蝶忍那滿含警告的目光,隻能回以僵硬的微笑並退回原處。


    可灶門竹雄對危險忽然不覺,順著蝴蝶忍的話說了下去。


    “是有點太小隻了。忍姐姐,你一看就是不好好吃飯吧,不然肯定還會長得更高更哦。”


    短暫的沉默後。


    “弦一郎,借個蘋果。”


    一顆蘋果從弦一郎的影子裏浮出,穩穩地落在蝴蝶忍的手心裏。


    “不必還了。”弦一郎說了一句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屋門。


    已經猜到了結局,就沒必要留下欣賞了。


    “竹雄弟弟,你看。”


    蝴蝶忍將比自己拳頭還大一號的蘋果握在左手手心,然後將胳膊抬到竹雄麵前,笑眯眯地說道:“假如這就是你的小腦袋瓜,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些什麽嗎?”


    灶門竹雄天真的搖了搖頭。


    “哢嚓。”


    那纖弱蔥白的手指猛然發力,如同工廠裏的鋼鉗一般狠狠捏合,好好的一顆蘋果頓時四分五裂,果肉飛濺。


    站得最近的灶門竹雄首當其中,整張臉陡然變得慘白,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另一邊。


    弦一郎沒有管屋裏或崇拜或驚恐的驚叫,而是踱步來到了灶門家燒炭的土窯後邊,這裏有一大片空地。


    今天這一次記憶探查之旅,他的收獲可一點都不小。


    親眼見證了繼國緣一本人演示的日之呼吸,就意味著他不再需要從火之神神樂出發,慢慢地調整速度和力道,而是有了一個可以直接學習的對象。


    其中最大的收獲,就是在看了不知多少遍繼國緣一的動作後,他已經完全了解了這些動作的所有訣竅。


    換句話說,《日之呼吸》的十二個劍型,他已經直接解鎖,不必再去消耗技能點來將之點亮。


    如今,在所有活著的人中,他無論是從境界、身體素質還是其他哪個角度來看,都已經是與繼國緣一最接近的一個了。


    但也就是因為他們接近,弦一郎才能看出自己和那個男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說句有點滅自己威風的話……


    弦一郎甚至覺得就算是全盛時期的爺爺,恐怕也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那種與自然合二為一的神聖,那種洞察一切變化的無漏觀照,那種細致到連手腕收力的角度都完美無缺的靈活身體。


    哪怕是他在演示戰技時根本沒有敵人,隻是憑空表演,弦一郎也能體會到真正站在其對立麵時的那種感覺。


    無從下手。


    可就是這樣的人,都沒能殺死那隻怪物。


    這一刻,弦一郎終於明白了煉獄槙壽郎為何如此灰心喪氣。


    鬼舞辻無慘當初逃過一劫,固然是有其膽小的因素在內,但同樣也暗示著其恐怖的生存能力。


    如今四百年過去了,那家夥變得更強不說,甚至還在暗中靜靜地蛻變。


    可到現在為止,自己卻連繼國緣一的赫刀和斑紋都未掌握,又有何自信去麵對那種敵人。


    想到此處,弦一郎握緊拳頭,抬頭看向夕陽。


    “爺爺,你說要走更艱難的道路,我可是連路在哪兒都摸不到啊,除非——”


    弦一郎停了下來,眼睛忽然眨了眨,腦子裏湧出一個有點瘋狂的想法。


    “如果,我像灶門家跳神樂舞那樣,一刻不停地使用原本的日之呼吸劍技,逼迫身體達到所能承受的上限……


    “是否讓身體維持在39度,心跳200以上的狀態,也就是達成開啟斑紋的條件呢?”


    這個念頭雖然有些急功近利的嫌疑。


    但架不住它剛一產生,就在弦一郎的腦子裏快速生根發芽。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要試一試。”


    第二百一十章 激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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