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是個蒼白的清晨。但最冷的並非在空中呼嘯的北風,而是蝴蝶忍身上的血液。


    看著因中毒而呼吸困難、不斷咳血的姐姐,蝴蝶忍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眼淚更是像決堤的洪水般湧出。


    “小忍……”


    清脆的聲音被嘶啞取代,香奈惠那溫柔地手最後一次摸上了蝴蝶忍的臉頰。


    “聽姐姐的話……退出鬼殺隊吧……”


    “姐姐知道,你真得……非常努力……”


    “但是你……你……”


    你的身體,真得太脆弱了。


    這句話香奈惠並沒有說出口,她不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傷了蝴蝶忍的心,於是轉而露出笑容誇獎道。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但姐姐還是希望你,能得到屬於普通女孩子的那份幸福。”


    “活個長命百歲,直到白發蒼蒼……”


    “不要!”


    蝴蝶忍按住姐姐越來越沒有力氣的右手,仔細感受著那流逝的溫度,一邊流著淚一邊大聲吼道。


    “我絕對不會退出!我一定會為姐姐報仇!”


    “快告訴我!究竟是什麽樣的鬼下得毒手!”


    緊著,黑暗將蝴蝶忍包圍。


    她來到一處四周什麽也沒有的地方——生與死的交界之處,手中正捧著一顆蒼白的腦袋。


    頭顱的主人頭頂好像淋著一灘血,臉頰上盛開一抹無害的笑容,看起來隻是一個溫柔善良的英俊少年,但實際上,他卻是世上最殘忍的鬼之一,眼睛裏的漢字“貳”便是證明。


    但此刻,他卻滿臉羞紅地看著蝴蝶忍,像個情竇初開的孩子。


    “我明明已經沒有心髒了,確能感受到有什麽在跳動。”


    “這就是所謂的愛吧,小忍你好可愛。”


    蝴蝶忍帶著姐姐才有的笑容,一語不發,任由童磨繼續胡言亂語。


    “原來世界上真得存在這種地方嗎?該不會天國地獄也是真實存在的吧?”


    “對了,小忍,你願意……”


    他熟稔地呼喚並發出了邀請,“跟我一起去地獄嗎?”


    然而,蝴蝶忍卻露出了自從父母死後最愉悅的笑容。


    “孤零零的下地獄去吧。”


    “你這混蛋。”


    緊接著,眼前的一切迅速倒退消失,仿佛一幅幅珍藏在腦海深處的畫一般被隱藏在黑暗之中。


    蝴蝶忍尖叫著醒來,眼淚早已打濕了枕頭。


    “姐姐!姐姐!你在哪裏?!你在哪裏呀!!!”


    她在黑暗中大聲呼喚著,直到桌子上的台燈被點亮,睡在桌子另一頭的蝴蝶香奈惠趕緊走過來將她擁抱在懷裏。


    “小忍,我沒事的,我就在這裏哦。”


    那熟悉的柑橘味湧進了蝴蝶忍的鼻腔,滿心的慌張被驅散了不少。


    “太好了!”


    蝴蝶忍的頭發在香奈惠的臉頰上蹭著,帶著哭腔說道:“姐姐你沒事真得太好了!”


    “……”


    蝴蝶香奈惠露出了慈母般心疼的眼神,沒想到自己的“死”對蝴蝶忍的影響這麽大。


    明明昨晚看到自己“複活”的時候,小忍都沒有哭,結果卻在最沒防備的夢中崩潰了。


    “好了,好了,姐姐就在這裏,哪裏都不會去的。”


    她像夢裏那樣單手捧起蝴蝶忍的臉,借著黯淡的燈光與那雙被眼淚打濕的眼睛對視著。


    “做了噩夢的話,就跟我說一說吧,說完就會忘記了哦。”


    “可……那個噩夢……太真實了。”


    蝴蝶忍抹了抹眼角的水滴,“那一幕幕,就像真得發生過一樣,我都分不清,到底剛剛是在做夢,還是現在才是在夢中了。”


    實際上,那夢境並非她的聯想。而


    弦一郎捏碎的“蝴蝶忍的殘破靈魂”中,裝載著另一個世界裏被童磨殺死的蝴蝶忍的一生的記憶,如今已全部湧入了她的腦海,造成了記憶的混亂也可以理解。


    “是這樣嗎?”


    蝴蝶香奈惠安撫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有個辦法可以驗證你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哦?”


    “?”


    沒等蝴蝶忍反應過來,香奈惠已經把自己的腳伸進了妹妹的睡衣裏,後者被冰涼的觸感嚇了一跳,驚叫著站了起來,立刻忘記了之前的噩夢,一臉埋怨地看著姐姐。


    “現在清楚了嗎?”


    蝴蝶香奈惠滿臉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小忍的皮膚很光滑哦,真是羨慕啊,不知不覺我都變老了。”


    “姐姐!”


    蝴蝶忍羞憤交加地朝香奈惠撲了過去。


    於是姐妹兩像幼年的獅子一樣鬧成一團,房間內一片香豔,直到十分鍾後,兩人才倒好茶水,坐在桌邊,談起了蝴蝶忍的夢境來。


    “我夢到了十八歲的自己……那時我已當了好幾年的柱了。”


    蝴蝶忍將自己的夢境娓娓道來,“在和鬼舞辻無慘決戰的時候,我遇到了童磨,他……”


    說到這裏,她臉上湧出濃濃的厭惡。夢裏的童磨,比這次遇到的還要可惡。


    “他正在對一群萬世極樂教收養的女孩們下毒手。”


    “你一個人嗎?那真是……”


    香奈惠聽驚險故事一般地捂住嘴巴,“那十八歲的你,打贏他嗎?”


    “沒有,但我似乎是……”


    蝴蝶忍捂住腦袋,發掘著自己的記憶,隨後滿臉古怪的抬起頭,“但我好像是和那隻叫珠世的鬼合作,製造了一種對童磨這種鬼也能生效的毒藥,然後將毒藥濃縮了700倍,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因為我知道,雖然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如果他把我吃掉的話,也許香奈乎會有機會殺死他。”


    “……”


    聽到這種慘烈的描述,蝴蝶香奈惠有些後怕地摸了摸妹妹的頭發,隨後突然有些奇怪地問道:“等下,你應該沒有見過珠世小姐吧?”


    “對啊。”


    蝴蝶忍也懵了,“可我卻記得我們合作,配出了好幾種針對鬼舞辻無慘的毒藥的事情……而且我還記得,我對她沒有什麽好臉色,她身邊也有一隻叫愈史郎的少年鬼,整天對著我大呼小叫……”


    “我也沒跟你提過愈史郎的事情哦,小忍。”


    香奈惠吃驚地睜大眼睛。


    “那這是怎麽回事?”


    蝴蝶忍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從未見過的人卻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而有些見過甚至很熟悉的人,卻根本沒有出現。


    ”說起來,除了珠世,我還記得很多從沒見過的人,他們也都成了柱。”


    蝴蝶忍揪著自己的頭發念出一個個名字。


    “有戀柱·甘露寺蜜璃;霞柱·時透無一郎……霞之呼吸嗎?這可真相當是奇怪的呼吸法……”


    蝴蝶香奈惠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在名單裏見過這兩個名字。


    “不過,鬼殺隊的曆史中,確是有霞之呼吸不錯,但卻沒有幾個人能夠使用這種呼吸法就是了。”


    “嗯,我想想……還有蛇柱·伊黑小巴內;炎柱·煉獄杏壽郎……”


    “這兩個都是鬼殺隊的現任隊員哦。”


    聽到這兩個名字,蝴蝶香奈惠眼睛亮了起來。


    “杏壽郎是槙壽郎先生的兒子,我之前有見過,是個非常可靠的年輕人,讓人忍不住心生敬佩;而伊黑小巴內,是實彌的同期,聽說是個不太合群的人,但的確是養著一條白蛇……所以,被稱為蛇柱也有點道理……”


    “但問題是……”


    香奈惠有些激動地按著妹妹的肩膀,“這些人,你應該一個都沒聽說過吧,但卻知道他們的存在。”


    “小忍……我覺得,你可能並不是在做夢……而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預知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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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蝴蝶忍不確定地說道,“可是,這不可能是未來啊……至少童磨,已經被弦一郎殺死了不是嗎?”


    “……”蝴蝶香奈惠頓時語塞。


    但是,下一刻,當初在新上泉村,那個葦名來的老婆婆的話,突然在她腦海中響了起來。


    按照預言,她會被一隻堪稱佛敵的鬼殺死,而小忍會為她複仇,死於同一隻鬼的手下!


    如果她沒有按照老婆婆說得那樣,在年後和不死川實彌形影不離,那自己很可能會在今天昨晚孤零零的死去,而妹妹,也會走上複仇的道路。以她對鬼的仇恨,以自身作為毒餌去殺死童磨,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這一下,蝴蝶香奈惠終於明白了。


    蝴蝶忍看到的,並非是未來,而是她們姐妹兩人原本的命運!


    這也解釋了為何她會認識許多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人物。


    一想到妹妹描述的夢裏的命運——作為特洛伊木馬一般被童磨吞噬,蝴蝶香奈惠就感到一陣後怕,同時心裏也真誠地感謝那個老婆婆和不死川實彌,尤其是給了不死川繈褓地藏的葦名弦一郎。


    想到此處,蝴蝶香奈惠不再隱瞞,將自己的猜測講給了蝴蝶忍,也包括了預言的事。


    畢竟,這一切已經過去了,也沒有瞞著的必要了。


    “你……”


    蝴蝶忍不敢置信地看著姐姐,眸子裏滿是惱火,“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怎麽能一直瞞著我呢?我們明明可以一起想辦法的。”


    “好了,小忍,之後會跟你道歉的。”


    蝴蝶香奈惠雙手合十乖巧地討饒道,妹妹冷哼一聲就暫且原諒了她,畢竟她們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那在你的夢裏,我s……遭遇了那件事以後……”


    蝴蝶忍趕緊接道:“全隊上下都很悲傷,但也都鼓舞了士氣要說是要給你報仇呢。不過小清、小澄還有小穗她們,都哭得很傷心,好幾個月才緩過來。”


    “雖然按照你的說法,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


    蝴蝶忍露出一個警告的眼神,“但你以後想要冒險的時候,一定要想想我們這些人的感受啊。”


    “我知道了嘛!”


    被妹妹這樣教訓,蝴蝶香奈惠有些哭笑不得,但隨後又紅著臉問道。


    “我是想問問你,在你的夢裏……實彌他過得好嗎?”


    “哈!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蝴蝶忍氣衝衝地拍了拍桌子,“我在你心裏已經不重要了對不對?”


    “怎麽可能,我心裏再沒有比小忍更重要的事情了。但其他人的命運,我也很感興趣呀。”


    香奈惠一通花言巧語,“總之你先告訴我好不好。”


    “好吧,你不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忘記你了嗎?”


    蝴蝶忍無奈地說道,“在我的夢裏,不死川因為匡近的死……”


    “匡近死了?”香奈惠陡然一驚。


    “嗯,不知道為什麽……”


    蝴蝶忍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我的夢裏從沒有出現過弦一郎的身影,匡近也就沒有藥丸可用,因此當場被下弦之一(姑獲鳥)殺死。”


    “不死川因為這件事成了風柱,但卻因為匡近的死對主公言出不遜,你出麵勸他,於是兩個人出現了間隙。”


    “後來你們還沒來得及言歸於好,你就……犧牲了。”


    蝴蝶忍的表情低落下來。


    “後來,他每年都要去姐姐和匡近的碑前好多次,每次都要站好久好久,遇見我即使沒話說也要上來搭話,隻因為我是你的妹妹。”


    “每次受傷來蝶屋治療時,他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基本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了。”


    “這樣嗎……”


    蝴蝶香奈惠眉毛耷拉下來,愈發相信蝴蝶忍決不是簡簡單單地做夢了,因為這“另一種命運”帶來的後果延伸到別人身上,竟然是如此的合理。


    但那樣的未來,居然是如此的悲愴。


    因為自己的死和匡近的死,有那麽多人陷入痛苦之中。


    而這一切得以改變,都是因為——


    葦名弦一郎的出現。


    “你剛剛說,弦一郎從未在夢中現身嗎?”蝴蝶香奈惠求證般地問道。


    “對啊,沒有弦一郎,沒有九郎,也沒有蝶夫人和梟師傅……”


    蝴蝶忍惋惜地搖了搖頭,“匡近因為沒有藥丸續命而死,主公也很快就病入膏肓,鬼殺隊也沒能和政府合作,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世上,甚至在決戰時,提供戰場的‘鳴女’也沒有被殺死,我們不得不在鬼舞辻無慘的老巢與之戰鬥。”


    說到這裏,她有些感歎道:“總而言之,如果真像姐姐你說的那樣,那是我們原本既定的命運……”


    “那麽弦一郎,正是改變了這一切的變量。”


    “而且,昨天連鎹鴉都死了,他卻有辦法知道我們的位置,還通過參拜一個佛像把我們送回了東京……正是這些匪夷所思的力量,我們才得以活命。”


    “雖然這麽說有些太依賴他了。”


    蝴蝶忍抬起頭,“但沒有弦一郎和九郎出現的那個世界,我簡直一刻都不想多待。”


    “……實在是太痛苦了。”


    “話是這樣沒錯,但總覺得我們幾乎沒發揮什麽用處,全靠弦一郎在對付這些強敵。”


    香奈惠話音一轉,“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挺意外的,小忍你最終還是繼承了姐姐的衣缽,成了花柱了哦。”


    “不。”蝴蝶忍搖了搖頭。


    “什麽?”香奈惠有些沒弄明白妹妹的意思。


    “不是花柱。”


    蝴蝶忍童然興奮地笑了起來。。


    “我不是花柱,而是蟲柱哦。”


    除了夢中那種特製日輪刀的外形和構造以外,還有蟲之呼吸的所有劍型,她都曆曆在目,熟悉於心!


    而這,才是蝴蝶忍在這場“噩夢”中收獲的最大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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