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名的發光點心店占地麵積極大,足足有八個普通小見世的大小,就算一步不停地趕路,光穿過後院就得走半分鍾。


    原本供客人與遊女嬉戲的庭院景觀被拆了個幹淨,假山也被推倒,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方形池塘,裏麵時時有紅色的大鯉魚探頭探腦,在斜陽的照射下如同尊貴的寶石般閃耀。


    那足足有一個半人大小的神奇寶鯉,更是讓蝴蝶忍堅定了“葦名應該什麽東西都很大”的刻板印象。


    從池塘上方的拱橋經過時,弦一郎敏銳地召喚出屬性麵板,發現自己的運氣居然提升了一點。


    【在寶鯉附近,果然可以增加運氣。】


    【爺爺能在欣賞寶鯉時開發出登鯉和下鯉兩種架勢,也許也有這個緣故吧。】


    此外,弦一郎打開靈視時還敏銳地注意到,池塘岸邊栽種的楓樹和冬櫻,其上有一片白霧纏繞滋養,顯然也是沾了寶鯉的光。


    不過那幾條能在水中生存的“雷犬”,也不知道被左瀨信一放到哪兒去了,他是一隻也沒見著。


    隨著小太郎故意弄出的“DuangDuangDuang”腳步聲傳來,那幾條寶鯉立刻就被嚇得四散而逃,直接穿進岸邊的石頭裏,消失的無影無蹤,演出了一場大變活魚的神奇戲碼。這一幕看得小太郎哈哈大笑,顯然他經常這麽幹,還樂此不疲。


    弦一郎身上的運氣加成也因此消失。


    【原來這魚還真能穿牆啊。】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弦一郎和蝴蝶忍同樣驚訝。


    他看向滿臉驚疑不定的蝴蝶忍安說道:“一會兒這沒人了,它們就會回來的,你想看了再來就行。”


    他知道蝴蝶忍是個金魚愛好者。


    隻有在觀賞金魚在水中自由遊動時,蝴蝶忍暴躁的脾氣才會穩定下來,這應該和她學習水之呼吸時的經曆有關。


    看了看清澈見底的池塘,蝴蝶忍呆滯地點了點頭,感覺今天不會再有什麽事情能讓她驚訝了。


    兩米多的巨人、長著蛇眼蛇的美女,還有這種會穿牆的巨型鯉魚。


    她現在有點相信了,葦名說不定真的有纏著一座山休憩的大白蛇也說不定。


    【看來下次抽獎,得把村田拉到這個地方來才行,這樣效果應該會更好。】


    【也不知道那家夥能給我加幾點幸運,起碼也有5點吧。】


    弦一郎心中暗暗想道。


    當三人來到主廳的門口時,還未見人,先聽到裏麵響起一陣高談闊論的聲音。


    “英國的女王,就像是被奪了股份的股東,掛著名譽董事的頭銜,國家出了什麽問題都怨不到她身上,功勞也是一樣;美國的總統,就像是你們從外邊請的經曆掌櫃,所有委屈都得自己忍著;唯獨這日本的天皇,就像是大股東兼職著董事長,犯了什麽錯誤就推給內閣,大不了換屆政府;可要是有什麽功勞,卻全攬在身上,神化自己讓萬民崇拜,以一個人的意誌作為整個民族的意誌。”


    那聲音慷慨激昂,聽起來像是個沒有完全變聲的孩子。


    他說出的話,在外邊的大學裏雖然是陳詞濫調,但對不關心時事的人來說卻非常新鮮。


    畢竟有幾個人敢說天皇的不是啊。


    “如今內閣由藩閥巨擘輪番掌權,每年百分之四十五的財政支出都用來補充軍備,軍隊牢牢掌握在他們手中。明治皇上在位,尚且有人能壓製他們。但他死後,這神化的皇帝和愚忠的軍隊結合,恐怕對日本、對整個世界,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


    【不是說九郎在上英語課嗎?】


    【怎麽還講起政治來了?】


    弦一郎聽著裏麵的話倒是沒什麽感覺,喀喇一聲推開了紙門。


    隻見房間中間的矮榻上,九郎正和一個長相清秀的長臉青年相鄰而坐,桌子上堆著了寫滿外國文字的報紙,最上麵的則是一份《泰晤士報》。


    看見弦一郎的一瞬間,九郎立刻起身說道:“弦一郎兄長……”


    他的眼睛掃過弦一郎的左手,露出一絲深深懷念之情,隨即又變成了喜悅。


    “親眼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真誠地說道。


    九郎身後的那個青年也站起身來,仔細打量著進來的幾人,沒有說話,視線在蝴蝶忍身上稍有停留。


    而蝴蝶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九郎身上,當她估算出九郎的身高時,則是長出了一口氣。


    “總算有個正常一些的了。”


    “這孩子長得還挺可愛的,不像弦一郎那麽嚴肅,就是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


    “高不可攀的感覺?”


    隱隱的,蝴蝶忍感覺這個孩子氣質上,有點像是與她有一麵之緣的主公,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又不自覺自慚形穢。


    九郎話語中的真誠讓弦一郎很開心。


    “出了點小意外,倒是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他將左手按在九郎的肩膀上,向身後方向使了一個眼色:“再說,不是應該叫我哥哥嗎?兄長之類的稱呼,未免也太正式了。”


    九郎立刻看到了站在小太郎身後的蝴蝶忍,才注意到原來是有外人在,就是空間上存在感有些不足。


    “抱歉,是我失禮了,這位……”


    “這位是蝴蝶忍小姐,別看她年紀輕輕,但卻是一個非常出色的醫生,我的手術也是她和她的姐姐一起完成的。”


    “實在是感激不盡。”


    九郎對著蝴蝶忍鞠躬道,蝴蝶忍趕緊還禮,對方的成熟和禮節幾乎讓她忘記了對方的年齡。


    接著弦一郎又向蝴蝶忍介紹道:“這是我弟弟平田九郎,跟隨他的養父母姓。今年十……嗯,今年八歲,喜歡看書,倒是和忍小姐有些共同愛好。”


    其實九郎已經十一歲了。隻是他之前不吃肉,因此長得比較矮小而已。


    但由於弦一郎在監獄裏便告訴過村田自己的年齡,眼下九郎就隻好屈尊減齡了。


    九郎:“……”


    九郎也不知道自己這位兄長又扯了什麽謊言,但他沒有戳破的想法,隻能委屈巴巴地合作。


    他和蝴蝶忍打過招呼後,便向弦一郎介紹自己身後的這位青年:“這位是穴山先生為我請的外語老師芥川龍之介先生,精通漢語、德語和英語,學識非常淵博。”


    “九郎真是謬讚了。在下還隻是個中學生,勉強自學了些外語,但水平也隻是堪堪能夠閱讀些新聞罷了,精通還遠遠算不上。”


    這位芥川先生看起來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說起話來倒是很謙虛,而且禮儀周正,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見他居然如此年輕,弦一郎問道:“請問芥川先生是如何與穴山相識的呢?”


    九郎的表情立刻有些尷尬,剛想說什麽,便被芥川龍之介搶先說道。


    “沒什麽不能說的。”


    他笑了笑,“我的親生父親是做牛奶經營的商人,他的公司如今為整個吉原提供新鮮牛奶,穴山先生也出了不少主意。我父親聽說九郎對外語很感興趣,剛好我最近又不想去學校,便向穴山先生介紹了我。”


    說著,他有些佩服地看向九郎。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九郎居然還是個難得的外語天才。尋常人需要三個月才能掌握的單詞語法,他用了三天便都記住了。老實說,恐怕再過幾天,我也就教不了他什麽了。”


    “您客氣了。”


    九郎謙虛地說道。


    “好了,既然是和家人團聚的日子,我就不打擾各位了,剛好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請教一位前輩。”


    他也看出幾人似乎有事要談的樣子,鞠躬後便打算離開,但在路過蝴蝶忍身邊時卻突然站定。


    “這位小姐,雖然有些冒昧,但從昨天開始,就有警察在抓捕身穿黑色製服,攜帶刀具的人。如果你不想被誤會,最好換身衣服再出去哦。”


    言罷,他也不等蝴蝶忍回話,便行禮離開了。


    “小太郎,去送一下芥川先生。”


    “好。”


    小太郎把食盒放在桌上,馬上就跟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邊就傳來兩人的笑聲,看來這位芥川先生很適合哄孩子。


    等到兩人走遠,蝴蝶忍才從之前的呆滯中恢複過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蝴蝶忍重複道:“身穿黑色製服……攜帶武士刀的人,那、那不就是……”


    這個形容,怎麽聽都像是鬼殺隊啊。


    “蝴蝶忍小姐是鬼殺隊的隊員吧。”


    九郎倒是知道的不少,“昨天晚上在羅生門那邊,穴山先生就看到有兩個黑衣人因為攜帶刀具被警察帶走了,其中一個還被子彈打傷了腿。被帶捕時,其中一個人說那邊的遊女屋裏有鬼盤踞,應該是鬼殺隊的人沒錯了。”


    蝴蝶忍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他們也太不小心了!怎麽能在這種時候,給主公添這種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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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鬼殺隊總部“鬧鬼”,三個柱聯手都解決不了,主公的身體又那麽虛弱,要操心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說到這兒,蝴蝶忍還有些氣衝衝的,顯然是把兩個隊員當成了莽撞行事,結果引起居民恐慌而被拘捕的菜鳥了。


    然而九郎卻搖了搖頭:“不是不小心這麽簡單的,昨天的事情,恐怕並非偶然。”


    弦一郎疑聲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難道警察還能針對鬼殺隊不成?】


    “這裏有早上警察下發的通知,每家店都有警察通知到人,而且反複強調。”


    九郎從一堆外語報紙的最下方,抽出一張紙來。


    弦一郎接過紙條,掃了一眼後,直接朗聲念道:


    “茲有民間非法暴力組織,以鬼怪之事為由欺騙愚昧百姓,常擅闖民宅、敲詐勒索、戕害良善平民,行止已嚴重危害公眾安全及社會安定。據悉,該組織成員一律穿著製式黑色便服,背後書寫白色漢字‘滅’,經行時一般會攜帶偽裝過的刀具,常冒充警察與人接觸打聽消息。今著令所有公民,見到符合上述特征的可疑人員,應立刻報警。若有發現民間有自願窩藏、包庇或與該組織合作的,立刻罰款20日元,處以15天以上拘留,具體懲罰按照情節嚴重論處。敬告,嚴重妨害社會治安,可不經起訴直接論罪,望廣大公民上體聖恩,不要自誤,嚴格遵守帝國律法。”


    “另,若有該組織成員幡然悔悟,主動向警方自首並提供情報的,將酌情優待,從輕發落。無有嚴重罪行的,還會給與現金獎勵。”


    “明治四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東京警視廳警示總監聲明。”


    弦一郎剛剛念完,蝴蝶忍便突然出手將紙條奪過。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纖細的手臂顫抖著,眼睛飛速地掃過每一個字,希望是她聽錯了,或者是弦一郎念錯了。


    然而白紙黑字放在那裏,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日期底下甚至還有東京警察廳的公章為證。


    等到她讀了整整三遍後,白色的氣流從口鼻中溢出,額頭青筋無法抑製地立刻暴起,臉上的皮膚被怒火染紅,紫色末端的頭發無風自動,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他們,他們怎麽能這麽做!”


    “撕拉——”


    她明明沒有動手,但手中的紙張卻被無形的氣流鼓動撕扯開來,“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做!”


    接著,她整個人就像是被剝奪了所有力氣一樣,頹然跪坐在地上,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我們、我們隻是想幫助那些人而已……”


    蝴蝶忍聲音嘶啞地說道:“為什麽連這種利民的好事,他們也非要阻止不可,明明主公已經給了他們那麽多錢了……”


    “他們,到底想要什麽呢?”


    【是啊。】


    弦一郎盯著地麵上裂成兩半的聲明,有些弄不明白警察的做法。


    【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鬼的存在,對鬼殺隊發起這樣的禁令,究竟是想做什麽呢?】


    【最重要的是,】他眉頭緊緊皺起,【發布這種命令的,究竟是人是鬼?】


    他還需要大量地殺鬼來獲取技能點。


    若是因為他做了和鬼殺隊類似的事情,引來了政府的關注……


    以現代武器的威力,那麽就算他能立刻召喚出一百個爺爺也沒什麽用,還不如一群無首來得實在。


    等弦一郎回過神來,卻發現九郎已經跪坐在蝴蝶忍的身旁,蝴蝶忍的狀態也稍微冷靜了一點。


    【得想個辦法,先把事情弄清楚,再把警察的事情解決掉……】


    【再或者,這個警察,幹脆就由我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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