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漸濃,人卻不知長情。


    鳴劍山莊園林一角,正轉來低吟哀轉的笛聲。此音空靈而清澈,宛如空中明月,令人遙望而不敢褻玩。


    山風襲來,卷起吹笛人的白紗長袍衣角,舞動那烏黑如墨的青絲,鬢秀發拂麵,更添幾絲孤寂。


    哀婉久絕的笛聲,竟被那突如其來的琴音所替代。吹笛人回眸,入眼是那抹惹眼的紅影,他端坐在草地上,雙膝交叉,那把奏著與笛聲相應的音符的瑤琴便放於雙膝。吹笛人望了一眼那人,相似接受某中暗示,他也吹起那時他未完成的曲。


    此曲令忙於啄食的鳥兒,忘了它想要捉住眼前的肥蟲,便可回家喂養它那嗷嗷待哺的雛兒。花蟲皆靜,山鳴穀應,仿佛世間都停止了轉動。仿佛在二人的虛無飄渺的音樂世間裏又是一番景象。


    一曲終罷,世間所存在的物體久久欲罷不能。


    “馮兄,可謂真是真人不露像呀。”那名紅衣男子起身走到馮程麵前,那雙似笑非笑的眸,相似在馮程的身上生根一樣。


    “君兄,彼此彼此”馮程看著君凰環抱中那把黃梨木的上好瑤琴,眸色一暗,暗道


    “他怎麽會在這?這把琴從未看他隨身攜帶,難道他也是來消遣一番?可又怎會來到自己的跟前,還與他合奏。還是他早已來到此處,可自己卻沒有發現。他到底有多深的內力呀”


    “馮兄,原來也是位音樂高手。著實令在下折服”


    “君兄,過獎了。以君兄的琴技,便可獨占鼇頭。”


    君凰聽到馮程的讚歎,嘴角露出淺淺微笑,那瞬間微笑會令人產生異樣的錯覺--假笑。


    “馮兄,你也毫不遜色。”


    二人互相打量對方,眼眸能清晰地從對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今個馮兄好興致,不知我是否破壞咧?”


    “哪裏,獨樂了不如眾樂樂”


    “好,那就眾樂樂吧””說完,君凰從腰間取下那帆布羊皮酒壺,待拔下瓶塞,頓時酒香撲鼻,聞之憶醉。


    “君兄,想得是如此周到”此句還有下句,“你真的是有備而來。”


    君凰將酒壺給馮程,雖作遲疑,但馮程還是接受,聞了聞上好的雕花,刺激他的味蕾,充盈他整個口腔。


    “好酒,好酒,,”馮程連說三個好酒,那因喝下而立馬就泛起泛起紅暈的蒼白玉顏,此時更嬌豔可人,看的君凰不僅心頭悸動,都說喝醉酒的女人為之美豔,可眼下卻是位喝了酒的男子,他怎會比女子更為美豔,更添妖豔緋嬈。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這酒,有一句沒一句談任。


    “馮兄,你為什麽會答應玄晶,幫她找到丟失的美人圖?”


    “那你又為什麽在玲瓏閣大打出手,”


    “那時我隻是不想惹麻煩,”


    “是因為人生是嗎,其實她對你也是不錯的”馮程似沒有聽得君凰的回答,醉眼迷蒙地看著他說。


    “不對,她對每個人都好。”


    “是呀,每個人”


    君凰從馮程手中拿過酒壺,像似喝掉煩惱一樣,可神情中那抹不去哀傷與懊惱,似瘋狂的生長野草一樣堵滿他的心。


    馮程看著眼前像是永遠也喝不完的酒,此時被自己緊緊握住,心裏那塊柔軟之處如決堤洪江,各種不知名狀的思緒一湧而上。


    “鳴劍山莊的前莊主怎麽會這樣?現今又有許多迷,”君凰眯著眼,望著眼前欲倒還立的馮程,眸中閃過那得意的精光。


    “對於寧莊主的現狀,我不甚明了,你不是替他診過脈,有何異常?”


    “談何容易,想查看異常,寧莊主消失十年,沒人會知道這十年他的一點消息,何況他已瘋了,更是無從下手。”


    ”“連你得到絕世神醫真傳的弟子都無從看出寧莊主瘋病的緣由,那世間就沒人可以救治寧莊主。”


    “錯,還有一人,便是迫害寧莊主之人”


    “會是何人所為,目的何在?”


    “如果此人隻是針對寧莊主,鳴劍山莊可以保住,若那人覺意不在鳴劍山莊,那江湖定會掀起一番風腥血雨”


    “馮兄,此話怎講?”


    “因為玲瓏閣要找美人圖”


    江湖中人都知道美人圖是世人都為之想得到的寶物,且不說它是否還存在,就因世人對於它的熱枕,前人對於它的神奇妙用,後人才盲目趨之如騖。


    “馮兄,此美人圖不是彼美人圖,它隻是十二位美人的畫像,”


    “但不可否認會有一些借題發揮的江湖中人,我是不願看到那廝殺的場麵”


    “馮兄,你多慮了,江湖大平定安康”


    “那寧莊主又作何解釋,明明如人間蒸發,現今卻被山莊的巡邏小斯發現,隻離山莊不遠處的山洞,竟是寧莊主的藏身之處,說來你信嗎?還有從他口中隱約聽到美人圖,其實我也很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但為免也太巧了”


    “馮兄的心思真是夠縝密啊。”


    馮程喝著那令自己昏昏欲睡的瓊液,眼眸朦朧,神態迷醉。好似酒未完,他未盡興。


    “馮兄,你醉了,來,我扶你回房”君凰看著身旁的男子,他真得被他那些話所震撼,原來他看的是那樣透徹,那樣令自己有了挫敗感。原來看出端倪的不隻他一個。


    “我。。要欣賞落日晚霞,別毀我興致”馮程推開扶住自己的君凰,跌跌撞撞地立於假石旁。


    “不會有落日,今天是陰天”君凰好笑的望著那微顫的背影,原來喝醉酒的男人更比女子可愛。


    “那我要看晚霞,我不回房”


    這是什麽邏輯,連夕陽餘暉都沒有,何來晚霞?看來她真的醉的不輕,


    君凰就怎樣扶著馮程,看著流動白雲,雖沒有晚霞絢麗,但是別有一番滋味,他們相互依靠對方,全然不知倆個大男人相依相偎是怎樣令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情形。


    晚風襲來,陣陣酒香鑽入君凰鼻中,低頭看到依靠自己肩頭的馮程,原先蒼白而清瘦的俊臉,此時泛著點點紅光,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鼻翼倆側還俏皮的冒出幾顆痘痘,卻更添他的可愛,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動,這是他第二次認為他可愛,第二次為他悸動,思及此,君凰連忙連退數步,以致馮程像水中浮萍,搖搖晃晃。


    他真是瘋了,竟會對一個男子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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