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打量這婦人的同時,這婦人的也在打量顏彥,顯然,她也在揣摩顏彥的心思,隻是她大概沒想到顏彥一上來沒問她來曆也沒有問她年齡籍貫,卻問她知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見她。


    為此,婦人先是搖搖頭,繼而,見顏彥沒吱聲,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又點點頭,“知道,因為小的之前在這府裏做過事。”


    “這就奇了,你這府裏做過事和我有什麽關聯?我為什麽一定就要見你?難不成你不清楚這宅子換主人了?”顏彥不緊不慢地問道。


    這個時候打的就是心理戰了。


    這女的絕對不像是普通的下人,眼睛裏非但沒有那種久居人下的謙卑和恭順,相反,似乎還有點傲氣,想必之前也曾經是頤指氣使慣了,因而很不適應現在的變故。


    “知道,因為小的離開時是和這屋子的前主人一起走的。”婦人點點頭。


    “哦,那麽我想,你來之前應該也打聽過了,知道我是誰吧?”


    “不知道,小的剛來京城沒兩天,沒找到事情做,無意中轉到這裏來的,發現這裏已經住上人了,因而想著討口飯吃,看看新主人能不能念點舊情收留小的。”對方搖搖頭。


    這個回答倒是在顏彥意料之外了。


    首先,這女的說自己是跟著第一任女主人離開的,那麽至少有十七八年了,京城早就成了物是人非之地,幹嘛還要千裏迢迢跑這來討生活?


    還有,這女的說話雖然帶了一點點的南方口音,但卻很接近京城的官話,並沒有很明顯的地域特點,因而顏彥一時也判斷不出對方的籍貫人氏。


    第三,這女的一看就不是正經的窮人或叫花子,那麽傲氣的人不惜自貶身份進來做一個下人圖的是什麽,僅僅是為了一口飯吃?


    第四,哪有人不問主人姓氏來曆就想投靠對方並賣身給對方的,因而,顏彥覺得這女的肯定是撒謊了。


    “剛來沒兩天,能不能看看你的路引,老家是哪裏的?”顏彥問道。


    婦人聽了這話倒也沒猶豫,很痛快地從身上給顏彥拿出了一張紙,青禾接過之後遞到顏彥麵前。


    顏彥沒有去接這張紙,而是湊過去掃了一眼,果然是從蜀中那邊過來的,理由投親。


    “聽聞蜀中向來富庶,人稱天府之國,不知你千裏迢迢大老遠跑京城來究竟為何,想要討口飯吃,哪裏不成?再則,老人們都說葉落歸根人老還鄉,你這麽大歲數了再跑出來,還打算回去嗎?”顏彥問道。


    “說來慚愧,小的被親人們傷透了心,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他們,隻想離他們越遠越好,因而才想著來京城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的幾位故交,這才摸到了府上,敢問奶奶,府上還有二十年前的舊人嗎?”


    “你的意思當年這裏留下了不少你們主子的舊人?”顏彥一聽這話倒是感興趣了。


    當年那位狀元的前妻顯然是出身於小家小戶的,就算有幾個隨從,肯定也不會多,可後來她拖家帶口的離開,家當絕不會少,這種情形下,不買幾個人就不錯了,怎麽還能留下幾個舊人?


    而李玘的下人倒是有不少,她的人最後不是跟著她女兒回到了外祖家就是被皇家回收了,是絕對不可能跟著那位前妻回蜀中的。


    這就有點意思了。


    一麵是人手不夠一麵是留下幾個舊人,難道那位前妻能未卜先知,隻是十幾年後肯定會有別的舊人找來,因而提前給她們安排一條退路。


    聯想起周海生說的那位廚娘,六十來歲,第二任第三任主子都離開了,她也不肯離開這房子,更不可思議的是,對方一位孤寡老人,竟然不怕這房子鬧鬼。


    鬧鬼?


    非這鬼就是她搞出來的。


    因為鬧鬼的傳聞一出來,這房子就沒有人敢住了,她也就能順理成章地留下來。


    可留下來的目的呢?


    難不成這房子裏還有別的什麽秘密?


    顏彥的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聯想起自己上一世看過的那些電視和小說,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房子裏有可能什麽寶物,當初那位狀元的妻子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帶走,所以留下一個心腹守著。


    後來,李秱住了進來,想必是威脅到那些東西了,因而,那位廚娘出手了。


    一而再,再而三,這房子成了外人口中的凶宅,再加上一個鬧鬼的傳聞,所以這房子成了無人問津的空房。


    誰知沒幾年,顏彥一個從閻王殿裏走一圈的人搬進了這座宅子,因著太子一句叮囑,周海生攆走了那位廚娘,如今她的主子找上門來了。


    想到這,uu看書.uukansu 顏彥盯著對方再細細看了起來。


    “回奶奶,不是我們主子留下來的舊人,是這府裏之前那位郡主的舊人,我們主子當年隻帶了兩個丫鬟和小的一家人進京,哪知後來回蜀中時遭遇水災和瘟疫,小的主人和家人不幸沒了,隻剩小的和一位公子。”婦人解釋說。


    據她自己說,當時情形非常慘烈,大片大片的農田和村莊被淹,死人無數,根本就無路可走,他們隻好在一個寺廟裏停下來了。


    可誰知沒兩天,寺廟裏湧進了很多難民,很不幸,他們也被感染上了瘟疫,至少有十之六七的人沒了。


    而這位婦人之所以能活下來,委實是僥幸,據她所說,當時糧食不夠吃,都是她上山去挖野菜充饑,所有的人裏,就她一個人幾乎沒有吃過一口糧食,全部是野菜。


    當然了,這也隻是這婦人的猜測,也有可能是她為了向顏彥渲染她的善心和忠心,具體如何是無從得知了。


    反正顏彥是不太相信這番說辭的。


    相反,她隱隱有一個感覺,說不定這婦人就是那位狀元的前妻,否則沒法解釋她進門後的表現。


    可她是真的落魄至此還是假裝的呢?


    還有,這究竟是一筆多大的財物,那位廚娘竟然罔顧了這麽多人的性命,這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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