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一天,冰若已然眼冒金星,小山匪再次捧了兩碗飯菜進來時,冰若捂住臉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鼻不聞更淨!


    豈料,那小山匪卻在冰若監門前停住,朝她喊著:“梁冰若,今天輪到你吃了。”


    冰若大喜回過頭,接過小山匪遞進來的飯菜,旋即狼吞虎咽,昨日還在心裏嘲笑那高帽子夏弦吃飯毫不文雅,現下她自己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大說,你小子既然蛇毒已清,便不需要吃飯了。”那小山匪將另一碗飯菜遞給那叫作洛風的公子,偏著頭對那叫作夏弦的高帽子淡淡道。


    “什麽?喂!昨天不是不讓她吃飯嗎?怎麽輪到不讓我吃了?!”


    冰若暗道,這高帽子夏弦,真正可惡,難不成還想把她給餓死?昨天還把她當救命恩人,這才多久便翻臉要把她給餓死!


    洛風見狀悄悄掩口輕笑,夏弦狠狠瞪了他一眼,鼓著兩腮憤憤道:“你笑什麽?說不定明天就輪到你沒飯吃!”


    “不會。”洛風收起笑,盡管在牢房裏,依然優雅端坐,開始文雅地吃飯。


    這光頭老大果然奇葩且勢力,之後幾天,隻有洛風每天都有飯吃,而冰若和夏弦皆是輪流著有飯吃,飽一天饑一天,真正鬱悶。


    “那死光頭!竟如此勢力!就因為他洛風是雲州首富之子,就可以不餓肚子。我和梁姑娘沒有有錢的爹就活該餓肚子嗎?!”夏弦怒斥送飯的小山匪道。


    那小山匪脾氣甚好,也不生氣,淡淡來了句:“誰讓你倆目無尊長不懂禮貌,敢當著老大麵叫老大……光……頭,你們若都像洛公子一般謙遜有禮,老大豈會無故懲罰你們?”


    無奈,二人隻得認命。


    三人在牢裏也閑得無聊,有緣於如此有意境的場合下相識,自是要多聊聊。這洛風與夏弦從小便相識,他們讓梁冰若說說自己的事,無奈冰若一天飽一天饑的心情實在欠佳,遂也不願多說。而那夏弦便也扯了這個理由,攛掇著洛風說故事給他和冰若這兩個虛弱饑餓的人解悶兒。洛風天性溫良隨和,便依了他二人。


    洛風是雲州城首富洛成宇的獨子,可惜從小就是個沒娘的孩子。洛風出生之日,一向平靜,常年風和日麗的雲州城忽起颶風,雖說風力不算大,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洛府的大門上牌匾卻被匪夷所思地吹裂成兩半,洛府上下皆大驚。


    雖說這天降異象並不是什麽吉兆,但洛成宇成婚多年,姬妾成群,卻一直沒個一兒半女,現下終於有了個眉目清秀的兒子,心中大喜,毫不在意其他人對這天降異象的口舌。


    誠然,福禍相依,大喜之後緊隨大悲,洛風的生母,洛成宇最寵愛的三姨太,在洛風出生後第六日便撒手人寰,無福消受這天降之福。


    因是洛府獨子,且生母已過世,洛成宇年歲也大了,想再在洛家添丁已是難以做到,遂這洛風便成了洛府上下,從大夫人到七姨太,從大總管到灑掃小廝,全家主仆萬寵於一身的活寶。


    按照常理,特別受寵的孩子往往跋扈任性,可這洛風卻從小聽話懂事,待人接物無可挑剔。十五歲後,上門說親的媒婆將將就要踏破洛家門檻。可這洛風雖然溫潤隨和,卻很有主見,堅決不允這些親事,洛成宇見他年紀尚小,便也不堅持強加給他。


    樹大招風,這等家財萬貫和唯一繼承人的身份,使得洛風經常被綁架。但是洛風從小除了讀書寫字,也一刻不曾放鬆習武。洛成宇花大價錢請來以前在皇城當總教頭的武官教洛風武藝,也是為了他以後能防防身。


    是以,每次被綁架,洛風皆是可以匪夷所思地逃脫,回來之後卻對綁匪情況閉口不談。而這一次,想是斧頭幫高手太厲害,連文武雙全的洛大公子都沒找到機會開溜。


    “洛風,我再問你一遍,你爹到底什麽時候送錢過來,反正你們家有錢,讓你爹多送點,把我和梁姑娘也贖了唄。”夏弦偏著腦袋問著洛風。


    “跟你說多少遍了,沒人送錢來。”


    “為何?”


    “我爹一個月前便中風病倒了,一直昏迷,姨娘們和大夫人根本不知道家裏金銀存放在哪裏,連大總管也不知道,隻有我爹和我知道。他們能湊到的錢根本不夠斧頭幫要的天價。”


    聽及此,連今日沒飯吃的饑餓冰若也耐不住了,挪至監門抓著框框,有氣無力地問洛風:“洛公子既知道家裏金銀存放之地,何不帶那斧頭幫的人去取,我們也好早日脫離苦海啊!”


    那洛風又是一聲輕笑,一雙柔情眸子定定望著冰若,無限溫柔道:“錢若都給那幫山匪,在下還如何向心儀之人下聘禮呢?”


    冰若一時莫名其妙,旋即那夏弦卻是看不下去了,嚷嚷道:“我為了你才倒黴到了這裏,你居然舍不得那點黃白之物,洛風,我看透了你!”


    “非也,斧頭幫這次要價太過分,斷然不能給他們開此惡例。我素聞斧頭幫從不傷命,我看時日長了,那幫主自會放了我們。”


    “什麽從不傷命?!他們殺了我娘親!”冰若又想起娘親胸口的窟窿,滿目愴然憤怒道。


    “什麽?”對麵二人異口同聲驚詫道。


    “不是他們殺的,梁姑娘,節哀順變,你母親是被一隻猛虎拖拽走的,我和你爹爹遇上斧頭幫的人時,你母親怕是已經……”


    冰若大驚,難道是自己冤枉那光頭了?那娘親胸口的窟窿是誰刺的?


    這時,牢門又開了,一個清瘦的長衫男子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張薄紙,三人齊齊望向來人。


    “爹爹!”


    “大叔!”


    梁兆生走近冰若,將手伸進監牢框框之間的縫隙,撫摸著冰若的小臉,又將手中薄紙遞給冰若,然後便就轉身離開了。


    冰若讀罷爹爹給她寫的信,想到剛剛爹爹氣色良好,uu看書 .uukanshu 衣著整潔,知道爹爹並未受苦,心中很是欣慰。


    那信上,梁兆生把冰若離開他們之後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與夏弦所說的差不多,主要也是讓她莫要錯怪斧頭幫。斧頭幫幾個幫眾遇到他們時,梁田氏已被猛虎拖走,必是沒命。那幾個斧頭幫的山匪見他們三更半夜在這山林著實危險,才把他們帶回山寨。當然,他們也確實認出夏弦便是一直追蹤他們和被綁洛家獨子的武平縣捕快,把他弄進山寨是為了救他還是抓他,那便不得而知了。


    冰若知道真相後,忽覺自己這番受苦純屬沒有必要,自己既不是綁票也不是捕快,為何要呆在這裏陪這二人坐牢,遂高聲叫道:“我要見幫主!”


    少頃,那光頭幫主捧著大大的肚子,踏著傲慢的步子走了進來。


    “小混蛋,你找我?”


    “幫主,冰若冒失,還請幫主原諒,放我與爹爹走路。”冰若恭敬抱拳請求道。


    那光頭嘴角上揚,得意道:“這還有點小輩的樣子,不過你爹爹已書寫告知了你與他的事情,本幫主決定,將你留下,免的你以後到外麵禍害別人,哈哈哈!”


    冰若的心登時又涼了,不過,光頭說完便讓小山匪打開了冰若的監室。


    “別想逃出斧頭幫,你若聽話,便可在山寨裏自由活動,你若敢逃,我就把你關起來,三天隻給一頓飯!”


    雖然沒辦法離開,但是畢竟不用坐牢了。離開牢房時,冰若扭過頭望了望還在監室裏的那兩隻,他們幽怨且羨慕,憂傷且欣慰的眼神,竟是那麽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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