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你還能說話嗎?”我問。


    阿依搖頭。


    “沒關係,我有藍色草,吃了就會說話了,我就是吃了藍色草就會說話的。”我高興地從衣服裏掏出草色草,發現已經枯萎了。


    阿依突然用力地搖頭。


    “怎麽了,你不想說話嗎?”我失落地盯著枯萎的藍色草說。


    阿依點頭。


    “為什麽呢?為什麽不要說話?”我著急地說,“你害怕說出什麽秘密嗎?”


    阿依盯著我。


    “好吧,你告訴我,我保證為你保密。”我舉手作發誓狀。


    阿依還是搖頭,然後垂下眼睛看著被子。


    “是不是你看到兔皇要死了啊?”


    阿依沉默。


    “真的?”我問。


    阿依繼續沉默。


    我說:“這不是好事嗎?那麽壞的人,早就應該……”


    這時候,小碗端著杯子進來了。我接過杯子說:“月君在隔壁的房間裏,你去侍候他穿衣吧?”


    小碗高興地走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難過呢?”我繼續問阿依。


    阿依突然搖頭,咕咕咕的做著手勢,可我看不懂那手勢代表著什麽。我見他高興了,就離開了房間,回到我的房間,果然看到小碗一絲不苟地在侍候月君穿衣服。就像我為洋娃娃穿衣服一樣。


    我突然有種想給月君穿衣服的衝動,快步走過去,抓過小碗手裏的小衣服,說:“你去幫大仙為陛下準備早膳去吧。這兒,就由我來侍候。”


    小碗愣住了。


    月君立即跳起來,喊道:“不。”


    “快去啊。”我推著小碗。


    小碗緊張地說:“神仙妹妹,你不要亂來啊。”


    “誰會亂來,我現在很想跟皇帝穿衣服,就像我在家跟我的洋娃娃穿衣服一樣。你知道嗎?女孩子都愛跟小東西穿衣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我高興地說。


    “朕不是娃娃。”月君跳起來喊道。


    小碗不敢忤逆,隻好乖乖地出去了。當我把目光落在床頭櫃上時,發現月君不在葫蘆瓢裏了。我忙朝床看去,見月君匆忙鑽進被子裏。


    我一把抓住月君,撫著他的長長的耳朵,溫柔地說:“陛下,你受驚了,臣妾為你壓驚。”


    “啊!”月君尖叫,“我才不會封你這個妖婆做嬪妃!”


    “賤人就是矯情。”我突然引用《甄環傳》裏的台詞說。


    “你敢罵朕是賤人!”月君突然噴出了眼淚,像迷你豬般嚎道,“你還是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賤人。”


    “臣妾最討厭不乖乖穿衣服的陛下了。”我強忍著笑,把月君放在了葫蘆瓢床裏,用兩隻手指抻開月君的小衣服,說,“陛下,請張開手臂。”


    月君把頭轉向一邊。


    “你快張開手臂。”我提高聲音說。


    月君仍不理我。


    “快張開手臂。”我生氣地喊道。


    “救命啊!謀殺啊!”月君突然跳起來喊道。


    白星、小碗衝進來。


    月君立即換了一副傲慢腔調,問:“你們誰取代這賤人為朕更衣?”


    “小賤人!”我突然把小衣服摔在月君的頭上,說,“你自己穿吧。”我見小碗向前走了一步,立即加了一句,“誰要是敢為小賤人穿衣服,我祝小賤人回到皇位後,砍了他的老袋。”


    月君趕緊說:“小碗、白星,朕保證不會砍你們的老袋,別聽這妖婆恐嚇。”


    我說:“相信我,我的祝福一定會靈驗。不過,這與我有什麽關係呢?到時我已經回家了。”


    說完,我走出了房間。過了一會,白星走出來。我趕緊問:“小碗在跟月君穿衣服嗎?”


    “是的。”


    “小碗太老實了,太膽小了。”我抱怨地說,“我們應該要拯救小碗,對吧?”


    白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說:“這不能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完全可以有選擇的。”我說。


    “他沒有選擇,你才有選擇。”白星說。


    這話到提醒了我,是呀,到時我會離開這個世界,而小碗還要呆在這個世界。他若想活著長些,或者不那麽艱親,就必須適應這個世界。想到這兒,我趕緊把我的夢告訴了白星。


    白星問:“丞相大人被關起來了?”


    我說:“可丞相大人沒被砍老袋,小鬆子和樂兒砍了老袋。”


    白星沉默了。我知道他心裏一點都不同情兩個小太監,就像人類不會為了螞蟻的死而起憐憫心一樣。


    “好像,他們從阿依的嘴裏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我說,“我想你們的世界要發生變化了,要麽像法國大革命一樣,要麽像中國明朝滅亡一樣。”


    我見白星無動於衷,我想他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但我還是很高興跟他解釋。


    “你知道這兩者的區別嗎?”我滔滔不絕地說,“法國人民把他們最後一個國王送上斷頭台後,法國就結束了幾千年的封建王朝曆史,進入了一個沒有‘君權神授’,人人生而平等,再也不要需要對誰喊‘萬歲’的嶄新世界……”


    我話還未說完,白星臉就白了,他突然咳了一聲,說:“我們還是下去幫忙吧。”


    我抓住白星的手繼續說:“或像中國一樣迎來一個新王朝。但是,除了換了一個主子,什麽也不會改變,你還得要戰戰兢兢地活著,小碗還得以奴隸的身份活著,所有的人們還得小心翼翼活著。白星,你希望未來是哪一種呢?”


    “我想像不出。”白星毫不猶豫地說。


    吃完早餐,我們都得出發了。長須兔也得離開這裏了。但他不願意與我們同行。我們幫他將所有的臉譜用床單打包好。我以為他會背著這個大大的包袱遠行。沒想到他讓我們幫他挖一個大坑。由於阿依體質虛弱,我們得自己用鏟子挖。


    挖了一小時,坑挖好了,我們將包袱推進了坑裏,然後將堆在坑邊的土揮灑下去。一鏟又一鏟,包袱終於被土完全掩埋了。我們填平了坑,在上麵踩,讓土變得結實。道巫在上麵撒了些野草種子。


    “你為什麽要埋起來?”我問。


    “這是我的習慣,我每離開一個地方,就會把臉譜埋起來。”長須兔說。


    “你重新把它們挖出來過嗎?”我問。


    “沒有。”


    “真奇怪的習慣。”我說。


    “那麽,老夫先走了。”


    “我們也得出發了。”我說。


    “再見。祝你們成功。雖然老夫不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但老夫感覺一定不會是壞事。”


    “希望那一天你還活著。”我笑嘻嘻地說。


    “哈哈哈,老夫盡力活著長久些。”長須兔說著,一下子消失了。那是瞬移術,一種從這裏移到那裏的法術。


    我們召喚出了龍鱗馬,朝著南邊方向走去。我們走了很久,沒有再找到藍色草了。


    白星說:“我感覺我們走過了。”


    我說:“我也是。”


    我們又往回走了好一陣,也沒看到藍色草。


    我說:“會不會是走錯地方了?”


    白星也糊塗了。


    “我們回黑森林問問泥巴們吧。”白星說。


    “隻能這樣了。”我說這話時,見阿依一點都不高興。


    我們到了黑森林,看到小泥怪們在高興地玩鐵環。看來,沒有了精靈獸和精靈鳥,他們不再像以前一樣把自己藏起來了。


    小泥怪們見我們來了,立即圍著我們,快樂地叫著。


    我問:“你們誰帶我們找藍色草嗎?”


    一泥怪說:“那草沒有了。”


    我問:“為什麽?”


    另一泥怪說:“它一年中隻有七天是藍色的,七天後,它就變成綠色的了。所以就沒有了。”


    我急忙問:“它還能讓人說話嗎?”


    第三個泥怪說:“不能了。”


    我失望地問:“你們知道還有什麽能讓不會說話的說話?”


    小泥怪紛紛搖頭。


    大泥怪們出來了,聽了我的問題,也紛紛搖頭。我見阿依很高興,發出咕咕咕的聲音。我心想既然阿依不願意說話,害怕說出那個可怕的秘密,為什麽還要強迫他呢?


    我們告別了泥怪,繼續出發了。


    中午時,我們來到了一條河邊。我們下馬正要把手伸進水裏掬水喝時,河裏突然跳出一條魚來。


    我嚇得往後退。


    我之所以會嚇得往後退,是因為那魚不僅有鰭,還有四足。魚似乎也受了驚嚇,一扭一扭地爬進了河裏。


    “這是爬爬魚。”阿依說著,用刀突然朝水裏刺去。當他把刀舉到空中時,我見刀上插著兩條爬爬魚,看起來就像兩隻串在竹簽上的蚱螞。


    “這種魚能吃嗎?”小碗擔心地問。


    我故意說:“吃了不會基因變異吧?”


    “什麽變異?”


    “就是dna。”我當然知道他們也聽不懂“dna”,但我就是要這麽說。


    “你在說什麽?”小碗問。


    “這種魚要是出現在我們的世界,我們一定會說,”我突然換了恐懼的腔調,“‘這一定是吃了轉基因魚餌導致的,太可怕了,魚都變成這樣了,人吃了轉基因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千手觀音,百手巨人,堅決要專家和人民公仆先吃,因為他們拍著胸脯說轉基因絕對安全。’”


    然後,他們誰也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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