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看的去看拴兒,扶的去扶薑玉蓮,場麵一片混亂。


    太後坐在屋裏也是聽見了,主要還是拴兒的聲音著實是太大了――拴兒身子壯,連帶著嗓門也格外的響亮。一哭起來,壽康宮裏還真是沒有一處聽不見的。


    作為第一個重孫子,又是養在跟前天天都能見著的,拴兒說是太後的心尖尖也是不為過的。所以聽見拴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之後,太後哪裏還坐得住?忙問怎麽了。


    張嬤嬤沒有子女,在宮中呆了一輩子。所以拴兒也是她的心尖尖,太後一發話她更是站不住了,三步並作兩步就忙出去看發生了什麽事兒了。


    拴兒臉上隻有一條指甲刮出來的紅痕,倒是薑玉蓮臉上皮都被抓破了,血珠都沁了出來。


    不過張嬤嬤卻是隻看見了拴兒哭得厲害,然後自然也就隻注意到了因為拴兒哭起來而更加漲紅的劃痕,一時隻覺心都要疼死了,忙過去看,責問道:“好好的怎麽弄傷了臉?”


    陶芯蘭也不吭聲,隻瞥了一眼薑玉蓮,匆匆道:“還是請個太醫過來看看罷。”不過她想的卻是給薑玉蓮看:薑玉蓮自己不要緊,可她還懷著孩子呢。若是回頭有個什麽,可別誣賴給拴兒才是。


    張嬤嬤一聽陶芯蘭說要請太醫,心都往下沉了幾分,覺得隻怕是有些嚴重,忙一疊聲的吩咐人去叫太醫過來。


    張嬤嬤這樣著急,跑腿的小太監自然是不敢怠慢半點的,去了太醫署隻來得及說了一句拴兒受了傷,便是忙拉著太醫就往壽康宮跑。


    這一下太醫署也是開了鍋――皇孫受傷,可是大事兒。尤其是皇帝最疼愛的孫子!


    這個消息甚至傳到了皇帝耳朵裏。一聽拴兒受傷,皇帝心裏也有些發慌,忙不迭的讓人備攆匆匆往壽康宮去了。


    再說這頭薑玉蓮見太後宮裏的人隻圍著拴兒團團轉,自己摸著火辣辣疼得厲害的臉頰,又意識到傷口出血之後,她就更加覺得不得勁了。將牙一咬,便是腿下一彎直接就靠在了綾香身上,捂住肚子呻吟一聲:“好疼。”


    薑玉蓮做得逼真,綾香隻以為是真的,當即嚇得不輕,“側妃你怎麽了!”


    這一聲驚叫總算是引起了張嬤嬤的注意,張嬤嬤見了薑玉蓮這幅樣子,頓時也被嚇住了,忙讓人將之扶進去坐下再說。


    薑玉蓮成功達到目的,自是心頭得意,便是看了陶芯蘭一眼。


    陶芯蘭看見了,當即便是冷冷一笑。微一思量後便是有了主意,幹脆也不去搶那個風頭,抱著拴兒落後一步。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便低頭對拴兒道:“拴兒,一會給你曾祖母看看你的傷。使勁哭,我給做風車。再讓你娘陪你睡覺。”


    拴兒好歹也是快要一歲半了,不僅走路已經穩妥了,話也說得挺利索了。當然,也更聽得懂大人的話了。陶芯蘭是在壽康宮裏除了周奶娘之外他最親近的人,平日裏也是陶芯蘭帶著他玩的,所以拴兒還是很聽陶芯蘭的話的。


    聽了這話便是眨了眨濕漉漉的大眼睛,摟著陶芯蘭的脖子用力點了點頭。


    陶芯蘭這才抱著拴兒進了屋子。


    太後坐在軟榻上,正皺眉看著薑玉蓮呢,臉上的擔心倒是也沒有作假的。


    拴兒忽然便是又大聲哭起來,一麵哭一麵要從陶芯蘭的懷裏往太後那邊掙,口裏還哽咽的喊;“曾祖母!”


    太後頓時就把薑玉蓮忘記了,眼裏隻剩下了拴兒,忙不迭的伸出手去要將拴兒接過去。


    陶芯蘭沒敢直接將拴兒塞進太後懷裏,拴兒重著呢,太後年歲畢竟大了。可禁不住折騰。便是將拴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太後的腿上,讓太後好攬著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拴兒人小,可是心眼卻是不少――他懂得看臉色得。在太後懷裏,他可是從來不像是在別人懷裏那樣撒嬌折騰哭鬧的。即便是這會兒,一麵哭也隻是一麵紮在了太後懷裏,死死拽著太後的衣裳不鬆手。


    其實這會子拴兒眼淚已經不多了,更多的是幹嚎。不過太後即便是聽出來了,也隻有心疼的,不會覺得拴兒在作假:虛歲兩歲的孩子能作假?


    “拴兒怎麽了?”太後問陶芯蘭。


    陶芯蘭淡定的看了一眼拴兒,從容平和一臉不在意道:“臉上被撓了一下,不要緊。隻是哭得厲害罷了。”


    “胡說,撓一下就能哭得這樣厲害?”太後不相信;“拴兒自己摔倒了也隻是爬起來,也不見哭一聲的。上次她撞在桌腿上了,起了那麽大一個包也就隻哭了幾聲。”


    於是陶芯蘭便是沉默了。心裏卻是飛快的補了一句:那是拴兒自己摔的,他才不好意思哭。可這回薑玉蓮他已經不記得了,是陌生人。以拴兒那霸王性子,不疼也是要哭鬧的。到底是皇家的孩子,從小就知道怎麽著才不會讓自己吃虧!


    不過陶芯蘭的故意沉默顯然卻是更加證實了太後的猜測。太後已經認定拴兒肯定不隻是被撓了那一下那麽簡單。


    看了一眼薑玉蓮,太後換了一個問題:“薑氏那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的就突然肚子疼了?臉也被抓傷了。”


    陶芯蘭歎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臉是拴兒撓的。至於肚子疼,怕也是被拴兒那一下給嚇住了。拴兒這次是闖了禍了。”


    太後皺了皺眉,沒說話。不過心裏卻是嗤笑了一聲:薑氏是紙糊的?被拴兒就嚇得肚子疼了?拴兒一個兩歲不到的孩子,能做什麽?


    拴兒此時也哭號得累了,幹脆也就不哭了,隻掛著淚痕繼續抽噎:這也是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拴兒是慣會爭寵的,見太後皺著眉,便是伸手去抓太後的手使勁搖,又巴巴的指自己的臉,哭兮兮道:“疼。”


    拴兒方才哭得用力,此時臉上漲的紅紅的,加上淚痕交錯,看上去說不出的可憐。


    太後隻覺得心都抽疼了。忙掏出帕子親自給拴兒擦眼淚,又哄道:“不疼不疼,一會兒擦了藥就好了。你不是想要你八叔的鸚鵡?我讓他給你。不哭了啊。”


    八皇子的鸚鵡是一對雪白的珍稀品種,會說許多話,就帶過來一回,拴兒見了就舍不得讓八皇子帶鸚鵡回去了。好說歹說才讓他丟開了,如今太後倒是好,一張嘴就將八皇子的鸚鵡許了出去。


    陶芯蘭心裏哭笑不得,麵上卻是依舊淡淡的。


    太後將陶芯蘭的反應看著呢,見狀便是心道:隻怕還另有隱情,隻是陶芯蘭卻是不好當著這麽多人麵說了。


    一時太醫氣喘籲籲的趕到了,先給薑玉蓮看了――主要是薑玉蓮表現得太嚴重了些。


    看著薑玉蓮那樣子,太醫即便是沒診斷出什麽,也是不好直接批死了,便是含糊道;“倒是沒有大礙,約莫是情緒激動驚了一下胎。不過這會子已經平穩了。至於臉上的傷痕,擦點藥注意些,也不礙事兒。”


    太後一聽這話,便是也放了心,又讓太醫趕緊給拴兒看。


    對拴兒太醫便是更認真了幾分,仔細診脈不說,還問了許多。最後才鬆了一口氣:“倒是也沒有大礙。臉上這點傷,上不上藥都行。”


    太後不相信:“拴兒平日也不是什麽怕疼的,怎的今日倒是哭得這樣厲害?”


    太醫被問住,一時半會的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憋得額上的汗都下來了。最後隻能依照臆測給出一個回答來:“約莫是覺得委屈了?”小孩子突然被人撓了,肯定心裏委屈。哭鬧一下也是正常。


    太後琢磨了一會兒,倒是接受了。隨後就將太醫打發走了。


    不過前腳太醫剛走,後腳皇帝就到了。


    外頭通報聲音剛響起,皇帝已經一腳踏進了屋裏,揚聲便問:“朕聽說拴兒受傷了,可嚴重?”


    一聽這話,陶芯蘭便是想,肯定是太醫和皇帝在路上錯過了。


    太後一聽這話也是笑了:“路上沒遇到太醫?其實不過是虛驚一場罷了。就是拴兒臉上被撓了一下,他又哭鬧得厲害,這才誤會了。”


    皇帝聽說拴兒沒事兒,倒是鬆了一口氣:拴兒要是在宮裏出了什麽事兒,別說他自己心疼,就是老二那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麽交代了!


    不過拴兒被撓了一下也讓皇帝挺不痛快:“好好的怎麽被撓了?誰這麽不小心?都怎麽伺候的?”


    受了一趟驚嚇,又匆匆跑了一趟,雖說這會子放下心來,可皇帝多少也覺得自己是有些大驚小怪了,心裏便是責怪傳話的人不清不楚的,多少有些惱。語氣自也好不到哪裏去。


    陶芯蘭忙出聲解釋:“回皇上話,也是薑側妃見拴兒可愛,捏了一下拴兒的臉,她也是不小心。倒是拴兒將薑側妃臉撓破了皮,還驚了薑側妃的胎氣。倒是拴兒的不是。”


    皇帝聞言這才注意到了一旁立著的薑玉蓮,皺了皺眉:“拴兒那麽小懂什麽?”


    薑玉蓮也忙出聲:“是妾的不是,不能怪拴兒。”說這話的時候,她竭力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來。


    陶芯蘭卻是心頭冷笑一聲,隻道:“拴兒雖然不懂,可未免太霸道了些。薑側妃不過不小心撓了他一下,他就非要還回去,末了還大哭大鬧的,著實是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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