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紫玉是承認了這事兒是劉氏在背後指使的時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偏紫玉又開了口:“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王妃無關。”


    陶君蘭訝然的抬頭看向了紫玉。紫玉唇角噙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目光裏隱隱有些挑釁:“藥是我給彩月的,也是我說的那些話。不過,卻都是我騙她的。其實王妃根本不知道此事。是我不想讓你壓在王妃身上,是我怨恨你,是我想要讓你弟弟身敗名裂,是我想要讓你顏麵掃地。”


    陶君蘭靜靜的看了紫玉半晌,隨後才挑眉發出一聲“哦”的疑問聲來:“是你?”


    紫玉痛快點頭承認:“對,是我。”


    “那你剛才捂住彩月的鼻子,是想要悶死她,殺人滅口?”陶君蘭緩緩問道,目光一派平和。


    紫玉依舊是痛快承認了;“是,是我。”


    “你難道就不怕殺人償命?你就不怕我們起疑心?”陶君蘭繼續問出心中的疑惑,或者說是問出了大家心裏的疑惑:“彩月當時,可是什麽都還沒說呢。”


    紫玉微微一笑,反問陶君蘭:“若是你做了這樣的事情,難道還會等到彩月指證你才會動手?當時的情況,若是我真捂死了彩月,我大可以說成是太過憤怒一時失手了。王妃也肯定會替我求情。彩月本就犯錯該死,自然也不會如何追究。大不了受一些懲罰罷了。”


    “那你的藥哪裏來的呢?”陶君蘭聽她解釋完了之後,便是微笑著繼續問了這麽一句。當然,這才是重中之重。也是事情最關鍵的所在――若是紫玉解釋不清楚這一點,那麽這件事情,自然也就說不通了。至少,紫玉想要一力抗下這件事情的行為,是行不通的。


    陶君蘭心裏明白,這是紫玉想要替劉氏背黑鍋。可是,她哪裏能這樣就隨了紫玉的心願?即便不成功,那也要好好的做一回敲山震虎的事情。


    紫玉自是一時答不上來了――這藥是秘藥,即便是劉氏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能弄來的,更別說她一個小丫頭了。


    陶君蘭也不催促,耐心的等著紫玉回答。


    不過她不急,劉氏卻已是急了起來。隻是這樣的情況下,劉氏心裏明白自己是不能隨意開口的,當下隻能緊緊的看著紫玉,緊張的拽著帕子,幾乎要將帕子撕破。此時這種緊張恐懼,已經將劉氏對紫玉的感動都壓了下去。


    許久,紫玉終於開口,隻是表情卻是有些艱澀:“是我托二少爺幫我弄到的。”


    劉氏麵上的表情陡然一鬆,長長的出了一口大氣。


    陶君蘭將一切收在眼底,卻是不點破,隻裝作很有興趣繼續問道:“哦?二少爺?哪個二少爺?我可認得?”


    “是劉家二少爺,王妃的二哥。”紫玉木然又機械的說道。“二少爺一直對我有意,隻是礙於王妃我們一直不能在一起,甚至不敢表露出任何的想法。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此事。”


    陶君蘭看了一眼劉氏,有些拿不準紫玉這話是真話還是假話――事實上,不管是真話也好,假話也罷。她也不可能去劉家親自確認了。甚至礙著劉氏,隻怕一會兒還得下封口令才好。


    而估摸著紫玉這般說,也是吃準了陶君蘭不會再追查下去了:這事兒真再繼續追查,傷了劉家的臉麵不說,也等於將這樁端王府的家醜抖了出去。自是不行的。哪怕就是為了陶靜平的名聲著想,這事兒也隻能就這麽算了。


    “好好的,你弄了這個藥做什麽?”陶君蘭又問,依舊是切在了要點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我記得最近王妃可沒回娘家去,甚至連門也沒出罷?還是說,你未仆先知,知道這藥有用,早早就要來放在身邊了?”


    紫玉又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


    陶君蘭這次可不會再幹等著了,微微一笑出言刺激紫玉:“怎麽,竟是答不出來?你自己說是你找二少爺要的,卻連為什麽要這個都不知道?”


    “是我最近剛要的。”紫玉一口咬定。


    “那是怎麽拿到手的?是誰幫你傳遞這東西呢?”陶君蘭微笑著繼續問。反正不管紫玉怎麽回答,她都有話等著就是了。她就不信了,假話能一點破綻也沒有。


    紫玉果然有些慌張起來。畢竟,最近門房和二門處都換了人,好多她都不熟,要胡謅起來,一下子就會穿幫。


    半晌,紫玉隻得無奈的改口道:“其實是以前就弄進來的,並不是最近。”


    “哦?那緣由呢?”陶君蘭抿了一口茶水,步步緊逼。抽空看了一眼劉氏,她發現劉氏又在冒汗了。


    陶君蘭沒去看李鄴――她知道此時李鄴的麵色必是不好看的。而且,她心裏明白她自己這會子的形象是個什麽樣,她有點不敢看李鄴的神情。唯恐看見了自己心裏害怕的表情,害怕李鄴對這樣她覺得陌生意外,甚至是……厭惡。


    可即便是李鄴真的厭惡那樣的她,她也隻能義無返顧的繼續下去。她不可能永遠等著李鄴來保護自己,不可能永遠騙自己人人都是良善的,自己是安全無虞無憂無慮的。事實上,她若再不保護自己,她隻怕就會被吞噬殆盡了。


    不僅僅是她,甚至是她的親人:譬如拴兒,譬如陶靜平,譬如陶芯蘭。


    不管如何,她都是要吉利護住這些人的。哪怕化身惡魔,也是堅定不移。


    但是她總是希望李鄴能理解的。李鄴是她最親近的人,也是以後要度過一生的人,她自是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了隔閡。因為在意,所以懼怕,所以才會不敢去看。這般咄咄逼人的態度,一則是給劉氏看的,是給眾人看的,二則也是有點兒發泄心中不安的味道。


    紫玉猶豫了一會兒,終歸還是囁嚅答道:“當初我見王爺不肯在王妃屋裏留宿,所以……”


    劉氏隻聽了前半句話,麵色就頓時沉了下去,於此同時更是難堪的垂下了目光。她已經猜到了紫玉要說什麽了,巨大的羞恥,讓她幾乎是渾身都忍不住繃緊了,並且克製不住的輕輕顫抖著。


    陶君蘭也訝然的瞪大了眼睛,隨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鄴。


    李鄴麵色鐵青,額上青筋都冒了出來。一雙眸子裏,平日裏掩飾用的平靜淡然也都不複存在,隻留下了犀利和冷冽。


    陶君蘭忙又移開了目光。心裏卻是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李鄴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可是今日卻是一直十分憤怒。這樣的神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好像是從和太醫說完話之後。那時候,太醫剛檢查出了這藥……


    難道說,這個藥,的確是曾經在李鄴身上用過了?


    陶君蘭仔細回想了一番――上一次李鄴在劉氏院子裏留宿時候的情景她還記得。為了這個,李鄴那次第一次沒有與她同榻而眠。而那之後,李鄴也在意了很長時間。而也正是那一次,劉氏懷孕了。


    若那一次用了藥的話……


    一個古怪的念頭在她心裏冒出來:會不會那孩子的早夭,也和這個藥有關係?若真是如此的話……


    當然,撇開這些都不說,隻怕李鄴也會覺得恥辱吧?就是她一想到那情況,心裏也是惱怒。從始至終,她就不認為這個藥是紫玉要來的,也沒認為劉氏就是無辜的。隻怕,藥是劉氏的,事情也是劉氏策劃的。劉氏居然對李鄴用藥……


    一股荒唐感油然而生,同時伴隨的是心疼。李鄴事後竟然還若無其事的跟她說,是他不好。當時隻怕他憤怒又屈辱罷?可她竟然一無所知,甚至還心安理得的被李鄴安慰著。想到這些,她心裏頓時充滿了愧疚。


    最後,她到底沒忍住,悄悄的借著袖子的掩蓋,去觸碰李鄴緊緊扣著椅子扶手的手指。


    當李鄴感覺到陶君蘭溫熱的手指觸碰時,微微一怔,轉過頭去就瞧見了陶君蘭心疼的眼神。心裏一熱,眼眶不知道怎麽的竟是有些發酸。他忙低下頭去,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這個笑容卻讓陶君蘭越發的心疼了。


    李鄴這會是很恨劉氏的――這件事情他雖然已經竭力的去忘記,可是始終都如同烙印一般揮之不去。他隻能安慰自己,還好這事兒沒人知道。可沒想到,這事兒竟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被人突兀的說了出來。難堪,屈辱,憤怒,這些情緒如同浪潮一般,狠狠的在心裏衝撞拍擊,讓他整個情緒更加動蕩。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動了殺意。對這個與自己結發的正妻劉氏。


    他心裏還有些不安:不知道陶君蘭怎麽樣想?會不會覺得他很沒用?覺得他很懦弱?被人這樣的算計,最終也隻能若無其事的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其實別說陶君蘭,就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軟弱了。哪怕他脾氣再火爆一些,也絕不會忍耐到今日。


    他甚至,有那麽一點兒憎恨自己,憎恨這樣一個隻會隱忍的自己。


    正是因為這些,他才會在陶君蘭主動觸碰,投過來那樣眼神的時候,滿心的歡喜。甚至忘記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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