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蘭沒想到在太後要回宮的時候,李鄴竟是帶著陶靜平出來特地給太後請安。知道了陶靜平的生分後,太後倒是有幾分憐惜的意思,卻沒說出來,隻勉勵了幾句,道:“雖然你父親有罪,不過你卻是個好的,好好努力,將來為朝廷效力才是。”


    陶靜平忙斂衽垂目,恭敬應道:“是。”


    因時間匆忙,太後並未說得太多,不過效果卻是有了――陶靜平在很多人眼裏,便是多了幾分光輝來。畢竟,太後都這樣誇獎了,少不得將來到了皇帝跟前的時候也要占幾分便宜:就看著太後的麵子,皇帝也會如此。


    而這樣的效果就是:隻要陶靜平自身不是太差,不是爛泥扶不上牆,那麽肯定就能出人頭地。


    事實上,有了李鄴這麽個姐夫,陶靜平想要出人頭地,簡直就是手到擒來一般。就算沒有這樣輕鬆,可也絕不會太艱難。


    陶君蘭覺得自己已經看見了陶家複興的希望。她悄悄的看向李鄴,此時李鄴也正好看過來,四目相對,最終均是燦然一笑。


    陶君蘭心想:這輩子能遇到李鄴,實在是她最大的福氣了。


    李鄴心想:一輩子還很長,一直這樣下去,付出總會得到回報。


    太後這麽一走,自然其他賓客也就都散了――前院男客們雖然都還要留下用晚飯,可是女客們卻都惦記家中,紛紛告辭離去。


    待到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陶君蘭頓時雙膝一軟,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捏自己的肩膀:“可是累死人了。”這樣的宴會看似熱鬧,可是卻是最累人不過的。尤其是太後來得這麽突然,更是讓人措手不及。


    紅螺見陶君蘭這般,忙道:“也不必盯著人收拾東西了,我扶側妃您回沉香院罷?打水泡個熱水腳,再讓丫頭用美人錘敲一敲。”別說陶君蘭,作為大丫頭的她都是累得不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而且,陶君蘭才剛出了月子,身子還虛著呢。


    陶君蘭擺擺手:“你也下去歇歇罷。今兒跑了一天了。想必也不輕鬆。”頓了頓又招呼古玉芝和靜靈;“你們也去歇著吧,讓底下的人收拾就成。”


    古玉芝抿唇一笑:“我們倒是沒那麽累,還撐得住,側妃您先去歇著吧。”畢竟招呼客人的,主要還是陶君蘭,她和靜靈也就是打下手,能累到哪裏去?


    靜靈看了古玉芝一眼,也是一笑:“你不累,我可累了。那我也去歇著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一人做了罷。”那語氣,分明就是有些故意嗆聲的意思。直噎得古玉芝呼吸都是一頓。


    而靜靈顯然也不是說著玩的,當下便是果真撂挑子直接走了。氣得古玉芝直看陶君蘭,就差開口告狀了。


    陶君蘭故意低頭假裝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瞧見,笑盈盈的囑咐了幾句後,便是若無其事的走了。


    碧蕉有些不解,悄聲提醒:“古姨娘那般委屈,側妃怎麽的不安慰她兩句?”


    陶君蘭笑著搖頭,“安慰她什麽?她既說自己不累,那就讓她一人做剩下的事情就是了。我為何要勸說?”


    碧蕉的神色頓時更加疑惑了;“可――”


    “沒什麽可是的。”不等陶君蘭開口,紅螺便是搶先打斷了碧蕉的話,歎了一口氣道;“這樣時時刻刻想著要四麵討好的人,你管她那麽做什麽?讓她受受氣也好,最好能讓她明白過來,為什麽靜姨娘那樣不喜她!”


    碧蕉似懂非懂。


    陶君蘭卻是看了紅螺一眼――紅螺似乎不管什麽時候,總能明白她的心思。的確,她之所以這樣冷淡的對待古玉芝是因為古玉芝的四麵討好。古玉芝這樣的性格,著實很難讓她覺得喜歡。


    當初古玉芝為什麽突然對她投誠?她想,應該是和劉氏的兒子看著已經不大好的緣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若那個時候古玉芝就和她站在一條線上,她或許也不會這般。可關鍵是後來她出事的時候――門房上換人這事兒,古玉芝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甚至於,古玉芝應該會比靜靈更先知道。


    一則古玉芝本就管著這方麵的事情,二則也是因為古玉芝比靜靈管家更久的緣故。


    得了消息,靜靈都來看了。可古玉芝卻是毫無動靜。事後更是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隱隱那幾日有些回避沉香院的意思。這讓她還怎麽對古氏喜歡得起來?


    而且,最近古玉芝去劉氏院子的次數明顯增多了不少,每次停留的時間也不少。


    和劉氏親近的人,便是與她對立的人。陶君蘭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一片冰冷:事到如今,她和劉氏已是斷然再沒有什麽和平共處的可能了。縱暫時相安無事,可這也不過是暫時和表象罷了。


    她和劉氏,如今已然到了生死博弈的地步。她絕不會放任一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逍遙快活!


    不過,今兒算是她小勝一回。這會子劉氏,估摸著還沒緩過勁兒來罷?陶君蘭冷冷一笑,又有些許快意。


    的確,劉氏此時的確還沒能緩過勁兒來。不過卻不是為白天的事情,而是為李鄴帶著陶靜平露臉的事情。


    在劉氏看來,李鄴這般分明就是要幫著陶家重振家門的意思。陶君蘭現在已經有了沛陽侯府的撐腰,若是陶君蘭的弟弟再有了權勢,那還得了?如今陶君蘭都已經要爬在了她的頭上,以後呢?那不是要將她踩到塵埃裏了?


    劉氏心裏一股怒氣勃然而發――她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絕不會讓任何人騎在自己頭上!絕不會容許!


    “紫玉,你讓彩月多往客房跑幾趟,送點茶葉點心什麽的。就說是我的意思,畢竟那是王府的客人,我這個主母自然不能不關心一二。”劉氏忽然微微笑了,眸子閃爍著算計的光。她起身從梳妝盒裏取出一串鑰匙,又捏了其中一個打開了一個放在箱籠裏的小盒子。取出了裏頭的紙包,想了想後又打開紙包將裏麵的粉末倒出一點兒。剩下的仍是用紙包好了繼續鎖上。至於倒出來的那點粉末,則也是用紙包上,折成一個小小的方形。


    劉氏將這個小紙包親手放在紫玉的手心上,輕聲道:“這東西怎麽用你是知道的。好好教一下彩月。”


    紫玉的聲音有些發顫,神色也是猶豫不已:“這……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畢竟上一次王爺……”


    劉氏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紫玉,斥道:“怕什麽?膽子那麽小做什麽?怎麽可能被發現?上一次,不也一樣相安無事?就算他自己發現了又如何?不一樣不敢張揚?再說了,他沒有證據,我倒是要反賴他一個汙蔑!”


    頓了頓,劉氏重重道:“我說過,那次的事情誰也不許再提起。紫玉,難道你忘了?”


    紫玉微微一顫,忙低下頭去告罪:“王妃息怒,奴婢一時糊塗了。”


    劉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去吧,讓彩月做得自然些。那小子倒是也俊俏,便宜了那丫頭了。回頭她就要麻雀變鳳凰了,她不知道心裏該多感激我呢!嘖嘖。”


    紫玉不敢多說,捏著手心裏的紙包退了出去,去尋彩月不提。


    夜裏李鄴回來的時候,身上酒氣很是濃厚。陶君蘭便是責了兩句:“王爺怎麽的也不少喝點?喝醉了明天隻怕都要難受一整天的。”


    李鄴擺擺手,滿麵笑容;“這是我兒子的滿月酒,我自是不能不盡興。”想到康王陰沉的臉色,他怎麽也要多喝兩杯不是?


    陶君蘭聞言,倒是有些驚奇的看了一眼李鄴。不過隨後又忍不住笑著搖頭――沒想到李鄴也這樣看重兒子。她以為他這樣淡然從容的人,應是不太在意這些的。至少,就這個是女兒他也不會遺憾。可沒想到,原來私心裏他到底還是更稀罕兒子一些。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畢竟李鄴年歲也不小了,這個時候好多人的兒子都能滿地走了。


    “今兒我對王妃說了些很不好聽的話。”陶君蘭想了想,便是主動坦白了:“將王妃氣得夠嗆。”


    這次輪到了李鄴驚訝了:“原來你也會反擊?”


    陶君蘭哭笑不得:他怎麽就想到這個上去了?重點分明不是這個不是麽?當下便是耐心的再重複一次:“我將她氣得夠嗆,估計好久緩不過來。”


    “嗯。”李鄴淡定的應了一聲,繼續換衣裳。顯然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陶君蘭見狀,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抿唇一笑,心中甜蜜,卻是不再提起這事兒。顯然,他是站在她這邊的,那就足夠了。


    “太後似乎很不喜王妃。今兒竟是主動鬆口,讓我管家了。”一麵幫著李鄴將脫下來的衣服搭在屏風上,她一麵輕聲的和他閑話。


    “嗯。”李鄴的回答依舊簡短,不過這次卻是帶了許多肯定,語氣也沉了不少:“劉氏行事風格太後覺得太過小氣了。畢竟劉家的底蘊在那兒,自然不可能養出多雍容華貴的女兒來。”


    陶君蘭點了點頭。劉家的家底有限,縱然全讓劉氏管著,也不可能如同那些世家大族一樣,從小就見慣了銀子如同流水一樣的從手裏經過。就是為人處世,也和世家大族的肯定不一樣。


    環境決定人的眼界,這點是大實話。就是她自己,若不是小時候受的教育就一直是貴女標準來衡量的,隻怕今兒她也不可能完全勝任這個側妃的位置。


    一個人不是僅僅有了頭銜就夠了,還得要有和那個頭銜所能匹配的氣度,那才會被人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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