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人越來越多。


    明日川和初鹿野其實來的比較早,他早上趕到醫院後就開始馬不停蹄地做手術,但也僅僅過了三個小時。


    他們兩個吃完了飯出門的時候,大排檔的老板才剛開始迎接一天當中客流量最多的時候。


    “下次帶你爹一起來啊!”


    老板衝著初鹿野的背影揮了揮手,聲音很大也很豪放。


    初鹿野半轉身子,衝著老板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後離開了。


    周圍吃飯的那些白領紛紛循聲望去,然後極個別食客看著初鹿野那俊美的臉龐想了片刻,便是臉色一變。


    而後隨著整個大排檔裏的人交頭接耳,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剛才他們居然和國內第一財閥的獨女在同一間大排檔裏吃了頓飯。


    “沒想到那麽有錢的人也會來這吃飯啊?”


    “看來衣食住行,人都是一樣的。”


    “這件事回家以後能跟老婆吹好幾天嘍!”


    來這裏吃飯的大多數都是附近金融公司的白領,而且幾乎都是年齡在三四十歲開外的那種。


    年輕人更喜歡在辦公室裏點外賣,而不願意多跑一趟來樓下大排檔忍受著嘈雜的環境。


    這些金融公司的老員工們雖然吃的是便宜的拉麵開的是便宜的車,但賺得不少,接觸的層次也多,自然是有很多認識初鹿野的。


    出了門的明日川搖了搖頭揶揄笑道:“今天的熱搜應該是‘初鹿野財團大小姐居然吃大排檔’。而且大叔的生意應該會空前高漲。”


    初鹿野臉色從接了電話之後,就一直板著,仿佛又回到了她認識明日川之前的日子。


    “今晚就會變成‘震驚,山崎家族族長親自赴京竟然是為了他!’”初鹿野瞥著他沉重的眼袋說道:“我建議你回家去,一覺睡到明天早上……如果第二天醒了你發現自己被開除了,有那家株式會社在,也不至於餓死你。哦……抱歉,我忘了你在全國都有財產,這輩子躺平了也餓不死。真是狡兔三窟呢。”


    明日川搖頭:“我想繼續上學,上學多有意思?出了社會你就會發現,學校才是最好的地方。”


    他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輩子被迫輟學,早早踏入社會的經曆了。


    “說得好像你經曆過一樣……東京大學還是京都大學?想去名古屋也可以,亦或者想學工業?”


    初鹿野說道:“但我不建議你去東京工業大學,你值得更好的。”


    “怎麽,我說我想去東大,你還能有辦法給我塞進去不成?”明日川輕蔑一笑。


    但看著初鹿野默不作聲但一臉自信的表情,他歎氣扶額。


    萬惡的資本啊。


    初鹿野突然覺得,如果狗男人就這麽被山崎家族施壓被迫“自願退學”的話,好像也不錯?


    事情真的如此,也許明年開春,他就可以跟自己一起去上大學了。


    在霓虹,隻要有錢,年齡和學籍完全不是問題。


    所以他們說不定還可以在一個專業甚至是同一個班級裏,再享受四年大學時光。


    而且狗男人在乎的也隻是在大學裏能學到的東西,文憑對有錢人來說是最沒用的一張紙,隻辦個旁聽,那就更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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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鹿野原本因為電話而煩悶的心情慢慢好起來了。


    那這樣的話,自己東大那邊的報名先不急了,看看狗男人想去哪裏再說。


    但明日川卻仍然搖頭:“我高中沒上完,為什麽要退學?除非我觸犯了校規被開除,那我一點脾氣沒有。但開學到現在,我遵紀守法從來沒被風紀委員抓過,是老師眼裏的三好學生,我這樣的人退學,公平嗎?”


    “我結束學生生涯隻有兩種可能。一,我已經學完了所有的學業並且不打算繼續進修了。二,我自願退學。”


    “沒有人能夠讓我‘被迫自願’。”


    明日川話語說的很平靜。


    但隻要不是個聾子,都能聽出他言語中的傲慢和對山崎家族的不屑。


    可熟悉他的初鹿野,卻不覺得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多違和,反倒是這種自信才是他應該有的樣子。


    狗男人如果不硬氣,早就真的變成她的一條狗了。


    那天跪在地上給她脫了絲襪而不是淋咖啡,然後被當成玩具在山崎亞衣麵前肆意蹂躪,玩膩了就扔掉。


    那樣的話,她不僅會毀了山崎亞衣的白月光不說,兩個女人也仍然在泥沼中互相拉著對方不撒手,誰也不放過誰,誰也不讓誰好過。


    這時候初鹿野才反應過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明日川不僅救贖了山崎亞衣,同樣也把認為人間一切不值得的她,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也許世界對於山崎亞衣和初鹿野來說,仍然是灰色的,但好歹有個狗男人身上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希望,讓她們覺得世界其實也不賴。


    於是初鹿野一邊拉開蘭博基尼的車門坐進駕駛室,一邊自嘲一笑說道:


    “看來不隻是當初,以後也沒機會把你踩在腳下蹂躪了啊,想想應該蠻爽的,把你當成玩具來肆意玩弄。”


    “其實你還是是有機會的,讓你玩個爽也不是不可以。”明日川繞到蘭博基尼的另一側說道。


    但他卻是一臉意味深長的微笑,話隻說了一半,沒了下文。


    初鹿野一開始還一臉認真等著明日川的後半句話。


    但緊接著她就突然臉色一紅,讀心術捕捉到了什麽。


    而後她咬牙低聲罵道:“你……你心裏齷齪的思想寫出來就是一本禁書!自己打車滾回去!”


    說罷初鹿野一腳油門轟到底,大牛發出低沉的吼聲疾馳而去,根本不給明日川上車的機會。


    他望著遠去的車尾燈,撓了撓頭。


    應該上了車再想那些騷話的。


    嘖,失算了。


    ……


    真的打車回了醫院,初鹿野已經在專屬病房裏等他了。


    躺在最符合人體設計的病床上安心睡了一覺,醒了之後的明日川得知全體醫生緊急開會了,就知道結城愛的母親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


    據護士說,當醫生們拿到結城愛母親的化驗數據以及彩超和胸透拍片後,再三確認了化驗室有沒有拿錯單子。


    然後一群醫生就跟見了鬼一樣鑽進了會議室,到現在沒出來。


    明日川便徹底鬆了口氣,跟初鹿野招呼一聲,準備回學校會會山崎野俊。


    “我不方便露麵,所以會有其他人送你回去,車在醫院門口。”


    初鹿野中午的時候也在房間裏小憩了一會,此時正從沙發上伸了個懶腰緩緩醒轉。


    望著那伸懶腰展露出來的妙曼身材,明日川在心裏暗暗讚歎了一句,這腰,這臀,這沙果……


    “我知道自己身材很好,不需要你這種流氓來多嘴。”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初鹿野的語氣卻不是太冷淡:“記得你現在的處境,我們還不到時候暴露。所以即便是山崎家族那邊很強硬,該忍讓的時候也要適當忍讓。蛇隻會在被侵擾的無路可退時,才張開毒牙,並且一擊致命!”


    明日川聳了聳肩,對她的話不置可否,轉身離開了。


    於是初鹿野翻了個白眼,重重歎了口氣。


    她掏出手機,給自己父親打電話。


    “嘟……花沢?”


    “爸,他已經走了。”


    “還是勸不住嗎?”電話那頭的初鹿野大吾雖然這麽說著,可是語氣裏卻沒有任何遺憾的感覺,反倒是早就料到了明日川會這樣。


    初鹿野也是淡然說道:“你早就猜到他絕對不會退讓嗎?”


    “孩子,年輕人應該有年輕人的血氣,所以才叫年輕人。隻是有些時候,沒有底蘊的血氣方剛隻會過剛則易折。”


    “神穀要吃虧?”初鹿野眉頭一皺。


    她是很相信父親的判斷的,如果狗男人今天回去真的會吃虧,那為什麽還要讓他回去呢?


    就算是打暈他,今下午也要讓他回避!


    “我可沒這麽說,”初鹿野大吾的語氣反倒是略顯輕鬆,有種多年心結釋懷了的寬慰:“我說的前提是,那些年輕人沒有底蘊。”


    “那個叫神穀的小夥子,不僅有年輕人應該有的傲氣,而且還有年輕人缺乏的沉穩和沉澱。”初鹿野大吾悵然道:“現在整個商政圈都被老狐狸們給抓在手裏,誰也不願意先放手,誰也不願意先亮爪子。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人來攪亂一切了,渾水才好摸魚……花沢,你放心好了,那是一個不比你爹差多少的英才,水越渾他越高興。”


    初鹿野大吾從來不把話說的太滿。


    在他的心裏,說明日川不比他差,其實意思就是明日川已經比他年輕時候強太多了。


    至少他十幾歲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本事,初鹿野家族發家也是初鹿野大吾結婚後的事了。


    也許在心狠手辣這方麵,明日川要遜色一些。


    但他在其他方麵,足以彌補!


    掛了電話的初鹿野揉了揉眼角。


    她緩步走到病床前,輕輕坐下。


    這間上好的病房是院長安排給他們兩個休息的,明日川就是在這張床上睡了一覺。


    初鹿野原本是在沙發上看書,明日川睡著後她也不知不覺就眯了過去,但大概是睡姿問題,她睡得一直不沉。


    所以此時即便是醒了,仍然覺得陣陣困意襲來。


    於是很自然的,她順勢一倒,躺在了掀開的被子裏。


    輕輕轉身順便拉著被角蓋上,初鹿野感受著殘存的溫度,仿佛是躺進了一溫暖的懷抱裏。


    讓人安心的氣味。


    初鹿野嗅著被子上的味道,闔上雙眼,幾息之間便沉沉睡去。


    在夢裏,她夢見4月14日那天,明日川踩著絢爛的櫻花踏進校門之後,遇到的第一個人是她,而不是正在給弓道部招生的山崎亞衣。


    ……


    “怎麽會是……請問你是島田先生吧?”


    明日川出了醫院大門之後,就有一個魁梧的壯漢迎了上來。


    這壯漢一身西服相當得體,跟島田先生有七分相似。


    隻是這壯漢發須全是黑色,連露在外麵的皮膚都是古銅色的,而並非是島田先生那般蒼老。


    明日川看著係統麵板上的信息,還是不敢相信。


    “是我,神穀少爺。”


    可壯漢開口,確實是島田的聲音。


    “簡單的偽裝罷了,我年輕那會在中東幹私活,跟當地人雇傭兵學的,如何從裏到外把自己換個人種。十幾年沒用過了,有些生疏,沒想到還是被神穀少爺認出來了。”


    明日川嘴角微微抽搐。


    他要不是靠著洞悉之瞳,說實話也看不出來。


    當洞悉之瞳顯示的個人信息跳出來時,他看著麵板上姓名那一欄寫著島田先生的名字,所以才發出了剛才的疑惑。


    好在黑霧消失並沒有完全鎖死係統,已經兌換的能力和稱號還是能夠使用的。


    隻是那些係統加持的升級都消失了。


    神之義眼退化回了洞悉之瞳,能懂同時佩戴兩個稱號的優化也消失了,甚至於稱號也重新有了冷卻時間和持續時間的負麵狀態。


    總之,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這讓明日川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那些強化都是黑霧給的。


    也就是說係統給他提供最原始的道具和稱號,黑霧負責給他強化這些能力和稱號。


    黑霧消失了,道具和能力的強化也跟著消失了。


    沒有黑霧也就沒有危險戀愛遊戲,也就沒有隨時可能出現的特殊任務。


    那麽明日川剩下的,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穿越者標配係統了。


    毫無感情的、冷冰冰的係統。


    “小姐讓我跟少爺您一起回去。”上了車之後,島田先生一邊開車送明日川回校一邊說道:“還請少爺見諒,因為老爺和小姐跟山崎家族的事情,他們不方便替少爺您出頭,今天下午的事得靠您自己了。”


    “那你呢?”明日川問道:“山崎野俊應該很清楚你就代表著初鹿野家族的意誌,你跟我一起去,不要緊嗎?”


    “所以老夫隻會在校園裏待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跟任何人接觸,也不會被任何人看見。可如果山崎家族真的撕破了臉要對您下手,那時候我也隻能拚盡全力保護您了。”


    明日川公路上車水馬龍的車輛,摩挲著下巴思考著。


    “應該不會,如果山崎野俊真的是因為學姐那件事來的,那麽他要做的應該是將事情的影響力降到最小,然後除掉我。直接動手是下下策,應該先對我施壓,甚至於對學校施壓開除我,讓我盡可能遠離學姐。如果都不行,再日後想辦法玩陰的。”


    這些老東西的思維模式明日川已經摸透了,所以今天肯定不會出事。


    但後麵就不一定了。


    而且如果山崎野俊再陰狠一點,對他親近的人下手也不是沒這種可能!


    父母長輩……甚至是春奈和夜櫻家!


    越想明日川的眼神越冷。


    真到了那一步,就怪管他不顧及學姐的麵子了!


    有島田先生這不要命的車技在,十分鍾的時間明日川就從順天堂醫院趕回了學校門口。


    隻是他一下車,就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


    凡是看見他的學生們都在交頭接耳,他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又會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快步走開。


    “神穀同學!”


    一直等在校門口的一個男生見明日川果然出現了,立馬跑過來衝著他焦急說道:“鳳會長說你會來你還真的來了,別進校門了,趕緊回家去吧!”


    “鳳會長……鳳南前輩?”明日川問道。


    “是啊,鳳會長讓我在這看著,如果看到你來學校,就通知你趕緊走!”


    男生東張西望確保沒人在偷聽,但還是壓低聲音說道:“山崎亞衣家裏人來了,你可能不知道,是山崎家族!雖然他們退居幕後不被大眾熟知,沒有鳳家和羽生集團那樣出名,可是他們的分量一點不比這些財團家族輕!”


    “你還記得昨天山崎亞衣當眾吻你的事嗎?他們是衝你來的,所以趕緊走吧!”


    明日川看這男生眼熟,應該是高二學生會的成員,周五例會經常在會議室見麵,算是點頭之交。


    隻是這樣點頭之交的關係,這男生還犯不上這麽叮囑他,將所有話都說的這麽透徹。


    所以明日川立馬就明白,這是鳳南的意思了。


    為什麽……


    鳳南要對他這樣上心?


    “鳳前輩現在在哪?”


    “鳳會長現在應該和結城同學一起巡邏。”


    明日川點頭示意,而後眼神炯炯地再問:“那……山崎家族的人在哪?麻煩學長帶個路吧!既然是來找我的,我身為仁德義塾高中的學生會副會長,哪有閉門不見的道理?”


    “這……他們在校長室……神穀同學你是認真的嗎?!主動去找山崎家族的人?!”


    這男生傻了。


    這簡直就是螳臂當車啊!


    現在的後輩這麽勇的嗎?


    還是說他根本不知道山崎家族是個什麽概念?


    男生更傾向於明日川初生牛犢不怕虎,其實根本不知道山崎家族是個怎麽樣的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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