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來到醫院門口,慕楊柳坐在車上,久久沒有進去。


    沈奈川正好在這時候打電話進來,“老婆,吃飯了嗎?”


    慕楊柳努力壓抑心裏的難過,揚起微笑說,“吃過了,你今天在日本嗎?還是韓國?吃飯沒有?”


    “美國,早吃了。”沈奈川笑著說,“今晚回去陪你。”


    “你要是忙的話,就在那邊住一晚,不用那麽急著趕回來。”


    “那怎麽行?我答應你無論多忙都會回家的。”


    沈奈川說到這裏,旁邊傳來助理的聲音,“少爺,來不及了,各位董事都到齊了,您先別講電話了?”


    慕楊柳知道他很忙,笑著說,“你先去開會吧,我想午睡一會。”


    “好,記得蓋被子,晚上你就能看到我了,想你。”沈奈川難得對著手機吻了下,做出這個動作之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肉麻。


    要知道他暴脾氣慣了,很少對她溫柔,但是自從上次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對她就再也發不起脾氣來,所有強勢的氣場遇到她之後就柔了下來。


    ……


    慕楊柳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才打開車門下車,來到老婆婆的病房前。


    這是一間三人間,另外兩個床位沒有住人,老婆婆躺在中間的床上吃蘋果,慕楊柳邁開腳步朝她走去,“看來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老婆婆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出現,立刻丟掉蘋果躺下來,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慕楊柳在她身邊坐下,“這裏沒有別人,你又何必裝呢?”


    老婆婆知道瞞不住,索性說,“你來這裏幹什麽?有什麽事我兒子會跟你交涉,請你出去,不要影響我休息。”


    “其實早上的事你比誰都清楚,我隻是路過,你讓我救你的時候肯定把求生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對不對?我沒有讓你失望,馬不停蹄把你送到醫院!你流了很多血,如果不是我送你進來搶救,給你交醫藥費,說不定你現在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老婆婆聽她這麽說,表情愣了下,有些沉默地低下頭。


    慕楊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我不求你能感激我,但你不能胡說八道汙蔑我。早上是你親口說有一輛黑色小車撞傷了你,讓我送你到醫院搶救,你倒打一耙之前知不知道這世上還有監控這種東西?再不濟,還有行車記錄儀,隻要警察調出這些證據,你覺得你的下場會如何?”


    老婆婆顯然有些害怕,意誌有些搖擺不定,怎麽辦,兒子也沒告訴她發生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


    “我猜冤枉我也不是你的本意,是你兒子讓你這麽做的對不對?”


    老婆婆有些吃驚地看著她,沒想到她一下子就猜中了。


    “如果你們需要錢,可以告訴我,我幫得上,多少會幫,但是你們開口索要一百萬,甚至到我工作的地方鬧事,還把無中生有的罪名推給我,我是絕不同意的。”


    老婆婆承受不住她的目光,躲閃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這件事……”


    她剛想開說話,沒想到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了,她一接聽,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過了會,她又仿佛回到剛才的態度,“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慕楊柳知道這通電話一定是她兒子打給她的,站起身說,“希望你考慮清楚,就當為子孫後代積點德,人在做天在看,孰是孰非,老天爺是有眼睛的。”


    說完,她看了一眼老婆婆左手戴的佛珠,轉身離去。


    老婆婆忐忑不安地等在病房裏,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兒子提著飯盒來了,“剛才那個設計師來過了。”


    “她來幹什麽?你沒說錯話?”男人一下子放下飯盒,著急地盯著母親看,“你跟她說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說……”老婆婆有些良心不安,“要不,兒子,咱們算了?那個設計師好心好意救了我,雨下那麽大,她還背我上車,也不求回報,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善良的姑娘。”


    “媽,你是不是傻?被她幾句話洗腦了?這世上有什麽比錢更重要?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你舍得放棄?”


    “但我心裏真的過意不去,本來就是我們故意找車碰瓷,沒想到那輛黑車真的撞上來,這個錯誤是我們引起的!如果不是那個姑娘送我進醫院,我們母子倆說不定早就陰陽相隔了!再說了,你讓一個小姑娘拿出一百萬,這是不可能的事。”


    男人急忙坐到她麵前,小聲說,“誰說的?我找人看過,隻要她把那家工作室賣了,還有她手頭上的存折,怎麽也有一百萬!”


    “可是這錢我們拿到手也不踏實啊!”老婆婆緊張之餘,不停地轉著手上的佛珠,她是一個信佛的人,相信因果報應。


    “媽,做都做了,難道你忍心看我被人追殺?”男人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滿是刀疤的手臂,“你看看,你看看,債主的刀都把我砍成什麽樣了?再這麽下去,你就見不到你兒子了!”


    “可是……”老婆婆糾結不已,重重地歎了口氣,“哎!”


    “媽,我知道你良心過不去,頂多我們還債之後,把剩下的錢拿去做慈善?我們做完這單就再也不碰瓷了,一起回老家好不好?爸還給我們留下幾畝地,我會努力耕種,不會讓你失望的!”


    老婆婆沒有說話,於心不忍地看著眼前的兒子。


    自從丈夫去世後,她忙於耕種,疏忽對孩子的管教,以至於他年紀輕輕就染上賭癮,後來,他的賭注越下越大,轉眼間欠下一屁股債,直到債主找上門來,她才知道兒子欠了他們整整二十萬。


    由於拿不出這麽多錢,他們隻能全國各地躲避債主的追殺,不知不覺兒子都三十幾歲了,前不久被債主砍上門來,她才知道利息已經滾到五十萬了!


    沒辦法,她隻能找地方碰瓷,冒著生命危險一次次往車子上撞,兒子負責跟司機討價還價,有時候他們遇到好心的司機,賠了幾千塊就了事了,也有遇到蠻橫不講理的,不僅不肯賠,還識穿他們的計謀,狠狠將他們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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